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豹骑校尉?司马弘……”赵佶重复着司马弘刚才说的话,“虎豹骑当年不是……”
司马弘接过话头,“赵大人,我们这群人不过都是些塞外的孤魂野鬼,只不过孤魂野鬼也有睡不着觉的时候,每天夜里眼睛一闭,耳边就是这魔鬼城不止不休的嘶喊声,不知道高枕无忧的赵大人每日躺在松软的床榻上是否能睡得安稳?”
赵佶双手抱拳,“赵某入伍那日曾与秦飞大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大将军骁勇善战、威风凛凛,乃是赵某心中不世的英雄。可惜赵某不才,最后也没能成为将军麾下一员,但如果真地加入了虎豹骑,那今日恐怕也成了这魔鬼城下的一具枯骨。”
赵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英杰,“司马校尉,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老天都给了诸位这第二次机会,而且朝云国也并不知晓大家的存在,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呢?”
司马弘冷笑了一声,“看来赵大人是前程似锦啊,已经忘了我们这些当兵的没什么学问,但却知道‘忠义’二字该怎么写。”
司马弘说到这里上前一步,“魔鬼城离朝云国的都城太远了,远的让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们已经听不见长城外的号角,所以总要有人提醒提醒,不然这地下几百的冤魂岂不是永无瞑目之日了。”
赵佶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他算是明白眼前这群人的来路了,他们都是当年魔鬼城一役的幸存者,这么些年在扎库沙漠中沦为马匪,却只为今天这一刻,所以让他们如此简单地交出李英杰的确有些不太现实。
不过站在最前面的这个小子呢?
他又是什么人?
看他的年纪也绝不像是虎豹骑的旧部,而且他在这群人中还有着一定的地位,可是却又好像没那么相互信任。毕竟看这名叫司马弘的校尉的意思,他们是想要替秦飞和虎豹骑的三百名兄弟申冤翻案,而这小子却想拿李英杰来换老板娘和刚才的那名女子,有分歧就必有缘由。
赵佶心里如此考量着,于是决定剑走偏锋,先试探一番,“刚才的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之前好像有些印象,你说你叫韩……”
“韩忠!”秦烈率先回答道。
“韩老弟,你曾在苍头军的队伍里所以也应该知道,我们留守在魔鬼城的这些人中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军人,而说什么苍头军,其实说不好听的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所以无论你今天是否将李公子归还给我们,但公子被绑的事实已经发生了,我回到朝云国也只有过而没有功。赵某这般年纪仍是光棍一条,那也就没必要为了他人的性命回去赌上那么一把,赵某带着这群人在雍州也是能讨一条活路的。”说到这,赵佶故作镇定地侧过脸去。
“所以如果你愿意将李公子与我手里的两位进行交换,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愿意,那好办!咱就各自请便吧!”
话音刚落,赵佶就头也不回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这以退为进的手段着实让秦烈有些招架不住,他原本以为迫于压力,赵佶怎么都会将澜梦他们交出来,可这么一搞,秦烈倒有些措手不及了。
“司马大哥?”
可是司马弘的目光冷漠,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他没有言语,显然是将决定权又推给秦烈。
而赵佶显然走得是不紧不慢,还让身边之人紧盯着秦烈的动作,在这场本不公平的豪赌上,手里没有什么筹码的赵佶在这一刻已然占据了上风。
然而就在秦烈左右为难而犹豫不决之时,从魔鬼城另一侧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正当所有人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青天白日下,一条细长的“游龙”带着鸣响缓缓冲上云霄,最后炸开一团红色的烟雾。
那是一只用于报信的旗花!
大约半刻钟前,魔鬼城西侧的地坑中。
风里栖提醒着澜梦赶快离开这里,因为他打心里就知道单凭自己和澜梦两人要从这群苍头军的手里救出老板娘,属实有些铤而走险。
而与此同时,凉已秋也行了过来,咳嗽了两声,看着眼前的二人,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快走!”澜梦一把想要拽起凉已秋,可是后者哎呀一声,澜梦这才发现原来在掉下来的过程中,石板砸伤了她的脚踝。
“不要管我,你们快走!”凉已秋眉头紧锁。
澜梦回头和风里栖对视了一眼,而风里栖微微地摇了摇头,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澜梦心中也是清楚,以他们二人的状态再带着失去行动能力的凉已秋,是绝对逃不出去的,但她不甘心!
此时,澜梦眼神中似有一团烈火,坚毅的样子丝毫不像是一名女子,她没说什么,只是背过身去将凉已秋拉起背在身上。
“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可在她背上的老板娘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一时间百感交集,情愫汇在一处,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一块巨石,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风里栖叹了一口气,知道以澜梦的性格,她决定的事情就算旁人再说什么也都无法改变了。
不过在风里栖的心中,救不救的出老板娘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澜梦也一同死在这里。
于是风里栖握紧白扇,从地坑中一跃而起,心中已然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这时,地面上其余的苍头军也缓过神来,烟尘之中,只见地坑内一道人影闪过,众人抄起家伙,挥刀而至。
可风里栖并与他们恋战,飞身来到地势较高之处,从怀里掏出一枚拇指粗细的旗花,对准天空,狠狠地拉开引线……
而于十几里外的一队人马,见到此刻魔鬼城上方的红色烟雾,为首的男人扬起长鞭,身后一呼百应,铮铮马蹄如百日惊雷,数百人的队伍在大漠中扬起一路飞尘,向着魔鬼城西北方向飞速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