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枪◎相煎】125.犟小孩
书名:浮名剑外 作者:总舵主 本章字数:2764字 发布时间:2022-07-27

古话云:人如其名。

其实,并不尽然。

就比如说,年轻之时的上官仁,便名不符实的。

也许,当初他爹爹上官寰在决定给儿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想他能成为一个宽容仁厚之人。

可惜,他并不是。

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痛打老婆。有时过分得连爹娘也看不过眼,便会去护着儿媳,并苦口婆心地劝他改改这暴脾气。

可他根本就不买老爹老娘的账,暴行依旧。

自打上官雄记事之日起,就经常见母亲因一些琐碎小事不顺爹爹之意,动辄便被爹爹打的是鼻青脸肿的。

先时,他母亲还觉得委屈,常哀哀切切的哭哭啼啼;后来,当被打成为家常便饭之事后,便逐渐麻木,逐渐习惯了,终于懒得再凄凄婉婉,反倒时不时地进行还嘴抑或反击行为。

自然,这肯定会遭到更凶狠的手头教育。

上官雄早已看不惯爹爹的凶恶行径,终于在七岁之时的某一天,在他爹爹又痛扁母亲之时跑上前去,死命地拽着阻止施暴。

上官仁大怒,一巴掌便将他搧倒在地。

上官雄也不哭泣,起身跟他爹爹狠狠地掐起架来。

很显然,一个小小的孩童,岂能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大人之对手?上官雄被打得遍体鳞伤,嘴角溢血,兀自死缠着爹爹撕打着不肯罢手。

上官仁惊见儿子行将被自己活活打死之时,终于恨恨地罢了手,怒喝道:“以下犯上的孽障!你不是老子的儿子!给老子滚!”

上官雄艰难得爬起身来,一言不发地拉起母亲便走。可他母亲却不愿就此离家,当时只得作罢。

可就在当晚,他便不听母亲的苦苦哀劝,独自一人负气离家出走。直至两个月之后,他爹爹才在二百里开外的罗城,寻找到了这个流浪江湖的他。

当上官仁看见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儿子之时,活脱脱的一副小叫花子模样,心下又疼又怜,抱着他大声痛哭,央他跟自己回去,可上官雄死也不肯。

经他爹爹再三哀求,并答应今后不再打他和母亲,且三击掌为誓之后,他方才跟着回了家。

果然,自此以后,上官仁真改了暴躁的性子,对老婆和儿子不再行打骂之举了。

也难怪他上官仁脾气这么大,其实他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说别的,单是一家三代,五大一小六口人,只能挤在仅有四间茅草棚这一条,便足够难受的了。

在兄弟三人之中,上官仁排行老二。

他大哥是个有些迟钝的渔人,除了捕鱼之外,别的事什么都不会干,也没能娶上老婆;好在他白日夜晚都呆在船上,倒不用占家里的房间。

他弟弟则是一个腿有残疾之人,终日只能挪着木凳支撑,做点轻巧的家务活,自然亦未能讨到媳妇。

而他的老爹老娘,则是货真价实的老病号,需常年服药,自然得耗去不少的银钱。

于是,一大家子人的生活重担,几乎都压在了上官仁身上。除捕鱼之外,他还要种地;农闲之时,再做点贩卖粮食之类的生意,赚些银钱来维持一家人之开销。

他老婆也挺辛苦,除照顾公婆之外,还要做家务,种地。幸而等到上官雄年纪渐长之后,开始明白父母的艰辛,便帮着干些农活,这才使得家境稍好。

在上官雄九岁生日那一天,父亲把他单独唤至房中,自破衣柜中取出一个上了锁的黑木匣子来。

上官雄大喜,料想这个自己不知曾经撬过多少回,也没能够撬开的匣子里,必定藏着什么大宝贝。

他心痒难搔地盯着那木匣,见父亲用铜锈斑斑的钥匙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两件物事来,郑重地道:“雄儿呀,你也长大懂事啦。爹爹今日就告诉你这个秘密: 这两样东西,可是我上官家的传家之宝啊!”

上官雄大喜,急不可耐地接过那传家宝,一看之下,大为失望。原来,一件乃是一张写着字的白色丝帛;另一件则为两本薄薄的,封面为牛皮纸质的旧书。

“爹爹,这是什么呀?”上官雄虽然颇为失望,还是好奇地问,希冀那答案乃是自己没能看出来的好东西。

“不是告诉你了么?这就是咱家的传家之宝呀!”

“传家之宝?爹爹,这两个破玩意儿,既不能吃喝,又不是什么金银珠宝,怎么会是传家之宝呢?”

“呵呵,雄儿,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两件宝贝!如今,你已长大懂事了,爹爹可以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啦……你可知道,咱们上官家就凭借着这两件东西,曾经雄踞楚湘二百余年呢!后来虽然慢慢衰落了,可这祖传的宝贝还在,仍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哇!真没看出来,这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上官雄惊异地圆睁双目,仔仔细细地翻看着手中那所谓的宝贝,见那丝帛之上写着十二个大字,以及两行小字,并有一个图章;而那两本书上却画着许多劈掌踢腿的人物,图下则是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

上官雄当时难以置信地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苦笑道: “爹爹,你知道的,孩儿又不识字,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呀?……这两本书,莫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吧?”

“这……”上官仁尴尬地摇首道:“其实,爹爹也不识字,所以也没法告诉你!……我猜想,这两本经书,正是咱上官家的独门绝技——《铁掌神功》。”

“……嗯,封面上是四个字,应当是的!”上官雄想了想,提议道:“去找村里的吴学究问问,不就更清楚了麽?”

“万万不可!”上官仁坚决制止。“前辈们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让这东西给外人知晓啦!”

说完,一把将他手里的宝贝夺过来,锁好在木匣子之中,并藏于隐秘之处。

上官仁当时哪会想得到儿子的心思?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下开始后悔,不应当在他年幼之时就告诉他这个秘密的。

思忖再三,最后郑重叮嘱道:“雄儿,给我记牢啦:千万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你可知道,在你曾祖父那一代之时,咱上官家惹下天大的祸端,引来灭顶之灾!不仅上亿家产被没收,还险些被灭了族!几百人的一个大家族,最后仅侥幸逃脱了三人……”

“哇,原来咱们祖先那么厉害呀!”上官雄惊讶不已,看了看狭窄破旧的屋子,难以置信地道:“可是……爹爹,咱家的屋子这么小,怎能住得下那么多的人呀?”

“傻孩子!咱们的祖先,以前住的可不是这种破房子!而是住的那种你想都想像不到有多么巨大,多么气派的山庄!……可惜呀,最后被充了公,什么也没啦……”

上官仁黯然神伤了良久,续道:“所幸的是,在合族人的流血牺牲保护之下,这两件宝贝并没有失落!……雄儿,你千万得守住这个秘密,绝不可告诉任何人!若被那些江湖之中的坏人知道啦,就会来杀掉咱们一家人,并将这宝贝抢走的!”

“可恨!那些江湖人怎么那么坏!”上官雄心下又是气愤,又是害怕,咬牙切齿地道:“爹爹,我想练那书上的武功,将那些江湖中的坏人全部杀死!”

“爹爹既不识字,也不会书上的武功,怎么教你呀?”

“我自学!”上官雄自信地道:“爹爹,相信我,我一定能学会的!”

上官仁沉默良久,最后劝阻儿子,莫要有学武功的想法。

——因为江湖险恶而血腥,难得善终;还是规规矩矩的做一个渔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为好。

上官雄当时虽然觉得爹爹大惊小怪的,不过还是罢了马上就学的念头。可心头打定了主意,闲暇之时,就到吴学究那私塾的窗外偷偷听课,相信过得一年半载,定能识得那武功秘籍上面的字来。

然而,上官仁将传家宝藏得果然够隐秘的,致使上官雄后来找过好多次,亦未能找到。

不过,令上官雄没有想到的是,天水真人并没有给他偷听私塾的机会。因为不久之后,他便被天水真人相中并带回了武当,读书习字两年之后,便开始亲传他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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