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指嘎嘣嘎嘣的响声中,我嗫嗫嚅嚅地说:“阿灵,这些年,谢谢你!想想我当初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我……给你钱,你肯定不要,所以我……”
阿灵流下了眼泪,她紧紧地抱着我说:“小苇,我们是生死不离的好姐妹!”
睡下后,阿灵还在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戴在手指上的那枚钻戒。
她虽然埋怨我不该这么破费,但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我们面对面地侧身而卧。
屋里的暖气很热,我们的身上只搭着一块毛巾被。
她看了半天戒指,说:“小苇,爱死你了,奖励你一个!”
她扑过来吻了我的嘴唇,这让我的内心顿时颤抖起来,我情不自禁地抱紧她,主动回吻她。
当接触到她柔软温热的身体时,我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就在我的舌头要顶开她的牙齿时,她敏感地推开了我,猛地坐起来,脸上充满了惊惧。
她盯住我看了好一会儿,问:“小苇,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头发散乱,被柔和的灯光镶了一圈朦胧的光影,异样的美丽,也异样的落寞。
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可能要失去她了。
我也坐了起来,低着头,双手互屈着手指。
我无法回答她。
她叹了口气,说:“小苇,你可不敢有那种不干净的想法。你对我的好,我能体会得到,但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我们都是正常人,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要是有了那种想法,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我知道你经历的磨难太多,但你更应该出淤泥而不染,那样才不辜负我!”
她又流泪了,我知道那是伤心的泪,我的龌龊玷污了她的圣洁,我恨死自己了。
她躺了下来,背对着我蜷缩着身体,颓废地说了声:“睡吧。”
我也躺了下来,关了灯,黑暗暂时遮住了我的羞耻。
听到她又说:“赶快找个男朋友吧!”
天蒙蒙亮时,我就起床了,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准备着早餐。
我自欺欺人地以为,昨晚的事,只是一场尴尬的梦而已。
不长时间后,阿灵也起床了,她进卫生间洗漱完出来对我说:“我今天要早点去学校,不吃早点了!”
她穿好衣服就走了,冷漠的关门声让我打了个激灵。
我跑到窗前打开窗户向下望去,阿灵行色匆匆的背影在路灯下起伏跳跃。
她穿过街道,跑进了学校门口的豆浆铺里。
中午阿灵没回来,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是要加班备课,让我自己吃吧。
晚上也没回来,发的短信更简单:“我晚上不回去了。”
没解释原因,也没说要去哪里。
我开始以为她只是不回家吃饭了,直到我等到深夜她还没回来,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不回去了”是不回家住了。
我开始以为她只是今晚不回家住了,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也没回来,连短信也没发。
我编了条短信:“阿灵,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不能没有你!”
正要发出去时我又犹豫了,想了想,删掉“我不能没有你”,这话感觉更像谈情说爱。
又想了想,删掉“请原谅”,我的罪孽深重,哪有资格让她原谅?
又想了想,删掉“我错了”,这话好苍白。
最后连“对不起”也删掉了,只剩下“阿灵”两个字。
我的手开始颤抖了,我实在舍不得删掉这两个字,仿佛删掉了它们,就把她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了似的。
一连几天,阿灵都没回家。
周末的上午,我正在考虑是不是搬出去住时,防盗门的闷响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抬起头,看到了阿灵。
她看了我一眼,就偏开了目光。
我也偏开了目光。
正坐在床上玩玩具的小四看到阿灵,麻利地滑溜下床,光着脚丫子跑到阿灵面前,踮起脚,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抱!”
那时小四已过了两周岁的生日,说话已很流利,只是他经常区分不清妈妈和阿姨,我们也没刻意纠正,阿灵也常以妈妈自居。
阿灵蹲下来,抱起了小四,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看到阿灵的眼角闪着亮光,她问小四想妈妈没,小四说想。
她抱了一会儿小四,转向我说:“给小四穿好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我受宠若惊地点点头,也没问她要去哪。
我急忙从她怀里抱过小四,给他穿好棉衣,我也随便穿了件衣服,阿灵看了我一眼,问,不化化妆吗?
我一时茫然。
阿灵又说,你不想化就算了,这是你的本色。
我有些不知所措,看阿灵的意思,是想让我化化妆,这个时候我不想对她有任何违拗。
我正要进卫生间,看到阿灵已抱起小四出了门,我便放弃了,跟了出去。
我们下了楼,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我们在一个小区门口下了车。
阿灵在前面走,我抱着小四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阿灵一路上没和我说一句话,我也没脸问她。
走到一幢楼的一个单元门口时,阿灵站住了,从包里摸出一支唇膏,转身递向我:“还是涂个口红吧,太素了!”
我愣了一下,放下小四,接过唇膏就开始往嘴上涂。
没有镜子,我只能凭感觉涂,可能是涂错了地方,阿灵噗嗤一下笑了,旋即又变得严肃起来。
她从我手里拿过唇膏,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欠你的!”
她开始帮我涂,这让我不由想起了那晚她用嘴唇给我涂口红的情景,我的心里又起了涟漪,我急忙把这些坏想法赶出脑海去。
她给我涂完口红,用纸巾擦了擦我的嘴角,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耳环摘下来,戴在我的耳朵上。
然后我们就上楼去了。
我们去了阿灵的哥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