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几人脚底悬空,头顶无光,有些呼吸不畅。
阿莳道:“主子,这样不行,我要变回真身了。”
千晴静下心来,心念再一转。
众人眼前出现一片蓝海,海上一轮月明星露出大半,水月辉映,静谧迷人。
众人从未见过此等景象,心中诧异,不知道是在何处。
千晴浸入水中,这处水便虚化了。
千晴震惊,这是幻境?我的意念在不自觉中,在胡苏叶片造的世界中,给自己造了一片幻境?
这天地也太寂寥了些,有些花儿和鸟儿就好了。
千晴心中勾勒,眼前出现了那花,是月亮中的蓝色鸢尾,那鸟儿,是一只蓝绿色的鹦鸟。
致宁道:“阿晴,你既然能扭转这个世界,那便可以出去。”
千晴心念一动,整个世界垮塌。
众人有些失重,落到了地面。
在月下,林真惨白着脸,紧闭着双目,脖颈处一片红,看着触目惊心。
几人连忙上前查看。
俊人和谢云要去追赶胡苏。致宁拦住二人:“不用追了,她已经逃远,看看真妹要紧。”
梁知易抱起林真,不断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千晴为林真运力止血疗伤,只觉得紫气进入其身体,如进入一片棉花,毫无生气。
千晴心中一凉,同时,她心中一股暖流淌过,哪种硬邦邦冷冰冰的感觉在慢慢消融。
致宁把住林真的脉搏,心中一沉,一把拉住千晴:“阿晴!”千晴停住了手,看着致宁点点头。
梁知易红了眼眶,对着致宁吼道:“你什么意思,快救她!”致宁摇头。
梁知易似发疯一般,又对着千晴咆哮:“你抢走的还神草呢,那是我为她寻的,快拿给她用!”
千晴一时不能接受林真就这样去了,她喃喃道:“当日她接收我的灵力时,神识紊乱,那草,已经用掉了。”
梁知易抽噎着语不成声,他将林真放下,对着几人磕头:“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只要能救回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致宁扶起梁知易:“她是我们妹妹,能救我们岂会不救?梁知易,你不要这样。”
梁知易看看几人,不再抱有希望,他上前搂住林真,对着几人嘶吼道:“你们的眼里只有林千晴,哪里真心把她当成妹妹?你们齐家,也只是把她当做寻药的工具,何曾真心为她好过?她过得有多苦,她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知道!”
俊人道:“梁知易,林真有她自己的魅力,我们没有把她当外人。她对我们来说,是和千晴、鹿儿一样的亲姐妹。她这样,我们都很……”俊人喉咙哽咽,一时说不下去。
致宁道:“正是这样,真妹不仅仅是齐家灵女,还是我们的亲妹妹。”
梁知易看着林真:“阿真,你听到了吗,你不是没人疼爱,除了我,还有你的这些兄弟姐妹,你的爹娘,这么多人,都喜欢着你。快醒过来,阿真!阿真……”他泣不成声。
千晴心中很是难受,她想要哭又哭不出来,似有一团坚冰堵在胸口,塞住了泪腺。
到底坚冰在点滴融化,千晴眼中一阵酸热,眼泪落到林真嘴里,林真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
千晴心中一震,唤道:“林真,你听到了我们说的话是不是?你听到了就醒过来看看我们。林真!”
千晴和梁知易一声一声唤着林真。
林真睁开眼,看看几人,滚下泪珠,眼中满是不舍。
几人见她这样,来不及高兴又悲从中来,知道林真这是回光返照。
千晴紧紧握着林真的手,泪水不断涌出:“林真,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我们都在这里。”
林真看着梁知易:“知易哥哥,谢谢你当日在林中陪我说话,让我知道……我的存在,还是有价值的。”
梁知易哽咽道:“你当然有价值,你是齐家灵女,也是我心中的无价之宝。”
林真看着千晴:“千晴,我之前很是讨厌你……现在对你,我只有羡慕。”
千晴道:“林真,梁知易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我们方才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林真点头:“我听到了。真是没有想到,我们年岁相同,功法相同,被命运这般……摆弄。我在大荒这边时,你在天一山那边,都为着齐家这药,做着同样的事。”
林真看着天空,呢喃道:“想来幼时,我高兴时,你也高兴,我难过时,你也难过。不过,我们的人生……看着相同,你到底走出了……自己的路,我就要到……终点了。我真的……羡慕你……”
林真声音越来越微弱。
千晴道:“你不用羡慕我,等你好了,你也可以走自己的路。”
林真摇头:“本来……我还以为……我修为提升,能够有一番作为,为母亲雪耻,为我林家……争光,没想到仍是这样,祖母……母亲……还有我,身为齐家灵女,我们都逃不过……这样的……宿命。我要见母亲去了……”
她眼神在渐渐放空。
林真看看几人,目光落在谢云身上,挤出一朵笑:“谢云……我一直……想这样……叫你的……名字,我也羡慕……那个……女子。我和这……世间,终究……什么缘分……都没有。”
林真闭上眼睛,头软了下去。
几人心中伤痛,无不泪流满面。
阿莳纵是草木之身,也受不住这人间惨剧,他双手掩面,大声哭泣。
梁知易看着林真,低声道:“当日,我和妹妹离家出走,被族中奸佞追杀,逃到大荒深处。我引开一个妖怪,被追落山崖,是林真救了我,又陪着我找到妹妹。那段日子,我永生难忘。”
梁知易看着谢云,低声道:“谢云,阿真……她对你……很是欣赏。”
谢云看着林真,想着当日一箭将她头发射散的情景,心中动容。他起身,对着林真作了个揖:“何德何能,承蒙姑娘厚爱。姑娘,一路走好!”
千晴道:“她一生凄苦,我要带她回去。”她起身唤出一袋子。
致宁和俊人将林真小心翼翼装入空间袋,他们动作异常轻柔,生怕吵醒了她,碰碎了她。
千晴看着前方:“我要去找胡苏报仇!”
梁知易道:“我跟你去!”
致宁道:“阿晴,胡苏欠我大荒的,何止真儿!我们先回去,将族中危机平息后,再行商议寻找林真之事。”
千晴想了一想道:“好,我听你的,我们先回去。”
致宁心中一动,看着千晴。
千晴看着致宁,眼中含泪,泪中有情:“致宁,我回来了。”
致宁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