陆无樊忽而醒来,见萧冰婵正给自己渡气,一时心神激荡,而瞥见身侧群鲨更叫他惊骇不已。
可此时,他觉萧冰婵抱着自己的双臂忽然松开,知她是窒息昏死过去,忙伸手捂住她口鼻,带着她急向洞外游去。
此距洞口虽只几十步远近,可陆无樊却觉邈若天涯,非是身后因群鲨环伺,他只是怕萧冰婵支撑不住。好在鲨鱼并未追来袭击二人,他拼命划水,终游出洞外,浮上海面。
上到岸来,他伸手一探,见萧冰婵已没了鼻息,顾不得别的,手按其腹,以口渡气。良久,萧冰婵忽咳出一口海水,陆无樊忙扶她坐起,叫她吐净海水,待见她睁开了眼,呼吸均匀,这才长舒一气,瘫坐在沙滩上。
二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相顾无言,忽同声道:“你……”却又各自含羞,低下了头。便在二人发窘之时,忽听有人喊道“三弟!”“三弟……”
二人循声望去,但见两人飞奔而来。陆无樊见正是高凌越与韩翊,心中大喜,忙起身迎了上去。
三人奔到一处,陆无樊欢喜叫道:“大哥,二哥!”高凌越拍着他肩笑道:“三弟,别来无恙啊。”韩翊却搂住他脖颈,喜道:“好兄弟,真叫人好找。”
“二位哥哥怎知我在这儿?”陆无樊问道。“那日我们跟丢了你的船,便在这片海上四处寻你,未想今日到这岛上,正巧碰上你了。”韩翊道。高凌越点点头,问道:“三弟,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
原来高韩二人突发奇想,欲走海路前往蓬莱阁赴会,没想竟在海上遇到了陆无樊。二人见他不去蓬莱阁,反而驶往大海深处,且碰到自己也不停船,便知他遇上难事了,遂追之而来。可二人追他不上,便依着大致方向,在海上找了数日。
高凌越有问,陆无樊苦笑道:“实是一言难尽。”他遂将遇到江琳一事大致说与二人。
韩翊点点头,道:“出来了就好,那咱们快快赶路吧,此去蓬莱还不知能不能赶上呢!”跟着望向萧冰婵道:“那位便是冷千山的徒弟?”“正是”陆无樊道,而后领着二人上前相见,引三人认识。
陆无樊道:“二位哥哥,洞中还有个人,待我报了信,咱们便走。”
“还报什么信?有你两位兄长在此,咱们从外边开门,不就能救她出来了?”萧冰婵道。“是啊,我怎没想到。”陆无樊恍然大悟,忙道:“二位哥哥先随我去救人吧。”
二人见他急切,忙随他来到仙缘玉洞前。陆无樊道:“我先进去救人,过得片刻,二位哥哥再开门。”说罢将“钥匙”塞入机关,与萧冰婵分站左右,一齐按下。
可没想到的是,萧冰婵虽按下月形机关,可陆无樊却怎么也按不下日形机关。任他怎么试,也是徒劳。萧冰婵思索一番,忽道:“别试了,我瞧不是因江琳在门内转错了圈数,就是因她只按下了一个机关,这才从外边打不开门。”
陆无樊点点头,心觉有理,不禁愁道:“这怎生救她出来?”忽他想起一事,攥拳砸石壁上道:“救不得她,你我没有解药,怕也得毒发身亡了。”
高韩二人忙问是什么解药,待细听缘由,均觉难办。忽萧冰婵道:“这毒不会这么快发作,你忘了她要你在蓬莱阁向她求亲的么?我瞧这几日应无大碍,不妨先救了你师妹,免得也叫她白白送了性命。”“那怎么对得起你!”陆无樊脱口道。萧冰婵微微一笑,见他能想着自己,也觉不枉了。
忽高凌越道:“三弟,你方才从哪出来的?我跟二弟再从那处进去,待学了洞中的功夫,从里边开门不就成了!”韩翊一听,拍手道:“正是。咱们去洞中救人,三弟和萧姑娘去蓬莱救人,如此两不耽误。”
这法子萧冰婵也想到了,可她觉水中凶险,现下仍心有余悸,便没开口。陆无樊道:“水底确有个溶洞与内里相连,不过这溶洞又长又曲折,当中还有不少鲨鱼,可不能叫二位哥哥涉险。”
韩翊笑道:“我们水性不差,区区几条鲨鱼何足道哉!你可不用担心这个!”高凌越点头道:“三弟,你指点我们洞口在哪就是了。”
陆无樊深知二人的本事,虽还有些担忧,可拗不过二人,只得告知他们海底密道所在,又将两把“钥匙”交与他们。
而后韩翊道:“三弟,我们的船就停在不远处,若不想惊动旁人,乘我们的船去便是了。”眼下时间紧迫,为少麻烦,陆无樊便与萧冰婵悄悄牵了马,来到二人船边。
二人这船虽无江琳之船那般巨大,可也有七八丈长,足容人马。几人作别,相约蓬莱阁再见。船家扬帆开船,便驶入茫茫大海。
高韩二人伫立岸边,见陆无樊远去,韩翊道:“三弟一路波折,只盼他能救出李家妹子吧。大哥,咱们进洞瞧瞧去。”
二人潜入水中,沿着暗道游入。虽见有鲨鱼残骸,却没见别的鲨鱼,好似已吃饱四散而去了。高凌越顺手将陆无樊的长剑拾起,游入洞内。
待二人自湖中游出,眼见其中景致,不由啧啧称奇。又见平躺于地的江琳,才知是个娇滴滴的美人。韩翊伸手探她内息,果觉杂乱非常,不由道:“也不知她还能挺多久。”高凌越见状,自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在江琳口中,说道:“这九转灵华丹不知能不能保她一命。萧姑娘说她是练功出来岔子,我看还得以这洞中功夫相救才是。”
韩翊点头道:“练不成这功夫,救不得她,开不了门,那无樊也就小命不保了,咱们快快修炼才是。”说罢便与高凌越走到石壁前练起上面的功夫来。
二人依图修炼,进境不慢,一日可练完一面石壁上的功夫,修炼完前三块石壁,只觉上中下三丹田处隐隐有真气流动。
这几日二人也是吃湖中之鱼度日,江琳仍旧昏迷不醒,只得喂她些水。待吃过烤鱼,韩翊道:“没想到这‘虚舟无极功’竟这般好练,看来用不了几日咱们便能出去了。只是练了三日,也没觉有什么用处啊!”
“我猜这功夫入门容易,越往后越难有提升。”高凌越道。韩翊点点头,说道:“有理,第四块石壁上的功夫需二人同练,咱们这就试试。”
二人来到第四块石壁前,将其上运气之法用心记住,而后脱掉上衣,盘膝于地,双手相抵。果然二人关元处真气涌出,直冲膻中、印堂处,而后在体内乱窜起来。二人忙依图中运气之法加以引导,只觉这道真气自左手传出,却又有道真气自右手而回,两道真气在二人体内回转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这道真气化做无数细丝,自玄府散去,消于无形。二人收功,互相一望,均是一脸茫然,实不知这练了几日怎还把真气练没了。
无奈之下,只得又看向第五块石壁,待细瞧一番,才知前四块石壁不过打通修炼这功夫关窍,真正的修炼法门全在第五块石壁上。二人又依此而练,渐均觉丹田中隐隐生出一团温和之气。
待通晓了练功之法,二人觉要练这功夫实非一日之功。然知江琳是因何出了岔子,现下二人倒也能助其打通关窍,可想到需赤裸上身,都觉尴尬非常,纵然救了人,事后也难免是非。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高凌越先开口道:“二弟,我瞧此事还是由你……”韩翊不等他说完,忙起身道:“大哥,小弟是个轻薄浪子,可没那坐怀不乱的本事。若心猿意马,误了事,那可累了三弟性命。”“怎会……”高凌越说,韩翊忙又打断他道:“大哥知小弟已心有所属,我可不想日后闹得鸡犬不宁,此事全赖大哥了,小弟静候佳音。”说罢嘿嘿一笑,翻身跃入湖中,潜水而去。
韩翊出得洞中,拧干湿衣,忍不住回身瞧着仙缘玉洞处笑道:“大哥,可莫怪兄弟啊。”而后极目远望,心想:“不知三弟现下如何?有没有救出瑛瑶妹子。”跟着口中喃喃道:“白姑娘会不会陪着她师妹,等我们送解药去呢?”
他徘徊当下,一时无事,只觉腹中酒虫只叫,不觉道:“江琳住在此间,想来有酒,我大哥救她性命,我取她一点酒尝尝,也不为过吧。”
他哈哈一笑,当即运起轻功,找到进山道路,悄悄潜入其中。他虽感叹其间美景,可一心全在找酒,四处探了一遭,终不负苦心,叫他找到酒窖所在。
窖中酒香满溢,他挑了两坛绝世佳酿,又悄悄溜回沙滩上。待捕到鱼蟹后,天色已黑,正可生火炙熟,也没人看见腾起的炊烟。
韩翊吹着海风,数着繁星,心里不觉想着白雪清,不多时已酩酊大醉,便枕着酒坛而睡。忽听高凌越道:“二弟,你倒真是潇洒。”韩翊还以为是做梦,翻身不理,可忽觉有阳光照在脸上,这才猛然惊醒,一睁眼,但见高凌越正在跟前。
韩翊抹抹眼道:“大哥,你出来了?”四下一望,见只他一人,不由问:“江姑娘呢?”高凌越道:“她先回去家去了。”
“解药呢?”韩翊又问。高凌越点点头。韩翊这才放心,他见高凌越面色如常,忽嘿嘿一笑道:“大哥,她就乖乖把解药给你了?没……没找你麻烦么?”
高凌越见他笑得不怀好意,气地笑道:“叫你替她治伤你不肯,这会儿又问什么!”韩翊猜想他这一夜定不是面上看着的这般云淡风轻,哈哈一笑道:“是,是,兄弟原不该问。”
高凌越见他泼赖模样,不住摇头,说道:“起来吧,等下江姑娘同咱们一起去找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