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夜晚,乡间小路上幽幽暗暗的看到一个老太太孤独的身影,正趴在草丛边不知道正在干着什么,看起来阴森恐怖。
这时,一个年轻人从远处走来,看着面容可怖的老太太并没有害怕,而是笑着问到:“孟奶奶,送钱呢?”
这个年轻人正是我们的主人公——叶尘,树叶的叶,尘灰的尘。
话说,这个孟奶奶也是苦命人,无儿无女,老伴去的也早,只留下她自己,衣食无着,村里的人可怜她,有什么零碎活儿都给她,她也就指着这个糊口。
“哦,是小叶啊,今天七月十五,二丫在省城打工,这不,让我给他死去的爹娘送点东西,别在下面也受苦。你也知道,他爹娘这辈子没过上好日子……”孟奶奶一见叶尘,嘴里就停不住,一边跟叶尘絮叨,一边往铜盆里送纸钱,铜盆里火苗不小,纸钱烧的很快。
“呵呵,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一年就这一次,可得送好咯。”叶尘耐心听完孟奶奶的话,笑了笑,抬腿就要走。
“哎呦!”叶尘还没走出两步路,突然听孟奶奶一声惊呼,叶尘急忙回头看。
却见不知道哪里刮来了一阵怪风,把铜盆里未烧尽的纸钱吹了出去,直奔旁边的庄稼地而去,孟奶奶心里一慌,连忙要把手边杯子里的水泼过去。
“别泼!”叶尘连忙叫道,可惜,晚了一步,孟奶奶别说是水,连杯子都扔出去了,正好泼在纸钱上,纸钱瞬间被水打湿,火苗也熄灭了。
“遭了!”叶尘暗叫一声,连忙道,“孟奶奶,天色晚了,今儿也不是个好时候,您回去歇着吧,这儿我收拾收拾就得。”
“唉,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了,不知道还还有几年好活头儿,哎,麻烦小叶了呀。”孟奶奶站起身来锤锤腰,摇头道。
“没事没事,您快走吧,路上看着点。”叶尘连忙把孟奶奶搀走,回过头来再看那堆未烧完的纸钱,一点动静也没有,长舒一口气。
叶尘走到铜盆旁边,把没烧完的和烧完的纸钱都放在一起,刚要地上捡起火柴开始点火,铜盆一阵晃动,铜盆内的纸钱慢慢开始旋转,一些纸钱的灰烬猛扑向叶尘。
得亏叶尘早有准备,连忙翻身避过去,低声道:“且听我一言!”
话音刚落,飘浮在空中的灰烬似定住了一般,叶尘左右看看,正值盛夏,小路两旁柳树低垂,叶尘伸手摘了两片柳树叶合在掌中,嘴中念念有词,不过多时,单脚轻轻跺地,两片叶子抹在眼睛上,再看那堆灰烬,却见铜盆之上,灰烬之中有一女人,身着破烂寿衣,披散着头发,正死盯着叶尘。
“你就是二丫的妈妈吧。”叶尘先礼后兵。
“二丫呢?!她为什么不来给我送钱!为什么每年都是这个老太婆?!哼,老太婆也就罢了,为什么今年送钱送了一半就不给了呢!”这女鬼正是二丫的妈妈。
“果然是性情大变。”叶尘暗道。
人有三魂七魄,七魄主掌肉身,生时而出,死时而灭。而三魂分有人魂,阴魂,阳魂,人生时,人魂和阳魂主掌身体,阴魂被二魂压制,人心向善,死后,三魂脱离身体,无依无靠,不见天日,阴魂勃发,自然阴狠毒辣,当然,有一些人活着的时候就丧心病狂,那是特例。
“二丫在外工作,托付孟奶奶给阿姨送钱,孟奶奶年纪大了,有些疏忽,这个可以理解,不如我代替孟奶奶把钱送过去吧。”叶尘呵呵笑道。
“嗯。”女鬼轻轻嗯了一声,灰烬重归铜盆,自己让出铜盆。
叶尘走到铜盆前,也不看女鬼,径自点火,把铜盆里的钱归置好,看着火苗渐渐烧起,叶尘点点头,朝女鬼一笑,将铜盆旁边的白酒倒了一杯,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戒指在酒力蘸了蘸,转身就泼向女鬼!
“好话说过,纸钱送过,你要是再不让过,我打的你不好过!”叶尘脸上全然没有笑容,再看女鬼,此时因为衣服上沾了白酒,正在滋滋作响。
“啊!”女鬼一声尖叫,扑向叶尘。
叶尘冷笑一声,单手提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双手结一手令放在嘴边,张口猛吐一道火柱,女鬼正好撞在火柱上,一声鬼叫连忙后退,叶尘得理不饶人,从袖子里掏出一道黄符,单手一颤,黄符化成一条金晃晃的绳子,轻轻一甩就套在女鬼的身上。
“咄!地府阴神,黑白无常,速来我见,不得有误,疾!”叶尘看女鬼挣扎,将绳子头一抛,绳子自动缠在女鬼身上,自己掐诀念咒,召唤阴神!
“呜!”叶尘法咒刚刚念完,平地里刮起一阵阴风,地上冒出股股黑烟,黑烟之中两尊阴神缓缓从地上转了出来。
左边一尊头戴白尖帽,上写四个大字:一见发财。一身白衣拖到地上,也不知道有脚没有,鲜红的舌头有二尺长,脸上手上全是惨白之色,跟一头扎进面缸里似的,左手拽着锁魂链,右手捧着哭丧棒,正是白无常;而右手边一位,与白无常相差仿佛,只是一身黑衣,全身黢黑,舌头老长,左手捧着追魂剑,右手拖着孽魂鞭,黑尖帽写四个大字:正在捉你!甭问,这就是黑无常了。
“茅山叶尘,见过二位上仙!”虽然这黑白无常是地府的阴神,封神榜上连个名号都没有,但是也不是叶尘一个人间界的茅山小道士能惹得起的,见了两尊阴神还得赶紧稽首。
“嗯,见过了。”茅山的招牌在地府也是相当管用,当年三茅真君开创茅山一脉,到了陶弘景的时候更是盛极一时,历代弟子收妖捉鬼,在地府那是出了名的,单单是为地府提高工作效率这一点上来说,何玄抬出茅山的名头来,这两位也不敢怠慢,更何况人家三位祖师如今保不齐还位列仙班了呢,所以黑白无常二人也回了一个半礼。
“有劳二位跑一趟。”叶尘笑着指了指女鬼,这女鬼也看见了黑白无常,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哼,阎君开恩,准尔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之日上阳间收取贡品,尔居然趁此时候兴风作浪,十八层地狱之内当有尔一位,跟我们走吧。”白无常说话间就把锁魂链套在女鬼身上,叶尘连忙收了法绳,道:“恭送上仙!”
“告辞。”黑白无常稍稍行礼,黑无常一鞭子抽在女鬼身上,女鬼一声惨叫就没入地底,紧接着黑白无常也消失无踪。
叶尘看黑白无常走人,自己收拾收拾地上的家伙什也顺着小路回了村子。
如今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家家户户都关门闭窗,再加上山村偏远,没有路灯,整个村子一片黑暗,偶然一阵小风吹动路旁的柳枝,好像凭空有人摇摆一样,当然,在叶尘的眼里,还真有人,不,或者说有鬼在树枝上摇摆,不过叶尘没兴趣,并不是每个鬼都愿意去害人的。
叶尘转过几个岔口,一路走到一条小道上,顺道把铜盆什么的送到孟奶奶家,自己就进了家门。
这座院子是师傅给自己留下的唯一的一样东西,一个小院子套着三间屋子,房屋年久,不过到没失修,有风挡风,有雨遮雨,院子不大,黄土铺地,走起来倒也舒服。
叶尘走进屋中,也不开灯,三下五除二就拖了衣裳上炕睡觉,正值酷暑,也用不着被子,就这么在炕上躺着就睡着了。
趁着叶尘睡觉,咱们简单的说一下这叶尘的来历。
这叶尘自幼无父无母,被其师傅收养,叶尘这名字就是他师傅取的。叶尘自幼聪颖,继承了师傅一身的茅山法术,虽然师傅是茅山道士,但也知道,如今今非昔比,想要混个好饭碗,还得有个好文凭,就让叶尘一边修道,一边上学,当然啦,干什么也不能离了根本,寒暑假期间也曾让叶尘跟着走南闯北,降妖捉怪。他师傅意思很明确,怎么着也不能让这门手艺在自己身上断了,至于叶尘能不能传下去,他就管不了了。
但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两个月前,其师坐化,临走前将这这座院落送给了叶尘,叶尘也就在这住下了,刚才之所以能遇见孟奶奶,叶尘也是给他师傅在坟前送钱来着。
闲话少叙,却说叶尘一觉睡到清晨,赶紧爬起来穿好衣服,缓步走到院子里,看看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叶尘轻轻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慢慢的拉开架势,一套八段 锦顺手打出来。
这八段 锦乃是当今流行的养生拳法,活络经脉,提神静气,让人的内脏从睡眠状态迅速恢复过来,生气满满。(非杜撰,大家有兴趣可以学一下。)
一套八段 锦打完,天色大亮,叶尘吐出一口浊气,刚准备进屋做早饭,突然听到隔壁一声“跨啦”,显然是有什么东西砸碎了。
“你个倒霉婆娘,怎么的就把酒杯打碎了!这要是教祖宗知道了,这可怎么办?!你说!嗯?!”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喝骂就传来出来。
叶尘也顾不得吃饭,连忙出门,却见自家左边一户人家已经挤满人,农村人就是这样,谁家有事,都愿意凑个热闹看看,叶尘一出门,大伙儿都看过来,孟奶奶当先道:“哎,小叶出来了。”
“哎,小叶,你快来看看吧。”
“是啊,这到底怎么办呢?”
………………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叶尘心里暗笑,这些人哪是关心呢,就是看个乐子。
叶尘来了这山村两个月,大家都知道这叶尘有些门道,平时有点什么事都来问问,叶尘俩月衣食无忧,全仗这点手艺了,当然,这倒不是说叶尘没钱,关键是用不上啊,只要到了饭点,总有那么一两户人家来找自己,当然,饭不白吃就是了。
“好好好,列位让个道儿。”叶尘从人群中进院子,却见一个小媳妇正坐在地上啪嗒啪嗒掉眼泪,一个汉子正红着脸喝骂,叶尘连忙走过去道:“狗剩哥,别喊了,我看看,没事儿,没事儿。”
“哎,是小叶啊,好好好,你来看看,这怎么办呢这个。”狗剩一看叶尘连忙道,回头对媳妇喊:“还蹲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小叶板把椅子来?!这倒霉娘们儿!”
“不用不用,嫂子不用忙了。”叶尘连连挥手,说话就走到杯子旁边仔细看。
这山村的人比较传统,在发达的城市里,基本上都漠视七月十五这个日子,最多也就是烧烧纸钱了事,但是在山村则不然,每家每户,到了这个日子基本上晚上都要烧纸钱,然后在院子里摆上一个香案,三炷香,两杯酒,猪头三牲等等都是要的,而刚才打碎的正是一支酒杯。
“嫂子,你这是怎么弄碎的?”叶尘四处看看,回头问小媳妇。
“……”
“问你话呢,嘟囔什么呢!”狗剩看媳妇嘴里嘟嘟囔囔不利索,急得瞎咋呼。
“狗剩哥,别急,嫂子,你慢慢说。”叶尘笑了笑,这山村里的女人没见过大世面,尤其是这种初嫁的女孩,更是有夫唱妇随的思想,家里有男人,自己就不敢大声说话,再加上这小媳妇本身就害臊,乡亲们围着看,叶尘盯着看,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听得珠子一喝,这才懦懦道:“我,我刚才起床,把狗剩叫起来,狗剩不起来,然后我掀开被窝……”
“说什么呢?!”狗剩在旁边急得跟猴儿似的。
“呵呵。”门口的乡亲都笑了起来,更有起哄的:“被窝里有什么啊!?”
“哈哈哈!”
“去去去,你们是看出殡的不怕殡大,这有急事儿呢!”狗剩闻言大怒,朝门口的人挥手。
叶尘在旁边也是苦笑不得:“嫂子,你和狗剩哥那点事儿我没兴趣,就说杯子。”
这话不说还好,话一出口,门口的乡亲更乐,狗剩在旁边听的都气笑了:“我说小叶,大清早起来你这是来拿我开涮呢是吧。”
“不不不,嫂子你说,你说。”叶尘笑道。
“我出门端菜,把菜都端走了,然后没留神,把杯子打翻,杯子就滚到地上碎了。”小媳妇的脑袋都快埋到地里了,话说完就跑到屋子里去了,狗剩丧气道:“这倒霉娘们儿!”
“哎,狗剩哥消消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叶尘看了看桌子,又看看了地面,笑道。
“真没事?我说小叶,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狗剩连忙问道。
“真没事,你放心吧。”小叶笑道,“没什么事我走了昂。”
“不对啊,我听人家说了,这杯子打翻,可是大忌讳,更别说是碎了。”狗剩不依不饶的抓着小叶。
“嗨,我说狗剩哥,你这就是听话听一半。”叶尘无奈,门口的乡亲们一看没什么热闹了,也就散了,狗剩拉着叶尘的手:“小叶,没吃早饭呢吧,来来来,正好,不让你白跑一趟,你就着正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也不由叶尘分说,就把叶尘拉进屋子里,狗剩让小媳妇热了点饭菜,俩人对坐,在山村里,有外人在场,女眷是不上席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叶尘吃了口菜,“狗剩哥,你说的酒杯打翻,确实是不对头,但是那是晚上打翻的,你家供奉的谁,那人来收贡品,觉得贡品不对,就把酒杯什么打翻打碎,这是坏兆头。但是今天你这个事儿,那就不叫事儿了,天都亮了,你家祖宗都走了,你媳妇打翻的酒杯,你怕什么?”
“哦,这里面还有这些个说头呢。”狗剩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别看小叶的年纪轻轻,懂得还真多嘿。”
“哈哈,这还不得靠你狗剩哥赏饭吃嘛?”叶尘开玩笑,狗剩也跟着哈哈笑。
“哎,说正格的,你听说南山那边最近闹鬼没?”狗剩突然变的神秘兮兮的,道。
叶尘一愣,这话跳的也有点太大了,稍稍琢磨狗剩这话,叶尘笑了笑:“狗剩哥有想法?”
“我哪敢有什么想法,这不跟你扯闲篇儿嘛。”狗剩倒了杯酒给叶尘,叶尘推辞不喝,狗剩自己干了,“南山那边真有点邪乎了。”
“狗剩哥,这些个事儿你别掺乎,也别打听,知道多了对自己没好处。”叶尘压根就不接这茬。
“不是,小叶,你听我说,这个可不是我打听的,是我们在地里干活儿的几个人说的。”狗剩再灌一口酒,“听说南山那边每天晚上都多出几个坟头来,每个坟头还都压着黄纸呢。”
“嗯?每天晚上都多出几个坟头来?”叶尘听着一愣,这新鲜啊这个,没听说哪个鬼爱好做阴宅的,莫非生前是搞房地产的?
“是啊,所以说这事儿邪乎,我有一兄弟,每天早上到山上打点野兔野鸡什么的,每天打那儿路过,每天就见坟头增加,好像还都是新坟呢。”狗剩越说声音越低,内屋里的小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撩开帘子道:“别说了,说的怪渗人的!”
“哎,我说,谁给你的胆子!你……”狗剩听两眼一瞪,正要喝骂,叶尘连忙拦下:“好了好了,狗剩哥,不说了,来,喝酒,喝酒。”
一顿早饭从早晨一直吃到中午,跟狗剩天南海北的闲扯,不过南山那边的事儿叶尘是一点都没忘,他的好奇心也勾起来了,按理说,自己也是修道多年,随着师傅走南闯北有些时日,什么样的东西自己听听声就能知道个大概齐,这回可是碰着新鲜的了。
叶尘本来不想搭理这茬,但是想想又不甘心,总想去看看,一直纠结到下午五点钟,狠狠一咬牙,大不了就去见那死鬼师傅,走着!
收拾收拾东西,倒也不繁琐,叶尘修道,最上心的就是这一手袖里乾坤的法术,甭管什么东西,只要不是活的,往袖子里一塞就行了,当然了,为了拿取方便,叶尘这杯子也甭打算穿锁袖的衣服了。
天刚刚擦黑,叶尘就往南山走。
从山村到南山那块路可不近,而且山村内从来没人好好的修过路,不过也幸好没下雨,要不这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叶尘才不会没事儿找罪受。
等到了南山,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叶尘顺着山脚斜坡往山腰上走,果然见一座座坟头耸立,每座坟头上还压着一张黄纸,叶尘上去捏了把土,登时一愣,这坟是新坟,但是这土也没多少日子!
一路顺着往山上走,一座座坟头倚着山搭建,叶尘心里也打鼓,不对啊这个,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两片柳树叶抹了眼,再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叶尘心里也有点不托底,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山上走,到底得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路走一路看,终于,叶尘走到坟头的尽头,再往上走就没有坟头了,叶尘在坟头上试了一把土,登时一惊,这土新挖出来的,土上还有湿气!
就在叶尘愣神儿的时候,突然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叶尘连忙藏在坟头后面,就见一个人影慢慢从山上走下来,等走近了一看,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推着一辆独轮小平车,平车上全是泥土,还散发着一阵阵的土腥味。
这下子叶尘笑了,这是人在捣鬼啊,不能白来了,小爷到底得看看,你这是要干啥。
等这汉子把土卸了车,又推着车子反身上山,叶尘就在后面慢慢跟着,但也不敢跟的太近,一来走路有声音,二来这汉子也有些门道,在平车前面插了一把香,这香有个名堂,名曰敬魂香,走夜路的时候插上这香,寻常魂魅之物吃香就走,不会害人。
一路跟着汉子走,没走多远就偏离了山路走小道,崎岖歪拐,居然走到了南山的山窝里,而在山窝一侧,有半人高下的山洞,叶尘眼见着汉子推着小平车走进山洞,连忙走到山洞旁边往里看,却见这山洞虽然开在山壁上,但是却一路朝下,外小内大,叶尘动了动心思,静静在山洞旁边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推小平车的汉子推着车子走出来,又是满满一车土,天色昏暗,再加上叶尘暗伏不动,这汉子从叶尘身边走过,却浑然不觉。
叶尘嘿嘿一笑,走进山洞内,这山洞里面是越走越宽,直到到了尽头的时候,却见一共四个人,手持锄镐正在向里面挖掘,一边放着一副棺木,看棺木样子不似现代,在棺木顶上放在一堆金银玉器,而这四个人应该是把这棺木里面的东西都掏空了,正在朝里挖掘,看看好有没有好东西。
“嘿嘿,我道是哪方的鬼怪,原来就是一群墓下贼的。”叶尘藏在山洞一侧嘿嘿笑,“有道是见面有份,说不得小爷得从你们这拿走点东西,否则小爷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叶尘左右看看,却见棺材顶上支着一炷香,叶尘知道,这香可是有讲究,这香不灭,该拿什么拿什么,拿一样东西就看看这香灭了没,要是没灭,接着拿,要是灭了,就老老实实把东西送回去,再重新点上拿别的,看这几个人,每次挖几锄头都回头看看香,生怕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灭了,而叶尘,也盯上这炷香了。
叶尘左右看看,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块土片子,瞄准香头就打。
“嘭!”土片子打断香,碰在土壁上,挖洞的四个人连忙回头,却见香已经灭了,四个人额头上汗都下来了,连忙把锄头什么的一扔,围绕着棺材缓缓往后退,至于那些金银玉器,四个人是顾不上了,有命拿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四个人退到洞口,看棺材没什么动静,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大哥,是不是风把香吹灭了。”
“宁可信其有吧,这玩意邪乎大了,别把自己搭进去。”旁边一人道。
“哎,你们这干嘛呢,怎么不继续挖啊?”说话的时候,推小平车的汉子回来了,看四个人站在洞口,道。
“挖个屁,香灭了。”开头说话那人道。
“啊?”那汉子闻言咣当就把小平车扔下来,吓了四个人一跳,“别,别动了,咱走吧。”
“走什么走,里面的东西可值大价钱呢。”站在最左边一人对洞里的金银玉器还是恋恋不舍。
“什么大价钱,现在给你三个亿,让你死在这,你有命花啊?”领头儿低声怒斥,“走,这活儿干废了,都是你们,我说拿了这些东西就走,你们非要往里刨,这下乐子大了!”
说话的时候,领头的人推推搡搡把四个人往外推,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尘伸出头去,见五个人都走了,连忙从走到棺材旁边,掏出火柴,重新点燃了香。
过了一会儿,看香烧的还不错,这才喘口气,叶尘是道上人,自然知道这规矩,对着棺材稽首一礼,慢慢从棺材上拿东西。
“一件,两件,三件……”叶尘一边拿,一边拿眼瞟着香,直到东西都拿完了,香还在烧着,叶尘笑了笑,将东西全部收到袖子里,转身就走。
刚刚转身,就听嘭一声,棺材一阵抖动,香突然就灭了,这还不算,棺材盖子也左右来回晃,好像里面的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似的,叶尘连忙返回身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墨斗,从墨斗中拽出一条细线,趁着棺材抖动的时候,把线头扔进去,拿着墨斗顺着棺材走了三圈,将棺材捆起来,棺材这才老实了,叶尘尤觉不保险,又掏出一道黄符贴在棺材盖子上,这才走人。
只不过他没料到,因为他走的急,没将墨斗线拴住,他刚走出南山的时候,捆在棺材盖子上的墨斗线便滑落下棺材,只剩下一道黄符镇压,叶尘更没想到的是,那盗墓的领头人,第二天晚上又去了,只不过这次是他一个人,回来自己要独吞那些东西,四处找寻不见,只看到一道黄符,顺手就揭了下来。
他前边把黄符揭下来,后边紧接着棺材就炸了,一具身着清朝官服的僵尸从棺材内跳出来,四下看看,正好看到被棺材板砸晕的领头人,于是,僵尸的宵夜也着落在他身上了,当然,这是后话,此时不表。
却说叶尘一路回了家中,此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叶尘也顾不上别的,在院子里洗了个澡,上炕就睡,叶尘这人没什么特点,就是没心没肺,刚从阴宅出来,进了阳宅就睡得着。
一觉睡到大天亮,昨晚把叶尘累的够呛,来回几十里山路,走的叶尘有点晕,不过叶尘还是强撑着起来,看看昨晚的战利品。
袖子一抖,几件金银玉器就滚落在炕上,叶尘扫了一眼,几个金元宝,十几个银元宝,一个玉挂坠,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不过这二十几个元宝,用手掂了掂,一个不到半斤重,模样稍稍有点变形,不过倒也不影响它的价格,叶尘袖子一拂,将东西收了,暗自道,这地方暂时不能住了,得先把东西脱手才是。
收拾几样细软,叶尘甩手就出了门,村里人看见叶尘都纷纷打招呼,叶尘也笑着回应,慢慢就走出了山村。
这山村的地势还可以,虽然在山窝里面,但是绕过一座小山头就能直接下山进镇子,镇子里有长途汽车,可以坐着直接进省城,叶尘运气不错,往外走的时候正好赶上狗剩要去镇子办点事,叶尘搭个顺风车,坐着狗剩的拖拉机一路就进了镇子。
“小叶,你去镇子办事啊?”狗剩一边开着拖拉机一边道,这山路不好走,叶尘在拖拉机上一颠一颠的,有点头晕:“我不是考大学了嘛,九月份开学,眼看着还一个月多点就得去上学了,我得先去看看。”
“哎呦,你看看我这脑子,咱们山村里出了你这么个高材生呢,我这还给忘了。”狗剩这话一点没讽刺的意思,这山村里面的人对大学生还是很敬佩的。
“呵呵,不是什么好大学。”叶尘谦虚道。
“那也是文化人,小叶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你狗剩哥啊。”狗剩笑道。
要说叶尘的学习成绩那是惨不忍睹,老师们都觉得他没指望,上课开小差鼓捣那些封建玩意,还经常请假翘课,但还就愣是考上省城里数一数二的华清大学,原因无他,考场屏蔽手机信号,可不屏蔽法术,叶尘略施小术,这分数自然滚滚而来。
俩人一路说笑,说话就到了小镇,狗剩把叶尘送到长途汽车站,自己开着拖拉机就去办事了,叶尘看牌子上了车,车上还没什么人,叶尘走到靠窗的一排座上,静静闭目假寐,等待发车。
不多时,本来就几个人的长途汽车上就坐满了人,司机走上车,嘴里叼着根烟,也不关车门,翘着二郎腿就是抽烟。
“唉,大兄弟,什么时候开车啊?”一个四十来岁,脸上颇有褶皱的妇女问开车的司机。
“叨叨什么呀,没看抽烟呢嘛,抽完烟再说。”司机头也不回,看了看后视镜,不耐烦道。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好声好气问问你什么时候发车,你不开车就算了,还这么说话,你横什么?!”司机话音刚落,一旁在听mp4的姑娘不乐意了,把耳塞一拔,娇喝道。
“哎呦喂,哪来的小婊 子,山沟沟里出了妖精了嘿。”司机回头看女孩,嘴里不干不净,女孩气的脸色发红,站起来走到司机面前,就是一巴掌。
“啪!”手落声响,这一耳光打的是干脆利落,一车人都惊了,这姑娘怎么这么泼辣,被打的司机也愣了,还没回过神儿来。
“哎呦卧槽,尼玛的死婊 子,敢他妈打你爷爷!”司机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别的,从车座子地下抽出一把扳手,照着女孩的头就砸过去!
“你敢?!”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起来,一脚把司机踹回座位,还不罢休,左手抓着司机领子,右手一拳打在司机眼眶上,也赶上车门没关上,这一拳竟然把司机打出汽车了。
“你他 娘 的,你等着!”司机摸了摸眼眶,居然肿了,指着那汉子转身就走。
旁边问司机的那妇女道:“小伙子,你快走吧。”
“我怕了这孙子?!”那汉子回到座位上坐下,看这架势就是等那司机去叫人。
“哎,年轻气盛啊。”一个老大爷叹了口气。
不多时,挨揍那司机果然是纠结了一伙人,看数量有七八个,手上拿着拖把棍和螺丝刀什么的就冲汽车走过来。
“孙子,有种给爷爷下来!”那司机叫喧,他也不敢上车,车上地方狭窄,就汉子那个头,自己上去多少人都白瞎。
“你奶奶的。”这汉子也是真愣,两步就下了车,旁边的人都拉不住。
“卧槽,你还真敢下车,你 娘 的……”司机话还没说完,汉子上去还是老一套,左手逮住领子,一拳砸在鼻子上,当时鼻血就下来了,可是汉子逮着领子不撒手,一拳接着一拳的打,旁边司机叫来的人都看傻了,这些人敢打人,但真要让他们杀人,他们是万万不敢的,谁没有家小啊,看这汉子不要命的劲头儿,这几个人还真不敢上了。
“上啊,你们看毛啊!”司机被打的口鼻流血,看自己叫来的人懦懦不敢上前,怒嚎一声。
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咬牙,硬着头皮把手里的家伙砸向汉子。
这汉子虽然壮实,但却不是什么练家子,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身上就挂彩了。
叶尘睁开眼睛,实在是太吵了,车上都翻了天了,孩子哭,老人叫,叶尘无奈的摇摇头,这些破事叶尘是不愿意管的,但是不早点了结了这点事,这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呢,叶尘叹口气,举步下车,正好汉子被人打倒在地,叶尘连忙上去扶起来,趁着这个机会,顺手从汉子的头上拽了一根头发,又从袖子里掏出一道黄符,单手如穿花,不过扎眼功夫就把头发包进黄符里叠成三角夹在手心。
“小子,你 他 妈少多管闲事!”几个人看叶尘扶着汉子,以为叶尘是来助拳的,吆喝一句,不过他们也是在没拿叶尘当回事。
叶尘身材不高不矮,有个一米七五,整体偏瘦,上身穿一件长袖汗衫,下身牛仔裤,脚上旅游鞋,标准一副学生打扮,看起来文文弱弱,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你们真打算把他打死?”叶尘站在一边,道。
“关你屁事,滚一边去!”一人拿拖把棍指着叶尘,高喝道。
叶尘摇摇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啊。”转身就上了车,坐回原位,趁着大家又开始看外面全武行的空当,叶尘把黄符摆在右手心,左手在右手上凭空画了个三才图形,以凤篆虚空布符,再把双手一合,嘴中默念法咒,眼睛却看着窗外。
果然,叶尘这边法咒一念,外面的汉子突然感觉到好像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而且棍棒打在身上好像挠痒痒似的,顿时神威大发,手起足落好像有千斤重力似的,眨眼就把几个混混打倒在地,其中有两个腿上挨了汉子一脚,都抱着腿在地上打滚,看那哀号的架势,不是个骨折都愧对了这嗓门了。
叶尘看诸事已毕,汉子走向已经倒在地上屎尿齐流的司机,嘴里停下了咒语,双手一错就把手心的符咒搓成飞灰,叶尘拍拍手,继续假寐。
叶尘这边刚刚停下,那汉子轰然倒地,浑身上下不住的抽搐,好像发病了似的,早就有人打了医院电话,汉子前脚躺下,救护车后脚就来了,看地上一群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两个医生下来很门儿清的开始挨个查看伤势。
几个混混儿最多就是个骨折,擦伤什么的,司机严重点,鼻青脸肿自不用说,而且身上伤痕累累,汉子可是多多的照顾了他,唯有检查到汉子的时候,检查的医生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叫担架:“快,快,先把这人送上车,快!”
救护车上下来四个护士手忙脚乱把汉子抬上担架,有好事的问医生这汉子什么情况,医生长话短说:“身上外伤繁多,骨折脱臼也不是一处,而且看模样,应该是因为用力过度,所以我怀疑身上的肌肉和韧带有重度拉伤的现象,这个我们还要去医院进行检查,你们谁是这人的家属,跟我到医院去一趟吧。”
车上的人面面相觑,最后那倒霉的好事儿哥们跟着救护车走了,不过多时,又来了一个司机,上车也不废话,发动了车就走,旁边的人问汽车站怎么管这事儿,这司机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大家心里了然,也没人再问。
而叶尘此时,早就睡了,至于那汉子,叶尘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告诉他: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这么一闹,如今已经下午五六点了,等到了省城,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叶尘下车伸个拦腰,也没敢怎么大口呼吸,这省城虽然繁华,但是这空气着实不如山村里,叶尘随手招了辆出租车,的哥问道:“小哥,哪去?”
“天境一号。”叶尘进车道。
“哎呦,您去天境一号啊,没看出来啊。”的哥打方向盘就走,再看叶尘这一身儿打扮,惊呼道。
叶尘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这的哥的姐的因为职业习惯,特别善于侃大山,你只要一接话,这话就聊的没完。
叶尘要去的地名是天境一号,但是这是简称,全称是天境一号皇家高档别墅区,住在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一般人家,挣一辈子钱也买不起这里的一个厨房,可见其昂贵了,当然,相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个房子都不便宜,中国特色,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的哥见叶尘没有聊天的想法,也不再多说,出租车在车流中穿梭,嗯,用穿梭有点抬举,虽然这里堵车没有首都那么严重,但是也够瞧的,三个红绿灯,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叶尘曾不止一次想结账走人,但是现在大热天的,顶着个大日头徒步前进,实在是太考验人了,所以叶尘也耐着性子等。
从上午一直走到接近晌午,这才到了天境一号大门口,这么高档的别墅区,出租车能在人家门口停就不错了,进去就别想了。
叶尘结账,的哥道:“一百四。”
叶尘险些骂娘,你妹的,要不要这么贵啊:“我看看表。”
“呵呵。”的哥笑了笑,这意思是没打表,叶尘甩了一百块钱就走,的哥不干,但是想想人家叶尘是进天境一号的人,也就忍了,万一跟叶尘纠缠起来,人家找出哪个大人物来,甭管黑白哪一道上的,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先生,您是……”叶尘走到别墅区大门口,一个保安拦住叶尘。
“嗯,我找杜坤。”叶尘道。
“哦,您找杜先生,有预约吗?”一般来天境一号找人的,天境一号里的住户会提前跟门口保安室打好招呼。
“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叶尘掏出手机,保安看了叶尘的手机眼皮一跳,瞟向叶尘,盖因叶尘这手机很一般,嗯,分外一般,除了抗摔,功能就是打电话和发短信,某个品牌的招牌作品。
“喂,是杜三爷吗?”叶尘一张嘴,旁边的保安险些吐血,住在天境一号里的人都是达官显贵,谁有这个称谓啊。
不过电话那边的杜坤一听叶尘叫的是杜三爷的名号,知道是道上的朋友,立刻道:“朋友进来说话。”
叶尘把手机给保安,保安捏着手机嗯嗯几声,把手机还给叶尘,指引叶尘往别墅区里走。
这别墅区一行一行建的很规整,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院子,自己家的院子自己弄墙围起来,当然,都是用篱笆象征性的围一下,防君子不防小人,不过这别墅区里都安装了电子眼,密密麻麻,据叶尘不怎么专业的分析,几乎整条道路没有死角,想不动声息的进来拿点东西而不被发现,恐怕难了。
保安带着叶尘顺着门口的大路直着往里走,走到头,倒数第二家就是杜坤家,而保安一路上也没说什么,纵然心里再好奇一个穷学生为什么能攀上这个高枝,也忍住没问。
等叶尘到了别墅门口,门口早有人在迎接,保安识趣的转身而去,门口的人把叶尘让进来,也没说什么,自己在前面走,叶尘在后面跟着,直到走进别墅,才把门打开,自己守在门外。
叶尘进了别墅,纵然再怎么见过世面,看这么豪华的所在也是不禁感叹有钱人生活的奢靡。
“三爷。”叶尘四处打量一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身白绸练功服,黑白参半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正在看自己,叶尘两步走到茶几对面,抱拳道。
“嗯,小兄弟,请。”杜坤站起来朝叶尘抱了抱拳,“来人,看茶。”
叶尘坐在沙发上,道:“三爷,晚辈今天来是有点东西让三爷给找找门路。”
“哦?”杜坤打量一下叶尘,他本来以为这年轻人是道上人的后人,想托点关系走走后门什么的,毕竟自己也是省里文化厅厅长,不过看起来这人也是道上的,今天来的有点意思。
这里说的道上,不是黑道白道,而是江湖道,古来走江湖的都有规矩,而茅山道士行走江湖,也是被人认可的,不过如今江湖没落,不比从前,所以不为外人道。
“三爷,请看。”叶尘袖子在桌子上一拂,金银元宝加玉佩就显现在茶几上了。
“袖里乾坤!后生可畏啊。”杜坤一见这一手,瞳孔一缩,顺嘴感叹一句,看是仔细端详这些东西。
“三爷不愧是道上屹立到如今的四大家之一的人物,果然见多识广。”叶尘恭维一句。
所以江湖道上四大家,并不是什么东方西门南宫乱七八糟的,其实在民国之前,江湖道上可以说是家族林立,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一门手艺,比如陆家找人,严家典当等等,这都是赫赫有名的,在道上都能叫号的家族,不过因为十年激 情的洗礼,这些家族都不在了,只剩下如今四家,薛家杀人,吴家跑路,诸葛存货,杜家销赃。
当初那个年代,不光家族林立,国术门派也是如雨后春笋一般,多不可数,但是薛家以杀人术响彻江湖,不是他们功夫多厉害,而是因为杀人之后丝毫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有大部分经过薛家手笔而死的人都被当时官府判定为自 杀,判定为他杀的也都成了悬案。
吴家跑路这个很清楚,只要你能说得出地名,吴家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送到,据说这些年正在搞偷渡什么的……
诸葛存货也好说,只要把东西寄存在诸葛家里,就算有人跑到诸葛家把诸葛家里翻个底朝天,找到天涯海角都找不到,但是本人前去取出来,那是随找随给,毫不延误。
而至于杜家销赃,就是面前这位,杜三爷就是杜家的传人,传说杜家门路极广,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可以给杜家,杜家都会通过各种渠道把东西卖出去,当然,价钱比市价肯定是要低一些。
闲话少叙,却说杜坤把茶几上的东西都看一遍,喝了一口茶,道:“东西不错,都是真东西,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清末民初时候的,金元宝两万一个,银元宝六千一个,这玉挂坠做工一般,年代陈旧了一些,估计也就五六万。”
叶尘咬牙听完报价直接就内出血了,叶尘不怎么懂行,但是来前也打听过其中的门道,这杜坤尼玛的对半砍啊,但是你能说啥,这些东西自己脱手风险不小,还就得找人家,当初师傅有言,杜家如今上档次了,超过百万的东西才会找买家拍卖,不过百万就是一锤子买卖,叶尘也没招儿,只能抱拳道:“全仗三爷。”
“来人,嗯!”杜坤把门口的貌似管家的人叫进来,管家把东西收起来,进了书房,不多时,就拖着一个盘子出来,盘子上叠着一摞摞钞票,一摞一万,共有二十六摞,嗯,其中一摞比较少……
“小兄弟师从何人?”叶尘收了钱就走,走到门口,杜坤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声。
叶尘不答,回头拱手而去,管家道:“杜先生,你这……”
“呵呵,随口问问。”杜坤摆摆手笑道,自己径自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却说叶尘出了天境一号,心中暗思,手上有二十五万多,再加上师傅留下那千儿八百的,怎么着现在吃穿不愁,得找个地方落脚才是。
一伸手,一辆出租车停下,叶尘道:“房屋中介。”
一路无话,叶尘直奔省城最大的房屋中介公司。
“到了你呢。”的哥把车靠边,这回叶尘学聪明了,上车就让的哥打表,低头一看,也不便宜,八十。
叶尘付钱就进了中介公司,里面的人还是很多的,墙上挂一个大屏幕,滚动播放最新的房屋资讯,叶尘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来到柜台,道:“劳驾,请帮我找一套离华清大学近一点的房子。”
“您是要买下还是租下?大概什么价位。”柜台小姐问道。
“租,大概在三千……呃,四千左右。”叶尘说到三千,柜台小姐抬头看了一眼,叶尘连忙改口,华清大学虽然不在市中心,但是也在较为繁华的城南区,那地方一个月三千想租套房子,有点不太现实来着……
“嗯,我看一下。”柜台小姐开始查阅电脑,不多时便道:“有两套房子合适您的价位,一套四千二,一套四千五。”
“离着华清大学远吗?”
“一套离着两公里,一套四公里,不过都有公交车。”柜台小姐道。
何玄大汗,两公里,四公里,就省城堵车堵成这样,那公交车有没有不一样吗?别提那什么公交车道,谁说的公交车道私家车不能抢路?
“还有更近的吗?”
“还有一套,价位可能不合适,不过离着学校很近,就在学校斜对面。”
“多少钱?”深刻了解省城堵车的叶尘,已经把房价看成浮云了。
“哦,这套房子有标注,您自己看看。”柜台小姐翻开房屋信息档案,递给叶尘。
叶尘接过来一看,是一座别墅式住房,不过因为离着街道近,所以没有院子,房子也偏小,但是有两层,上下面积大体差不了多少,里面什么都有,进去就能住,标价……五千?!
“小姐,五千?!”叶尘指着标价道,就这座房子,一个月八千都有人抢疯,怎么这么便宜?
“嗯,因为这房子主人的儿子要把主人接到国外去住,马上就要走了,所以降低租价,尽快脱手,不过这租金一次性得先交半年的。”柜台小姐道。
“就这座了,我租了。”叶尘立马拍板,“但是我得先看看房子。”叶尘还是有理智的。
“嗯,好,我这就给您联系。”柜台小姐立马开始打电话。
一阵通话,柜台小姐放下电话道:“今天这房子的主人要去办事,请明天上午来我们这见面,然后一同去看房。”
“嗯,好。”叶尘在柜台留了个电话,出了房屋中介公司。
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这一天忙的,叶尘就近找了家大排档,随便要了点拉面什么的一通吃,等出了大排档,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叶尘想了想,自己来到省城,二丫也在省城,当初在山村里好歹也有一面之缘,如今来了省城不见一面,似乎有点不合适啊。
想着,叶尘就掏出手机,随手拨了二丫的电话。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二丫在接起来:“喂,叶尘啊。”伴随着二丫说话,还有一阵阵噪杂的声音。
“嗯,二丫,你那儿怎么那么吵啊。”叶尘皱眉道。
“我在上班呢,你过来找我吧,不夜城酒吧。”二丫道。
“嗯,好吧。”叶尘无语,像酒吧夜店这些店方,叶尘虽然不讨厌,但是也不太愿意去,音乐声音太高,太噪杂,而且有的声音很刺耳,但是自己给人家打电话,人家约自己过去,自己还真不好拒绝。
随手招呼一辆出租车,道:“不夜城酒吧。”
的哥一边开车一边打量叶尘,叶尘不耐道:“看什么呢?”
“小兄弟,不常来省城吧。”的哥道。
“嗯?这话怎么说?”
“不夜城酒吧那片人我也常见,从来没见过小兄弟啊。”
“怎么?那边去不得吗?”
“嘿嘿,去得去得。”的哥嘿嘿一笑,就不言语了,反倒弄得叶尘有点不托底。
一如既往的堵车,叶尘咬牙,要不是自己不认识路,走着去也比这快啊。
晚上八点多,叶尘到站,下车就是不夜城酒吧,叶尘这才知道为什么的哥自己不常来省城了,这地方应该属于三不管地带,灯红酒绿,不是酒吧就是夜店,低端一点的就是一些发廊什么的,马路牙子上东边一撮,西边一簇的无业男女都在那蹲着,头发染得跟霓虹灯似的,拿眼瞟着来往的人。
这哪是正经人来的地方,叶尘思及二丫在这上班,不由眉头一皱。
都到门口了,好歹进去瞧瞧吧。
叶尘推门进了不夜城酒吧,刺耳的尖叫,超分贝的低音炮差点没把叶尘轰出去,叶尘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还没走几步,二丫就迎来上来。
叶尘在山村见过二丫,扎着马尾辫,身上衣服也干净利落,大大方方,如今却是大变样,头发染成通红,而且还做了个造型,怎么看都像是鸡冠子,身上的衣服相当简单,凑吧凑吧勉强能拼一个四角内 裤,叶尘有点后悔过来。
“叶尘,你来了,等你好久了。”二丫拉着叶尘的手把叶尘往里拽。
“二丫,你在这做什么职业?”叶尘问道。
“哦,我做服务员的。”二丫哏了一下,道。
“哦,这样啊,我就坐这吧。”叶尘走到吧台旁边,很熟练的打了个响指,“血腥玛丽。”
调酒师点点头,二丫笑道:“你来过?”
“第一次来这里。”叶尘笑,第一次来不夜城酒吧,但是别的酒吧没少去就是了。
“呵呵。”二丫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她一开始还以为叶尘是雏儿,还说什么做服务员,现在一看,叶尘对这门儿清,自己这点底子人家不是打眼就能看出来?
“甭管我,你忙你的。”叶尘笑了笑,他已经听见角落里的那桌人在叫二丫了。
“嗯,好。”二丫点点头走向那桌人,刚走到桌子边就被人一把抱住,揽着腰让二丫喝酒,二丫自然不含糊,人家就是干这个的,一口把酒干了,很豪爽的在给人满一杯,借着倒酒的机会看了一眼叶尘,却见叶尘正在笑着看自己,二丫赶紧把目光移开。
“哎,二丫儿,把酒倒洒了!”二丫光顾着看叶尘却没注意酒杯,酒杯都倒满了,二丫还在倒,洒了旁边的人一裤子,人家不干了,吆喝起来,“我们都知道你是坐台的,专门给我们喂酒,我们也愿意找个乐子,你这么干可就不对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二丫看人家火儿连忙道,“我自罚三杯,给这位大哥赔礼。”二丫举起杯子就要喝。
“喝个屁!”那人一把就把酒杯夺过去,狠狠把酒泼在二丫脸上,“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卧槽,老子的钱就这么叫你个婊 子玩意偷走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时候酒吧的经理过来了,看模样三十来岁,一身西装,赶紧走到那人旁边,一看二丫那模样,也不问了,连忙道:“哎,兄弟,消消气,甭上火,甭上火。”
“上什么火,他 妈 的,老子来你这喝酒是给你面子知道吗?!你们酒吧就这么坑老子?!”那人把白背心一脱,背后一身的纹身,就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厉害似的。
“不是,不是,兄弟别生气,二丫今天家里有点事,心里头不舒服,您别上火,今天这桌算我的,算我的了。”这经理人还可以,使劲把这事儿给平了,尽量别出动静,还把二丫往外择。
“出什么事儿?!死人了?!出殡呢吧!你家里就算是满门抄斩也不能把老子的酒洒地上!”那人嘴里兀自不饶人,二丫眼泪早就下来了,而这句话更是扎在二丫的痛处上。
“我说王大锤,你这话可就不对,大家都是再这条街上混的,我们开酒吧也求个财,你来这喝酒那是照顾,你要是不来,咱兄弟还是兄弟,你要是敢来砸场子,就他妈滚你尼玛的!”经理闻言也上来火了,把西装一脱,逮着王大锤的领子,照着小肚子就是一脚,直接把王大锤踹在沙发上,旁边王大锤带来的人蹭的都站起来了,纷纷抄起酒瓶子朝经理围过来。
这个时候,甭管是正在舞池狂欢,还是围着喝酒的,都知道怎么回事,看来今天是只能玩到这儿了,要是再想玩,就得换个地方,都纷纷走人,只剩下经理,二丫,王大锤一伙儿,还有几个服务员,当然,这几个服务员如今都抄着钢棍,也是,敢在这边开馆子的,手里没两下子,道上没有照应,也开不起来啊,当然,还有正在喝他尅啦的叶尘。
“兄弟,我们这边得谈点事儿,您改天再来吧。”两帮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叶尘,经理一挥手,一个服务员提着钢棍走过来,道。
“哎,我不愿意管你们那点事,你们打吧,我喝我的,你们打你们的。”叶尘慢慢喝着他尅啦,别看这店不怎么样,但这酒还真不是假酒。
“嗯?”服务员一愣,看向经理,经理侧头看看叶尘,叶尘是背对着几个人,看不明白,但是看着身量,心中暗自思索,没说过道上有这么一号人呢。
经理没说话,这王大锤没有那么多心思,又喝了酒,手上酒瓶子摁着桌子一砸,顿时酒瓶破碎,高喝:“哪来的小逼崽子,滚!”
“王大锤是吗?”叶尘头也不回道。
“叫你爷爷干什么?!”王大锤道。
“嗯,好。”叶尘从袖子掏出一个草人,一道黄符缠在草人上,将草人平放在吧台上,右手成剑指,在酒里蘸了蘸,对这草人凭空写下王大锤二字,左手把草人拿起,让草人的头对这王大锤看了看,叶尘右手兜在左袖子里,等右手拿出来,剑指上沾满了朱砂,叶尘嘿嘿一笑,把朱砂全部蹭在草人上,右手掐成法诀,叶尘低喝了一声:“令!”
叶尘话音刚落,王大锤好像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似的,浑身打了个寒颤,顿时酒醒了不少,叶尘从袖子子里掏出一根银针,顺着草人的右腿中间部分就扎进去,直到连左腿一起贯穿到银针上,叶尘将草人扔在吧台上,右掌轻轻拍上去:“倒!”
倒字一出口,王大锤轰然倒地,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砸到了似的,王大锤也迷糊,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要爬起来,双腿却好像背什么东西钉住了,怎么也转不过弯来,两条腿也有知觉,打一巴掌也疼,但是怎么就动不了,尤其是膝盖的位置,甭说换个姿势,就是想把两条腿拉近点,或者拉远点都不成。
“二丫,走了。”叶尘仰头把酒喝完,把草人往袖子里一收,招呼一声就走。
二丫完全都懵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单单叶尘拿了个什么东西对照王大锤一下,王大锤就倒在地上起不来,前后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不,恐怕也就十来秒的时间,不动手脚就把王大锤这么一壮汉放倒了爬不起来,这……
“二丫,走了。”叶尘走到门口,看二丫还在看自己,道。
“哦,哦。”二丫连忙把眼泪擦擦,跑向叶尘,服务员都看经理,是不是拦下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眼神中不光有询问,更有恐惧,对未知的恐惧,经理犹豫好久,还是摇摇头,对一个服务员轻声道:“你去找胡姐,把这事儿跟胡姐说说。”
一个服务生赶紧把钢棍扔了,从后门汽摩托走了,而王大锤那帮子看王大锤在地上挣扎,怎么就是起不来,心里不禁生寒,也有人在打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酒吧正门被人推开,一群人陆陆续续走进来,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最后进来一个女人,看年纪三十来岁,一头黑发披下来,黑发末梢打着卷,脸上五官都很精致,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但手掌内却有薄茧,一身黑色紧身皮衣,脚上蹬着皮靴,老远看上去英姿飒爽,但是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就省城道上占有一席之地,上通白道,下压黑道,产业无数的明泰集团老板——胡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