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因素是复杂的,战争的本质是人,是人就会产生误会、误解与误判。
骏马城位于拜火氏族领地的南部,连魁为了赶路,一路急行军,他的坐骑名叫“无痕”,是一匹宝驹,而部下所骑的驼马则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能在沿途的小镇上不断更换坐骑才勉强赶得上他。
在一连几日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地急行军后,拜火氏族的出使队伍终于抵达了骏马城。
在朝骏马城赶路的同时,连魁派人骑着快马,通知大鹏部落、苍鹰部落、白鹞部落的酋长火速来骏马城开会。
在他抵达骏马城后的第三天下午,三大部落的酋长也陆续抵达骏马城。
连魁顾不上旅途劳累,与拜火氏族的其他酋长召开了紧急会议。
大鹏部落的酋长秦阳,苍鹰部落的酋长梁剑,白鹞部落的酋长窦飞云三人与连魁、连山围坐在大酋长府邸议事厅的长桌前,面对前日的大败,大伙均是眉头不展,长吁短叹。
“秦……秦阳酋……长,这场大……大战为……为什么会发……发生?”连魁虽然在路上听说了与共由氏族大战的一些情况,但是里面的具体细节他还不是很清楚。
“大酋长,这一切全怪共由氏族的有熊部落!他们让士兵乔装成平民,来我们拜火氏族购买驼马,本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交易,我们一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们购买。但是……”
“但是什……什么,为……为啥会引……引发冲突?”连魁颇为好奇,姆大陆的各族来拜火氏族购买驼马,有的是民用,有的军用。而军用的往往装扮成平民来购买,现在是和平时期,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拜火氏族的态度是只要来买,不论是谁,概不拒绝。
“大酋长,这帮野蛮的猎民恶习不改,竟然在回程途中在我的领地上打起猎来,被我的手下发现后不仅不停止,还恶言相向,把我的手下暴打了一顿。”
“这……这太过……过分了。”
“对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将这些无耻的猎民抓到后,全部剥皮萱草,以儆效尤,没想到有熊部落还敢前来挑衅,我们打败他们后,趁势围了他们的石头城。”
“这……这之后呢?连……连海这个逆……逆子为……为何会被抓……抓住?”连魁心里有点埋怨秦阳做得太狠,要是他的话,教训教训就算了,剥皮萱草这事他连魁是做不出来的。
“哎,大酋长,在我围城期间,贵公子连海与小儿秦波私自调动部队,前往南峪森林设伏,结果没打到共由氏族的伏击,连海公子反而被共由氏族所抓。”
“这个逆……逆子!”
“大酋长,其实也怨我,我得知此事后冒动,急忙命令重甲兵团前去营救连海,却没想到竟然也被共由氏族的共康打得大败,没有救回连海公子。”秦阳满脸的遗憾,“我们损兵折将,兵败如山倒,一泻千里,狼狈地逃了回来。”
“秦……秦波现……现在何处?”
“他正在门外候着,我让他进来。”话毕,秦阳朝着门外大声叫嚷道:“孽畜,大酋长叫你,还不快进来!”
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了,一个青年走了进来,只见这青年身材瘦小,两颊无肉,两眼却炯炯有神,眼珠不住地滴溜溜地乱转,透着精明与干练。
连魁认得他,他就是秦阳的大儿子秦波,连香自小就跟他结了娃娃亲,小时候秦波也经常来骏马城做客,故此连魁对他有印象。
“秦波,你过来,你向大酋长汇报一下,为何与连海带兵伏击共由氏族的援军?”
“遵命!父亲大人。”秦波说完,转身向连魁,话没出口,先是朝连魁鞠了一躬,“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祝岳父大人福寿安康!”
“好……好了,废……废话不……不必多说,你……你与连……连海为何要去设……设埋伏?”
“回禀岳父大人,这里面的缘由因为牵涉到连香,所以不宜在此处明说……”
“嗯!”连魁听到此不由得一皱眉,他回来后一直没有见到连香,由于公务繁忙,他也无暇顾及,此刻听到秦波提起连香,说缘由与连香有关,并且不好在此明说,让他心头掠过一丝不祥。
但这里都是氏族的头面人物,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连魁道:“这里没……没有外……外人,都……都是自……自己人,但……但说无妨。”
“如果岳父大人您这么说,那请您老先饶恕我的罪过。”
连魁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事情是这样的,连海找到我,说连香怀孕了,怀的是共由氏族共康的孩子……”
“什么?你……你说什么?”刚听到这,连魁只觉得眼冒金星,一阵眩晕,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连香竟然跟共康怀上了共康的孩子,“逆……逆子啊!逆子!一个个都……都是逆……逆子!”
连魁气得脸上的肉不住地颤抖着,他猛捶着胸口,不禁老泪纵横。
“父亲,您消消气。”坐在一旁的连山连忙过来劝慰父亲。
“是啊,大酋长,女大不由父,您不要太难过。”
“大酋长,您要保重身体!”
几个酋长纷纷在劝着连魁。
此时连山朝着秦波暗自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下去。
秦波刚想走,猛听到背后响起一声。
“不……不准走!”
秦波回头一看,只见连魁怒瞪着他,急忙收住了步伐。
“给我……我继……继续讲!”
秦波无奈,看了看他爹秦阳,秦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于是他叙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当时连海得知妹妹怀上共康的孩子后,怒不可遏,给秦波说想不想找共康报仇,现在有一个好的机会摆在眼前。
秦波问怎样才能报仇。
连海说现在石头城被围,望丘城必定会派共康率领援军去救援,我们可以在半路上打伏击,抓住共康杀了他,以雪耻辱。
秦波听后,觉得可行,于是两人趁着父亲都不在部落,悄悄地调动各自部落的部队埋伏在乌峡岭,结果却被共康打了伏击。
连魁听罢,过了许久心情都不能平复,他没想到自己不在骏马城期间,氏族出了这么多事情。
等连魁心情略微平静下来之后,便将此次与共由氏族一起出使京城的经过做了大概的介绍。
当其余三位酋长在听到共典被绿族杀死后,无不表示震惊的同时,却脸色各异。
秦阳唏嘘道:“大酋长,难怪此次共由氏族的部队都是一身白衣,尽皆缟素。前段时间从望丘城传出消息,说他们举族哀悼共典,我当时想共典正值壮年,怎么会死呢,以为是假消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苍鹰部落的酋长梁剑却喜形于色:“大酋长,我们虽然打了败仗,但此次出使京城,共由氏族是完败啊,他们不仅要承担全部的人祭与劳役名额,连大酋长共典也被绿族处死,这对我族来说岂不是可喜可贺?”
“是啊,梁剑酋长说的不错,大酋长此行劳苦功高,功劳卓著,终于为我们扳回一局。” 白鹞部落的酋长窦飞云在一旁附和道。
看到梁剑与窦飞云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连魁不禁心中暗自叹息,心想:“这有什么可喜的?这只会增添共由氏族对我们的仇恨,战场上没有打败他们,却为此事占了便宜而沾沾自喜,成何体统?”
正当连魁沉思之时,突然议事厅的大门打开了,连魁抬头看去,只见有一人走了进来,正是自己的护卫军大将军张崇。
“启禀大酋长,城外来了几十辆马车,是由我族投降的士兵赶回来的,问这几名士兵从哪里来,他们也不说,原来他们的舌头全被割掉了说不出话。车上满载着……”张崇此时说话闪烁其词,吞吞吐吐,好像舌头也被割去似的。
“满……满载着什么?”
“车上满载着人头,足足有几千个!”
“什么?共由氏族竟然将我族的俘虏悉数斩杀,真是可恶!”秦阳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似乎忘掉了自己曾将几百名有熊部落购买驼马的商队成员全部剥皮萱草的事情。
“简直是岂有此理,不可杀俘虏是姆大陆的铁律!他们怎么能屠杀俘虏!” 苍鹰部落酋长梁剑气愤地道。
“大酋长,我建议,立即发兵讨伐共由氏族!”白鹞部落酋长窦飞云道。
“是的,我支持这个建议。”
“我也支持。”
连魁看到其他三大部落酋长纷纷要求与共由氏族继续打仗,他心里是暗暗叫苦,他本不愿意打仗,尤其是自己的儿子连海还在敌人的手里生死未卜,但现在迫于形势,他也不得不做出表态。
“各……各位酋长,共……共由氏族斩……斩杀俘虏,犯……犯了大忌。我……我支持攻……攻打共由氏族,但需……需要做……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再开战。”
“大酋长说得不错,上次的这场战争我们之所以失败,就是由于准备不充分,仓促开战。还有我那混账小子与大酋长的公子又凭空添乱,使我们部落之间没有形成合力。”秦阳对上次战役的失败耿耿于怀,将自己上次的失败总结为准备不足。
“嗯,秦阳酋长所言极是,这次我们一定要集全族之力,协调一致,与共由氏族来一场生死对决。”窦飞云道。
“不错,血债血偿,这次我们跟共由氏族绝对没完。”梁剑也道。
到了此刻,已无法调解,战争的乌云笼罩在两大人族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