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竹子做了围墙,四四方方。推开小门进去,墙角边都种着一排的花花草草。走过十多步左右的路,再上五六阶的木梯,推开门,就是大厅,仅置放了桌椅。门右边的走廊转角是厨房,左边走廊转角是书房,书房转角便是三间客房。而卧室在书房正对面,隔了个小走廊。
推开书房门,入目的是一桌两椅,桌上还有一套茶具。右手边是一帘纱帐和一张贵妃榻,七月中旬的烈阳从窗户方向透进来,刚好就在纱帐外,可谓是角度刁钻。左手边是文房四宝区域,书案后边是五层格的书橱,摆满了三层书,略微数数,大约有百来本。这处的阳光温暖,不刺眼,很适合执笔题字,看书静心。
这竹屋建造及布局,阎宸逸很是满意,就赏了土地爷百两白银。即使不是黄金,也把土地爷乐得转圈。李毅杰看不过去,把土地爷拎回家。
沈婧甚是惊讶,“真好看这屋。刚搬进竹屋时,里面就只有桌椅床,厨房里锅碗瓢盆都没有。那家人看起来也挺穷的,不知为何弃屋离去了。”
在挑书的阎宸逸听着话,就想起土地爷说过那是鬼王的居住地。鬼王应该有千年了吧,怎么可能穷,还不如说是懒得应付人间烟火。
但他得附和,“有道理。”
这话答得,也不怕呛了自己。
沈婧翻着放在案上的书,“布局这么好,是打算在这长住吗?”
刚把书抽出来的阎宸逸,眼珠子转了一圈,眨了眨眼,唇角微挑,依然没转身,“不是。”
因为阎宸逸沉默时间太久,沈婧抬头望着他的背影,高挑的身高,宽阔的肩膀,发丝全束了起来。从后背看就觉得是个很好看的男子。
可他的确是很好看。
想到这点,沈婧觉得脸发热了。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试图让它降温。可手也是暖暖的。
可下一秒,阎宸逸的回答是很好的降温剂。她只听见自己轻轻地嗯了一声,就低头继续翻着手上的书籍。她说不上心里为什么有一种失落感。
向门而坐的阎宸逸第一时间发现了逐渐靠近房门的沈莹。
他本是低头翻书,明里暗里地欣赏美色。半个月多以来,沈婧的识字甚是努力,很多字她都已经掌握了。看起书来,不费功夫。
瞧那红扑扑的脸儿,多好看。
在发现沈莹的那一刻,他就换了坐姿,懒懒的背靠着椅子。手肘拄着椅子扶手,手掌撑着下巴。眼有笑意却不达眼底,嘴角扬起。
真真是一个懒散的妖魅男,可惜电不到门外的小美女,反倒是气得她抬脚就往里走。可却动不了,沈莹只能干瞪着妖男。
妖男更是得意到眉开眼笑,修长且指节分明的手指虚握成拳,伸出食指挡在唇边,无声的示意,“嘘。”
无硝烟的战争,让背门而坐的沈婧完全没有察觉,她正看着关于动植物繁殖书籍,更是无心感知书外的世界。新知识让她刷新了对动植物的认识,虽然配图大胆,用词奔放通俗,让她觉得很是害羞,可依然抵挡不住知识的诱惑。心里的那阵失落感早就被她扫到犄角旮旯处了。
阎宸逸瞧着沈莹气鼓鼓,却无法对他做出任何反抗的样子,觉得心里甚是舒坦。想着再施点术,让她再次失神,刚动了动手指,沈莹被来人遮挡了。
“少爷。”
僵局被打破。
阎宸逸打了个哈哈,顺势调整好坐姿,却被沈婧逗笑了。
且说沈婧,好好得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秉承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精神,却被这声呼唤吓到了。她下意识就把书合上了,瞪了眼笑得合不拢嘴的人,呼了口气,才转身看后边。
“来了呀,要不要过来一起看书?”
沈莹虽然不怎么学,但到底是在沈婧的熏陶下,多多少少还是认得好些个字。听见自家亲姐的召唤,沈莹当然乐得咧嘴,但一想到那边还坐了个大魔头,顿时就浑身不自在。
沈莹走进屋里,却不靠近沈婧,声音低低,“姐,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后面的话就卡在回字上了,她又无法动弹了,连话都被人禁了。
沈婧没听清,“什么?”说着就站起来,刚抬脚,就被拉住了袖子。她回头看向阎宸逸,“嗯?”
阎宸逸随意扯了句话,“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李毅杰忙不迭地接上话,“对对对,你们商量你们商量。给一本古诗集,我教沈莹就好。”他刚刚已经打扰了阎宸逸的好事,他得识相点,将功补过。
凉亭识字时,李毅杰和沈莹经常待一起,沈婧觉得蛮好的,一对一教学。虽然这俩人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各干各的。
还没等她点头说好,眼前就闪过一道残影,李毅杰稳稳地接住飞来的书,笑了笑,就把不情不愿的沈莹“唤”去大厅的椅子坐。
心里炸毛的沈莹非常不解自己的双脚咋就这么听李毅杰的话,她“乖乖”坐下后,双眼放着光似地看着他。李毅杰被她的光闪得沉不住气,实在是烦,只能低声应道:“傀儡术”。
沈莹翻了翻白眼,非常不屑,“无耻。”咦,她能说话了。顺道动动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能动弹,“卑鄙。”
被骂的李毅杰倒是优哉游哉,露出笑意,对沈莹无意识的低声语调,深感欣慰,实在是让人省了点心。他拿起书,随便翻开一页,双手暂时充当了个架子,开始伺候起泼辣小主。
见沈莹乖乖听从安排,沈婧也瞧不出个端倪。 见他俩相安无事,她也就放下心。她袖子被轻扯了下,回头看去,阎宸逸手撑着下巴,双眼的笑意直达眼底,很亮。
沈婧被他瞧得乱了心神,结巴了,“怎,怎么了?”
阎宸逸摇了摇头,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上半身微微向前倾,神秘兮兮地说道,“知道彼岸花吗?”
“知道知道,这个我知道。”沈婧高兴地忘掉了刚才的无措,她学着阎宸逸的姿势,“我是在说书先生那听来的。彼岸花,经常长在坟头上,所以有人说它是“黄泉路上的花”,火红又妖艳。传说中还是冥界唯一的花,也叫引魂花,给离开人界的冤魂们一个指引和安慰。在佛经还记载着“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
她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阎宸逸,像是期待着老师嘉奖的学子。可此时的老师却只是笑眯眯,不言。她如梦初醒,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无知的自己竟然在博学的人面前班门弄斧,这丢人丢大了。
沈婧无措,“我,我是不是说错了?”
看,又把这孩子逗得结巴了。
阎宸逸摇了摇头,笑着道,“没错,记得蛮清楚的。你想不想去看看?”
看?看黄泉花?沈婧的脑袋里就像走马灯,想起小画本里的黄泉路图画,眉头紧皱,“这,这是要去黄泉路看吗?”
阎宸逸再次被沈婧的话逗乐了,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大厅里,书在桌上躺着。竖着耳朵听墙角的两人,顿时一阵无语望苍天。
沈莹:这个傻姐姐。
李毅杰:未来的太子妃实在是……有趣?
沈婧见此,不由得反思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说是去黄泉看花,我天啊,我怎么会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这花又不是只有黄泉才有,不是还有坟头吗?天啊,没脸见人了。
越想越羞的沈婧,就快成鸵鸟了。
阎宸逸摸了摸她的头,轻柔的力度让沈婧觉得很舒服,似乎还隐隐约约感觉到掌心的温度,沈婧不自觉得眯起眼睛,微微抬起头。
这一幕发生的突兀,却异常的和谐自然。
阎宸逸收手,却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下,“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看,不用去黄泉,去吗?”
这货敲了自己脑袋并且还调侃自己,沈婧就想反击回去。可听到最后一句,她就乖乖了。她高兴到连点头的频率就像小鸡啄米似,“去,去,去。”
被隔离了的沈莹顿时就炸毛,大喊着:我也要去。
但没人听得见。
瞧着沈莹急的要跳脚的模样,李毅杰乐得更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