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听了这话,很是吃了一惊,忙问:“咋了?”
海成“哎呀”了一声,说道:“一个憨逼工人来要钱,激动了,差点把脚杆整到。我都跟他说了,没收到钱没收到钱,喊他等一下,就是不听。还好没出事!不然又是麻烦事。”
“这个是啥子情况?你跟他打架了?”
杨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她突然有点愤怒。工人没拿到钱就能随便打人吗?人家海成也没拿到钱呢。他若拿到钱,会不给吗?
但愤怒之外,更多地却是心疼。唉,海成真的是太难了,辛苦工作一年到头,钱没有拿到不说,还要承受这种事情,令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干活拿钱,天经地义,眼看要过年了,都想带点钱回去。”海成非常善解人意,接着他叹口气说,“但是我也拿不到钱哒,有啥办法嘛。昨天我又到甲方单位站了一整天,人家直接说让再等两天。哎呀,我真是脑壳痛,工人抵到脚子(逼着)要钱,我都没收到钱,我又咋个拿得出钱给他呢?”
“那咋个办呢?”
“咋办?我就只有等到起噻。但是现在关键是工人,他要鼓捣我给钱,闹得凶得很!哎呀,脑壳痛。”
海成抹着一张肥脸,很纠结。
杨枝的一颗心也跟着他纠结。
“那你现在究竟是一个啥子情况嘛?工人的钱是一点没有给?还是说差一点呢?”
纠结了一会儿,杨枝问起了海成的具体情况。这些情况,杨枝原本早已是不再过问的了,因为曾经她也想了解海成在外面的详细情况,然而每次海成都含含糊糊,顾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杨枝也就听之任之了。
“哪能一点都不给人家呢?一点都不给人家凭什么给你干活?差得不多,也就两万多。原本想的是,这两百多万的款子,只要能够结给我,工人的工钱不但可以付,而且还可以给他们一人发一笔奖金,开开心心地回家过年。但是龟儿子偏偏拖着不结,让老子等了又等,他妈卖批的!”
海成又气又无奈。
“两万多块钱也不算多,咬咬牙想想办法也就出来了。能不能找一些朋友的周转一下?只要你收到钱,这么一点儿也能够填补上。”
听说只欠了两万多,杨枝好歹松了一口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晓得我们这个圈子里面都是一些包工头,到处都是三角债,他们也在到处收钱。而且现在都快过年了,都想收钱进来,哪个愿意往外借呢?”
海成分析得头头是道,确实是非常为难。
但杨枝为他想了一个办法:“二姐三姐他们应该有点闲钱,想办法周转一下嘛。”
杨枝没有提大姐和五妹。
大姐和大姐夫生活在蓉城,她家的孩子据说正在创业,压力也很大,大姐在网吧找了一个扫地的活儿,一个月有一千多,好歹可以补贴家用;而五妹家的孩子比王羽凡只大两岁,各种补习班,开销很大,五妹又没工作,全家都靠五妹夫当驾校教练那点工资。
杨枝权衡了一下,想来也只有二姐和三姐可以帮助一下海成。
但海成显然认为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他们屋头有啥子钱呢?二姐去年才接了儿媳妇,刚刚把欠的钱还清;三姐屋头的状况你又不是不晓得,都是三姐夫说了算,成天就晓得打麻将。”
“那咋办哇?”
见海成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杨枝心里有气。
“兄弟最近如何嘛?”
沉默片刻之后,海成向他问起杨林的情况。
“兄弟如何你咋不自己去问呢?你给他打过电话吗?这时候想起兄弟了!”
杨枝突然就有点暴躁。
“那他也没给我联系呀。”海成顶了一句,然后声音低下来,“我晓得他不想跟我说话,再说我们两个也没啥说的。”
听了海成的话,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和心痛在杨枝的心头掠过。
海成继续说:“我们在兄弟那儿周转点儿,这次拿到钱以后连上以前的一起还给他就是。”
“好了,先就这样吧,不说了。王羽凡快醒了,我要去看人了。”
杨枝突然意兴阑珊,没有半点说话的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