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听到的未必是事实。这世界人心不可直视。
共捷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等她醒来后,感觉到身上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两臂与两腿像已经不是自己身上的零件一般,疼痛无比,被竹板固定着不能动弹。
她双眼转着圈,观察着屋内的环境,发现房间内金碧辉煌,比自己在望丘城的小姐房间还豪华气派。
“喂,有人吗,这是哪里?”她大叫道。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老年人族妇女,这名妇女快人快语:“小姐,您可总算醒来了,把我们吓死了,还担心您去了极乐世界。您肚子饿了吗?要吃什么东西尽管说。”
“我不要吃东西,告诉我,这里是不是妓院?我不要在妓院里!”
“小姐,您说哪儿的话,这里是京城最豪华的洒金街,都是京城达官贵人住的地方,怎么会是妓院这种下三滥的地方呢。”
“洒金街?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曾经与董老大逛过京城,知道这个地方。
那名老妇人刚要说话,此刻门又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豪华,身体肥硕的牛头人。这牛头人实在肥硕,几乎填满了半个房间。
只见那个牛头人朝那名老妇人挥了挥手,老妇人赶忙出去了。
“二小姐,您终于醒了。”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共捷举目观瞧,只见从那高大肥硕的牛头人身躯后面闪出一条人影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姬麻子。
“姬老伯,原来是您,见到您太好了,您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共捷看到姬麻子后仿佛像见到了救星,激动地眼泪夺眶而出。
受了这么多委屈,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共捷别提有多高兴,若不是腿脚不便,她现在就想冲过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抱住姬麻子。
“二小姐,别激动,躺下来,您的腿伤还没有恢复呢。”说话的是那名牛头人。
“姬老伯,这位是谁?”共捷自从被哈顿出卖后,心里对牛头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噢,忘了给二小姐介绍了,他也是人族,是我们安排在京城的细作,名叫涂勇。”
“他怎么会是人族,他明明是……”共捷话还没说完,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见这个牛头人从脖子处撕下了一块面具。
姬麻子说得没错,这个牛头人的确是人族,只不过戴着一具牛头人的面具而已。共捷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逼真的面具,根本看不出破绽来。
“在下见过二小姐。”涂勇向躺在床上的共捷行了个礼,“都是我们的错,没有及时找到二小姐,让二小姐您受委屈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哦,情况是这样的,在下一直派出手下到京城的各个角落搜寻二小姐的下落,其中有个家伙偷懒,跑到罗大姐的那个妓院潇洒去了。他听到周围的嫖客说,有新的人族小姐被卖到妓院,还被痛打了一顿,他觉得这个信息很重要,回来告诉了我。于是我亲自带人去罗大姐那里要人,结果发现果然是二小姐您。”
“我当时记得有人将我抬了出去,放在一辆马车里,这之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嗯,二小姐,那就是在下命令手下将您抬进马车里的。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请您放心,我们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接走您的第二天,罗大姐那家妓院就起火了,放火之前我已经派手下将那家妓院上上下下,凡是活物一个不留,全部杀死了。”
“全部杀死了?”共捷闻言大吃一惊。
“对的,将他们杀死后又放了把火,给外界造成他们都是因为火灾意外身亡,那里的房子都是木质结构,京城刚刚发生过大火,再发生一次也很正常。”
“为啥要把他们全部杀死?”
“一是要给二小姐您报仇雪恨,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害怕他们会泄露二小姐您的下落。现在绿族满城搜查你们的下落,只有死物才不会开口。”
共捷听罢一声不吭,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牛头人,哦,不,这个人族是这么的残忍。
涂勇以为共捷还担心她的消息被泄露,继续道:“二小姐,您放心,不仅他们,我把将您卖给罗大姐的哈顿、董达及其亲属,一个不留全部杀死了,不过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意外身亡。二小姐,请放心,您现在很安全,您在京城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被我们抹去了。”
“什么?你们连董达也杀死了!你们,你们简直是乱杀无辜!你们太残忍了!”
“二小姐,怎么了?在下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惹您这么生气?”
“董达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早被抓住了,你们怎么能连他也杀了?”
“二小姐,您还是太单纯,想的太简单了,这个董达死有余辜。据杀董达的人回来向我报告,他当时躲在窗户下,听到董达的老婆正在跟董达为了您的事在吵架。”
“哦,他们说了些什么?”
“董达老婆问董达到底把您藏到哪了。董达说,已经把您卖给了一个牛头人,说这样做也对得起大酋长,总比被他老婆卖给官军要强得多,若是被官军抓住,您必死无疑。”
“什么?董达真的是这么说的?”
“这个是千真万确。所以您看,您以为是董达救了您,其实是他把您卖给了哈顿,哈顿又把您卖到了妓院,究其根源,还是这个董达最虚伪,是个伪君子。”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你一定是骗我,你根本没有找到董达,也没有杀死董达,是这样的吧?”共捷还是不相信这个涂勇说的话。
“二小姐,您还别说,找这个董达可是费了我们老大的劲。姬大哥说您被一个叫董达的牛头人带走了,就只有这一点线索,我一直派人在混乱的京城里四处找他,却总是找不到。”
涂勇摸了摸嘴上的两撇胡子,得意地道:“好在我们最后找到了罗大姐这条线,把您接走后,我派人从罗大姐那里套到哈顿的地址,又从哈顿那里套到了董达的地址。这些家伙,给一点钱就什么都说了,不过这笔钱他们如今都没法花了,哈哈哈哈……”
“你,你们出去,让我静一静。”
共捷现在不仅浑身疼痛,心里也很痛。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董达将自己卖给哈顿。
她也万万没想到,这个涂勇手段是如此的毒辣,只要与她有过交集,知道她下落的,不管是谁,不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都被杀死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涂勇为了能在京城潜伏下来,若是手段不毒辣,早就被抓住了。
“好的,二小姐,您现在需要静养。”涂勇与姬麻子退出了房间。
伤筋动骨一百天。
共捷的手臂与腿均被打断,好在涂勇这里有最好的医生,而且各种生活条件都很好,共捷恢复得很快。
在这期间,共捷也了解到,二哥共羿已经逃离京城,这令她多少有点欣慰。
但每当想起出发前一百多人的出使队伍,现在活着的只剩下了二哥共羿、自己与姬麻子三人,尤其是想起父亲共典的死,她就痛彻心扉,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父亲与死去的氏族兄弟报仇雪恨。
时间过得很快,共捷已经能够下床,一步一步扶着墙走路了。
涂勇与姬麻子也在筹划着如何安全地送共捷出城。他们打算还是用送共羿出城的老办法,做两个牛头人面具,由涂勇送姬麻子与共捷出京城。
共羿出城之前,就与涂勇与姬麻子商量过,他走东边,去豹人族的领地,建议共捷走西边,这样万一哪条路有风险,不至于被一锅端。
所以涂勇与姬麻子商量着,此次共捷与姬麻子出了城门后,一路朝西边走,进入矮人族的领地后,再往南走,穿过拜火氏族的领地,就可以进入南峪森林。
京城的入户搜查行动越来越严,最贫穷的靠近外城的区域已经被官军搜了个底朝天,抓了很多无辜的人族。
现在官军已经在朝着京城富庶的地方挨个入户搜查,在这片区域,他们搜查的更仔细,且积极性高涨。
因为穷困的地方再怎么搜查也捞不到多少油水,而富人区则不同,随便从这些富甲一方的富商身上拔个九牛一毛,都能狠狠地大赚一笔。
眼看着军队的搜查范围已经快到洒金街了。此时共捷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两个牛头人面具早已打造完工。
可这段时间形势却出现了变化,京城城门的搜查越来越严,没有官方发的特别通行证,不论任何族群,均不允许进出城门。
得知情况的涂勇与姬麻子很是着急,每天都在琢磨着怎样才能出城,若是出不了城,不仅姬麻子与共捷要被抓,就连涂勇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