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儿,众将齐聚中军大帐。李世民端坐帅位,目光炯炯扫视众将,但见诸将皆跃跃欲试,神情激此前,唐军众将虽急于出战,却又常因西秦军号称三十万之众,数倍于己而心存疑虑,不免有所畏惧。如今听秦王这般剖析,顷刻间疑虑尽消。
只静了片刻,帐中又喧闹起来,人人争先请战。
世民向立于一侧的李靖会心一笑,这便是他这些天来与李靖朝夕相处,李靖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世民双手向下虚压,止住众人喧哗,说道:“西秦军虽不及其虚张声势那般人多势众,但兵强将勇,绝非易与之辈。本帅与诸公说此番话,只是要诸位将军勿被其虚言所惑,却不是要诸公对敌掉以轻心。此战关乎我大唐国运,只许胜,不许败!各位务必谨慎,全力以赴!”世民眼中精芒大盛。
众将轰然应道:“我等愿为大唐、为元帅赴汤蹈火,誓死效命!”
世民抽出一支令箭道:“总管梁实听令!”
梁实出列道:“末将在!”
世民道:“本帅命你领马步军一万,于浅水原西边扎营御敌。若敌军来犯,你须拼死坚守,不得后退半步!你等坚守数日,到时本帅自会引精兵接应。”
梁实忙道:“末将一定不负元帅所望!”言罢,大步出帐而去。
世民命其余将领回营待命,却独留下列席一旁的刘文静与殷开山。
待众将陆续散去,世民执文静之手道:“文静兄,我军与薛秦胜负在此一战!世民现交予你一项特殊任务,这几日,你须在后营,与那梁胡郎形影不离。只要看住此人,便是首功一件!”
文静目光炯炯,心领神会道:“文静遵命,殿下放心!”
世民转头看向殷开山:“殷兄,你带人在后营悉心看管粮草。倘若粮草有失,本帅唯你是问!”
“元帅放心!只要末将在,粮草万无一失!”殷开山斩钉截铁地应道。
宗罗睺见唐军终于现身,不禁大喜,亲率麾下全部精兵,如饿虎扑食般直扑梁实军营。
梁实谨遵秦王将令,据守险要之地,接连数日,多次击退敌军猛攻。
宗罗睺下令切断唐军水源。梁实营内无水,士兵饥渴难耐,靠嚼食地上积雪勉力支撑。
西秦军四面合围,轮番冲击。梁实一面派人突围向秦王求援,一面鼓舞士气道:“元帅神机妙算,定不会坐视我等困于绝境。众将士务必坚守到底!转机即刻便至!”
将士们受其鼓舞,又鼓足余勇,奋力拼杀。
唐军诸将亦纷纷请求出兵援救梁实。世民道:“梁实爱兵如子,与将士同甘共苦,赏罚分明,其麾下之兵尤为善战,估计尚可支撑一日。而敌军连日苦战,却尚未疲惫至极,可令其再疲惫些。”遂传令军中,作好出击准备。
唐军经两月养精蓄锐,人人精神饱满,个个斗志昂扬,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如猛虎出山。
次日,北风骤起,尘沙漫天,天昏地暗。李世民命总管庞玉率马步军一万在浅水原南面列阵,向北朝宗罗睺逼进。
宗罗睺见状,大笑道:“人称李世民善于用兵。今日刮北风,他竟逆风来战,岂不是自寻死路!”于是撇下梁实不管,全力扑向庞玉所部。
宗罗睺一马当先,冲向唐军。庞玉毫不示弱,挥军死战。然因唐军逆风作战,尘沙扑面而来,打得将士们睁不开眼,渐渐不支,向后退去。
梁实见敌军转攻庞玉,趁机突围,引兵来援。但其部众连日苦战,已十分疲惫,且与庞玉军合起来,兵力亦不足两万。而宗罗睺所率西秦军则有四万余众,且西秦军多为骑兵,机动性远胜以步卒为主的唐军,兵力与兵种皆占尽优势。
就在危急关头,西秦军背后突然人仰马翻,一银甲白袍的青年将领手持长矛,领一彪人马直杀过来,口中喝道:“本帅秦王李世民在此!挡我者死!降我者生!”原来是李世民亲率李靖、屈突通、丘行恭、侯君集等数员将领与五千骑军,转至浅水原北面,出其不意从敌军背后掩杀过来。
宗罗睺见状大惊,连忙引兵还战。此时唐军顺风,西秦军逆风,形势瞬间逆转。宗罗睺心知中计,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抵挡。
世民率数十精骑,如利刃般冲入敌阵,所向披靡。庞玉、梁实所部见主帅亲临,人人振奋,亦拼力反击。
少顷,又有一将带兵杀入阵中,那将领高呼道:“梁将军,庞将军,我柴绍领三万精兵来援。快将西秦贼军合围!”原来此前柴绍已率领在阿城新练成的五千骑军,赶来秦王军中助战。
未及几个回合,又见一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带兵杀入,一声娇叱:“众位将军,李三娘率娘子军来助力大家!”唐军士气愈发高涨,而西秦兵马则开始动摇、溃散。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又一队人马从另一方向杀来,领头的将军边冲边喊道:“大唐的勇士们!我窦轨调来两万精兵来援。西秦贼军一个也不许放走!”
新来的唐军皆是生力军,而宗罗睺之军已成疲惫之师。加之唐军一支接一支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西秦军搞不清楚唐军究竟有多少人马,已成惊弓之鸟,四下溃散奔逃。宗罗睺见状,心慌意乱,险些被李世民一枪刺落马下,急忙拨马落荒而逃。
李世民点齐两千精骑作为先锋。梁实所部因连日苦战,留下清理战场后原地休整。世民传令元帅府长史屈突通和姐姐平阳公主李三娘随后率其余马步军跟进,自己亲率二千先锋部队追击敌军。
世民舅舅窦轨见状,忙拦住马头劝道:“元帅,常言道穷寇勿追,薛仁果仍据坚城,我军虽大破罗睺,殿下不宜轻进,以防不测。咱们见好就收,不如按兵暂歇,徐徐图之。”
世民神色坚毅,说道:“我已深思熟虑,今破竹之势,待之已久,万不可失!舅舅不必再劝。”
“即便追击,遣一大将即可。殿下万金之躯,还当保重。”窦轨仍抓住缰绳不放。
“若无危险,我可往;若有危险,竟派他人。我于心何忍?本帅与薛仁果,就此一战!舅舅快放手!”
窦轨仍不放手,世民挥剑斩断缰绳,拍马向前。窦轨望着手中半截缰绳,呆立当场。
主帅奋勇当先,唐军将士深受激励!二千精骑先锋生怕元帅有失,人人奋勇争先,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