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草丛生的地方往往也会生长一些无名的小花,点缀其间,生命的美总会在每一个让人想象不到的地方绽放。
沿途,总有这样的风景。
只可惜,姹紫嫣红开遍,却都付与断井颓垣。
鲜少有人欣赏到它们的美。
我既然来了,自然不该辜负,于是忙着观赏着断井颓垣中显露的风景,忘掉了孟超然在身旁。
他似乎对这个状态不甚满意,一路嘟嘟嚷嚷,我当做没有听见,只顾看自己的。
终于他忍不住抗议,喂,乔慧欣,你别只顾着一个人看东看西的好不好,也跟我说说话呀。
我静静地问,说什么?
孟超然又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没话找话:乔慧欣,你为什么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那,为什么?我说。
因为我问了当时的图书管理员啊,她说你经常去图书馆借书,有的时候还帮她打扫卫生,对不对?
是,因为她总是特许我借一些典藏书。我答。
哦,对了,我曾经打过电话到你们寝室去找你,你知道吗?
知道,室友给我说了。我依旧静静。
那你为什么不回拨给我啊?
我为什么要回拨给你啊?我诧异。
你——
孟超然明显有些生气,我却觉得他的生气实在是没有缘由,就为了我没有回拨电话吗?
别说我根本没有他的号码无法回拨,就算有,我没必要回拨啊。
乔慧欣,你真冷漠。孟超然语气低沉黯然。
我觉得很歉意,虽然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回拨电话就是冷漠。
孟超然不再说话。
我也觉得尴尬,只好说:我不知道你的号码,也没办法回拨啊?
孟超然听了这话,一下来了精神,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兴高采烈地说,那是因为你没有我的号码所以没办法回拨?
我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但他明显认为我默认了,竟然又蹦又跳。
孟超然真是个孩子。
他正独自在那儿高兴,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
我俩同时愣住,狗吠声就在附近,看来狗离我们很近。
果不其然,一只黑色的大狗狂吠着向我们冲来,我还在愣神,孟超然却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儿前奔。
“汪汪汪”的声音越来越近。
狗的速度毕竟比人快。
我似乎已经听到了黑狗尖牙摩擦的声音,也许不到一会儿,我或者孟超然的小腿上就会被咬上几个窟窿。
幸好,有人唤住了黑狗。
旺财,回来!
我和孟超然相视一笑,提着的心回到胸腔,脚步渐缓。
但背后又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分明有人在追我们。
不仅如此,一个男人的呵斥声夹杂着摩托车的呜呜声传了过来:
你们俩给我站住!
我们俩哪敢站住,不管怎么说,我俩都是非法侵入,出于小偷见了警察的那种自然反应,逃跑完全是本能。
人没狗跑得快,也没摩托车跑得快。
一个穿着破旧军装的男人骑着黑色的摩托很快超过了我们,然后他潇洒地一转弯,迅速刹车,左脚支地,将我和孟超然拦了下来。
我们俩心跳得怦怦,不仅是因为剧烈的运动,也因为被人抓住现行的尴尬,竟然没考虑为什么废弃的兵工厂里竟然还有人。
还想往哪里跑?叫你们俩站住为什么不站住!
那个男人皱着眉头,一副审问的口气。
孟超然将我挡在身后,仰着头看着他。
我俩一时之间被这男人的凌厉的气质所慑住,都说不出话来。
那个男人将我们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问:
你们是这下面学校里的学生吧?
我俩点点头。
那男人摇摇头,脸上有了温和的神情:小情侣谈恋爱也不该往这里来,真是胡闹……
我们没有。
我赶紧说。
孟超然瞟了我一眼,对那男人说:对不起,我俩是迷路了,随便瞎走所以走到这儿的,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那男人轻轻点点头,边发动摩托车边说:我带你们出去吧,赶紧上来。
我尚在发愣,孟超然已经坐在了摩托车后,然后对我说:乔慧欣,赶紧,坐我后面,抱紧我。
我坐了上去,却不敢去抱他,他却主动将我的两只手环在他的腰间,然后回头冲我调皮地笑:一定要抱紧了,摩托车快,可不要摔下去。
摩托车的确是开得很快,风呼呼地从身边擦过,我只得将孟超然抱得紧紧的。
沿途的景色犹如以前的拉洋片似的,飞快地换着帧,我看到破烂的厂房,高大的树木,还有废弃的大炮……
摩托车行驶了很久,方才在我们看到的那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住。
没有想到这个废弃兵工厂竟然这么大。我心里暗自感叹。
那个男人用钥匙打开了铁门,对我们说:赶紧出去吧,以后别随便瞎跑,你们要不是学生,就没这么容易出来了。
这句话说得我心里生寒,难道这废弃的兵工厂里还有什么秘密,不能为人所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