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起,顾明月用指尖点了一下“接听”键。
“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按到了,没打扰到你吧?”她说得很急,以至于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她傻呀!这不就是在打扰人家吗?!
一丝粗糙的喘息直击她的心头,这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啊……”他在心里叹息,带着一丝丝轻蔑,他现在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糟糕。
良久,电话那边才传来声音。“没事,就是有点痛。”男人的“烟嗓”音很性感,他一定在吸烟,或者站在一百个吸烟的人群中。
有点痛,何跞不明白,她想他一定遇到什么烦心的事,虽然她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欢乐的事,但她敢肯定他是因为别的事而烦闷。
“你没事吧?顾明月。”她的口吻不轻不重,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他终于是受不了这个充斥着烟雾的小空间,于是他将手中的烟扔进水里,起身开门,默默在厅子里找起了创可贴。
令他没想到的是,何跞没有挂掉电话,还问了个问题。
狼狈不堪。
“你没事吧?”她想对方只是还没来得及回答她。
“没事,现在好多了。”他没有找到创可贴,倒是找到了绷带,何况创可贴根本盖不了他手上的伤口,于是他撒上一些药粉就绑上了绷带。
“谢谢。”他开口道,真心诚意的那种。
“啊,不用谢,早点睡吧。”她已经困得不行了,半夜有些冷,她找了件外套披上。
顾明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是一个男人,撇开生物的“繁文缛节”,男人就是那么被定义的,他不是一个女人。“你也早点睡觉吧。”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这莫名地让何跞心窝一暖,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不舍情怀。
狸花猫睡得正酣,他有了几分睡意。被所谓“冷兵器”伤到肉体真不是一件可以夸耀的事情,手臂上传来的余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直到他完全进入梦乡。
每逢一个时间,它就会向一个人使劲地摇尾巴,然后得到一口食物。十二月下了一场大雪,狼崽冻死了。早上它发现小狼崽被雪覆盖,看起来像一块破旧的擦桌布。它用鼻头拱了拱它身上的雪花,已经完全僵硬了。
它的尾巴看起来毫无生气,他的双眼因为一些疾病而失去本有的犀利。那屹立于它眸子里的房子渐渐失去光彩,它的生命可能就止于此了,止于这一大片荒原。
镜头转到一间普通的房子,沙发上堆积的旧衣服,散发着一股气味,虽然它们都经过了清洗。一位六十岁的老男人拿起筷子,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室内的温度计显示的温度是7度。他穿得有些臃肿,年纪大了,夹个菜也不是很方便。
今天,他炖了排骨与胡萝卜。
他模模糊糊地记得,今天是他自己的生日……
餐馆“冰吻”内,何跞坐在一张餐桌旁,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她抬头,看见顾明月正在走进餐馆。他走路的风格干脆利落,与旋转的玻璃门不谋而合。
他为什么要来干这种事?就因为江凯是他的好兄弟?
“江凯不能来了。”
“为什么?”她预测到有什么事情发生,然后结果就是顾明月特地来告诉她江凯放了她鸽子?她尝试打电话,不通。
顾明月把视线瞄向别的地方,他的出现显然对面前这个女人很不友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要是我我就当面揍他一顿。”他低着头,认真地说,还带点严肃感。
“你是对的。”
“我昨天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他自嘲着。“真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不好意思,向她点了点头就拿着头盔出去了,机车启动的声响有些刺耳。“实在有点糟糕。”她生气了吗?她很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何跞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街边一角,气氛一度变得旖旎。
江凯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他指定是被下了什么迷药。
“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想起。
他没有办法回头看,他不回头就是个懦夫!
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可以在这里祸害一个女人,还当着她的面!
江凯!她想破口而出!
小街道转角处并没有什么行人,不远处的河岸有一棵柳树,它斜向生长着,浓密的枝叶垂下,别有一种生辉。
“你还是那么怕我呢。”
“我没有。”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部分坚决与不甘。
“那……”
江凯向后退了两步,像穿不过堂的春风,他感觉身体正在收缩,酥麻感即将袭向他的五脏六腑……
何跞瞥向那一朵红晕,当她用手甩开那个女人的手时,不,应该是男人,她把一个男人当成了女人,只不过他留着长发,略施粉黛,一张还不错的脸庞。
“小姐姐长得不错嘛。”那个男人率先开口。
她有被挑衅到,这个男人长得比江凯高,看似结实的身体蓄着一股温柔的力量,她看到了在雪地里滚着的煤球。他绑起不算太长的头发,人瞬间变得更具有攻击性。
“谢谢!”她冷不丁地说。
江凯双眼放空,他在想些什么呢?他在期待些什么呢?于是他什么也没想就拉着何跞的手狂跑了一段路。
创可贴拉扯着小腿上的伤口,她的心口堵得慌,直接就吼了句:“不要再走了。”吼完她就甩开他的手。
满池的鸦眼似狂沙般砸向她的双眼,“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无力感瞬间侵袭江凯的全身,沉默不言。唯有右脸的疼痛感,“哈,你下手挺狠的。”
“我……”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快打到他脸的时候放小了力度,怎么会痛!
“何跞。”他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你喜欢男人吗?”她问,问就要问得直接点,这样她的爱情也就能死得快点。
“不,我不知道。”他迟疑了一下。
“你没有来赴约,为什么?”
她在等他的回答,他不应该那样做。如同丑水沟里的死老鼠,她愿一切如常,跟躯体一起活着,无须思考,无须感觉。
“何跞……很对不起。”
“那你还来招惹我!”她的嘴角轻微抽搐着,快要烂掉了。
“我是同性恋,同性恋……”
“我知道!你喜欢男孩?”
“不,我不知道,我尝试过……”
何跞眉眼一黑,“所以你尝试吻我是吗?”
他摇了摇头,看向她,红了鼻子:“嗯…哈,我尝试……”
“不不,你不要说下去,我知道的。”
“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是的,她明白的。她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背,“Yep,我很有可能会支持你的。”
“何跞,你知道吗?我就是是个懦夫。”
他们就坐在路旁,看人来人往。
“怎么会,你不是。”她拍了拍他的背。
“不。”
“你喜欢男孩,男孩子确实很有魅力哈哈。”
“比如顾明月是吗?”
拜托!“顾明月就是个老男人,不要提起他。”
“是他叫你揍我的吧,我一直在等着。”
“你知道!你喜欢……”
江凯立马打住她:“我怕。”
黄昏突然降临,就像外面有人熄灭了灯火。灰色的光线拉下天边褪了颜色的锦缎绸布,挂上它半发着光的月牙儿。
她不想听,她为什么坐在这儿,怪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