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在和原野奶奶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一鸣正在楼上原野的房间里痴迷地看着玻璃瓶里一只原野前几天刚捉回来的大甲虫,回头看到原野站在窗边往院子里望,于是也往窗边走去。“喂,原野你看什么呢?”
原野突然说道:“一鸣,告诉你一件事,我发现自己有一个超能力,看透别人的能力。”
一鸣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他最看不得别人“装逼”的样子了,但还是故作配合地问道:“看透别人的能力,那是什么?”
“就是能看到一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舒意,她就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孩子。”
“有什么不同?”
他狡黠一笑,“那是个秘密,我答应了舒意不告诉任何人。”
“包括我?”
“任何人。”
一鸣愣了一下,说:“你就吹吧,你以前怎么不说你有超能力呢?”
“以前我不知道这那是超能力啊,我以为大家都能看到呢。”
再怎么问原野怎么也不肯吐露半个字了,一鸣只好悻悻地结束这个话题,但接下来的整天都索然无味起来。他注视着舒意的一举一动,仔细思考着原野所说的不平凡是什么。当看到原野和舒意说话,心里就怪怪地不是滋味,好像他们两个人背着他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好像是他们两个人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三个人的友谊。
到底是为自己没有原野的超能力而生气,还是为舒意只让原野保守秘密而生气呢?一鸣不知道,找了个空当借口走掉了,心里气鼓鼓地对自己说,原野才没有超能力呢,舒意和其他女孩不一样我也知道呀,舒意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舒意,舒意。
害羞笑着的舒意。
树下回眸的舒意。
俯身除草的舒意。
一起并肩走路的舒意。
在山林里和一鸣、原野一起奔跑跳跃的舒意。
那些天,一鸣的脑海里似乎全是舒意,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总是一边想着舒意的身影一边入睡。
初二那年一鸣14岁,依然懵懂无知。只是单纯地想着一个女孩,像欣赏阳光一样欣赏她的美好,像欣赏花草一样欣赏着她的美好,像欣赏清风一样欣赏着她的美好。
什么是美好?一鸣似乎解释不了这个词语,但美好一定是让你感觉如沐春风的东西,而想到如沐春风,一鸣就会想到舒意。
原野不来上课开始常被老师批评,但当他从全镇脱颖而出,被派作镇初中组学生代表去参加市青少年科学竞赛并一举夺冠后,老师和同学们都对他另眼相待了。这个孩子以后可能会成为一名科学家或生物学家什么的,不来上课也没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还能弄出什么了不起的发明呢。
就这样,原野更加随心所欲地应付着学校的差事。而一鸣却开始苦苦在学海中挣扎,期盼着能获得优异的成绩,满足村长父亲严格的要求。虽然村长父亲很忙,但对一鸣的学习却是无比上心,以至于一鸣怀疑爸爸关心他的成绩超过于关心他这个人。
虽然一鸣依然经常和原野、舒意在一起玩,却因为时间原因,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有时候一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着原野的时候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滋长。嫉妒?嫉妒原野的才华?嫉妒舒意对原野的信任?一鸣知道这是不对的,因为舒意和原野对他还是那么亲密。他们把一鸣当做最好的朋友,一鸣也是。
村子里似乎也在变得奇怪。人们开始将斧子、机械抬到了森林里,无情地破坏着森林里的一切,砍掉那些据说是珍贵树种的树,轰鸣声赶走了惊慌失措的动物,只留下遍地的狼藉。而对人们来说,这些倒下的树日后都会变成财富和充裕的生活。
虽然舒意一直有刻意躲避马达,但马达终于再次找上了舒意,还是在班里。午后休息时间,班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聊天,因为马达和他的一帮小弟进来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舒意啊,你考虑得怎么样?我给你时间够多了吧,因为这几个星期我爸在家,天天忙着跟他一起去谈生意……”
“你爸爸是不是叫马富贵?”舒意问道。
马达有些惊讶,“哟,看来那老头还挺有名的嘛。舒意,你问这个干嘛?”
“你能不能让你的爸爸不要再砍树了?”
“什么?”马达愣住。
“如果树被砍光,整个森林都会死掉,里面的生物也都会失去家园,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马达和一圈小弟们轻蔑地笑笑。“噢,舒意你可真有爱心。没事的,咋们还怕少几棵树?这破村子,不缺的就是树和草,但一点用也没有。那些树可是用来卖钱的,放在山上没人管才是浪费了。”
原野不在,右后方的一鸣皱着眉头听着,这一次他决定随时挺身而出。
舒意的表情很严肃,“你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森林死掉,不是钱可以弥补的。”
马达的脸有些挂不住,“那是我家买的地,你管得着吗?”
“我想求你,能不能让你爸爸不要砍树?”
“额,这……”马达想想,咧咧嘴角坏笑出声,“如果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让我爸不砍。”
一鸣瞪大了眼睛。
旁边的坏小子们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班里其他同学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马达得意地笑着,等着舒意的答案。
舒意严肃地抿了抿嘴,“好,我答应你,只要您能让你爸爸不要再砍树。”
“不行!”突然传来男孩有些颤抖却又坚定的声音,一鸣喊道,“舒意,你不能答应!”
“哟呵,你小子是谁啊,敢这么说话?”几个坏小子排开,掰着拳头凶狠地准备逼近一鸣。
一鸣走到舒意他们身边,似乎没有感到恐惧,又或许是有些事即使恐惧也会义无反顾,“舒意,为什么要答应他?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总是横行霸道以为自己了不起。他会欺负你的!”
马达的小弟撩起了衣袖准备上场,被舒意蹙眉拦下了。“一鸣,我不能看着森林这样被毁掉。”舒意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和好听。
周围其他学生也聚集过来,以一鸣为首和马达为首分成了两派阵营,舒意站在中间。“舒意,我真是搞不懂你,这种事可以轻易谈条件答应别人吗?”
“对不起。”舒意皱着眉,看起来让人心疼。
“舒意,别这样呀,你不想砍树,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啊。”有女生帮腔道。
“是啊是啊,总会有其他办法的。”另一个女生说。
“对啊,你可不能干出什么蠢事出来。”有个男生很关切地想阻拦。
“他也说服不了他爸的,谁家里能是小孩子做主呢?”
大家簇拥着舒意,叽叽喳喳吵成一团,老母鸡护雏一般地把舒意围到中间。
“别吵了!有没有把我们大哥放在眼里?”
马达阴着脸看着这些人,“舒意,你想怎么办?”
舒意看看周围拉着自己胳膊、站在自己前面一脸防备的同学们,终于开口道,“对不起马达,我们会想其他的办法。”
“靠你以为你是谁啊,对我们大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马达的一个长相凶残的小弟眼看着就要冲上来。同学们紧张地摆出了防备的姿态,敌少我多,只要团结起来,高年级几个学生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马达制止了准备冲过来的小弟们,“哼,我马达从来不是为难女生的人。但是舒意你记住了,以后可别后悔地哭着来求我。你们要是做了什么招惹了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留下威胁后,马达一帮人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一鸣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而舒意一直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