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铜面人
布朗取下塞在金嘴里的围巾。
他的身体被一根结实的登山静力绳索捆绑。
“金，告诉我，这里发生什么？”布朗一面问，一面绕到背后给他解锁。
“警官，”当布朗解开绳扣，再次面对他时，金的眼睛在探照灯的光照下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色彩，他或许是身体发麻，或许是呼吸了较多的有毒烟雾，至今头脑还发晕呢，所以说话颠三倒四，“你……你背后……”
可惜，布朗丝毫没有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只是在举起枪的同时，飞快地转身……
“快跑！”
金这一声喊叫还是来得有些迟，布朗显然已经听出金的提示，他猛然意识到，有个危险的人站在自己身后，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猎手”丝毫没有慌乱，他转身的瞬间同时扣动扳机……
“砰”！枪响的同时，他右肩一阵剧痛，透过朦朦胧胧的烟雾，布朗终于看到那个面色暗黄暗黄的“铜面人”，他戴着可怕的面具，手提血淋淋的挠钩，凶狠地瞪着自己。布朗手里的枪已经掉在地上，他喘着粗气，感觉就要昏厥。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
倒在地上的是铜面人。
布朗摇摇晃晃转身，金过来扶他。“警官，我……我杀死了她！”金手握从地上捡起来的手枪，惊慌失措地说。
布朗忍着剧痛，蹲下身子，“她是阿黛尔小姐吗？”就要揭下她脸上的面具……
“等等……她真的是阿黛尔小姐吗？”琼斯用他右手的指关节敲击着轮椅扶手，语气急迫地问。
老布朗微笑地瞅着他，看来这位颇为自负的灵异小说家已经被他的故事深深打动。
老布朗脸上有一种由衷的满足，不过琼斯可能遗漏了一点，他讲了这么久，居然连一点疲劳的样子都没有，这对一个刚做过癌症手术不久的病人来说多少是个奇迹。
老布朗微微一笑，又一次用手指指头：“你说呢，如果是阿黛尔小姐，这个故事是不是会稍显平庸，事实上，她是不是阿黛尔小姐还有待商榷，当剧中的布朗——对不起，我目前只能这样称呼他，以便于很好地为你的小说服务，当他取下面具后会发生什么呢……我相信，虽然隐藏在故事中的灵异色彩不是太浓，但是对于一个匪夷所思的悬疑故事来讲，无疑是一个精彩的反转，而且，我可以放心地告诉你，琼斯先生，关于这篇疯子警员的探案故事，我可以永久无偿地提供你使用。”
琼斯疑惑地瞧着他，试探地嘟囔：“布朗先生，您这样说的意思，让我想到一个可怕的后果，面具下并不一定是张女子的脸，或许……您就是铜面人！”
“哦？”老布朗放声大笑，“琼斯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有人说，小说家的精神世界顽固地令人痛恨，您的思想真的飞不回来了吗？”
“不，请您原谅，”琼斯神情郁闷地说，“或许是这样，我可能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我的意思是，您对这个故事熟知的程度有如亲历一般，我不得不将您放在剧中人的位置加以比较，对不起，我的脑袋现在还有一丝发懵……”
老布朗随即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命运的盒子已经打开，让我们听听疯子布朗接下来怎么说……”
金把布朗搀扶着坐在地上，他靠着金的身子，右肩血流如注——他在蹲下身子的瞬间，终于无力坚持，这位受伤的警探，没有看到铜面人的真实面孔便晕厥在金的怀抱里。
救援的警察赶到之前，布朗醒来已经有一阵子了。这汉子真的是个铁人！报警的人当然是金，冷静下来的金，将塞在嘴里的那条围巾扎紧布朗的伤口，这个沉默寡言的大三学生，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起初的惶惧，布朗令他取下罩在铜面人脸上的面具。
“她是阿黛尔。”
金沉郁地说。说完轻轻揭下死者脸上的面具——那不是真的铜面，而是做成黄铜效果的某种类似树脂材料的东西，面具下，一张清秀的面容露出来，果然是阿黛尔。
一颗子弹正中心脏。金连发几枪，其余皆落在洞中，只有这一枪致命。
在石壁下的一角，燃烧的一小堆木柴早已被金弄灭，洞里的烟尘淡了不少。
“烟雾中有大麻，”金冷冷地说，“阿黛尔就是用这个办法制服我，这个人太可怕了。”
牙关紧咬的布朗从牙缝里艰难地往外吐字：“金，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告诉我，包括碎尸案件的内幕——还有，你跟摩尔小姐的家庭纠纷。”
“家庭纠纷？”金不解地问，“您干吗如此说？”
“那位老牧师——嗐，对不起，我不晓得他是不是牧师，你跟这个教会之家决裂的原因他死也不肯说，其中必有摩尔小姐的缘故吧？”布朗痛苦地问。
金眨巴眨巴眼睛，竟然别过了脸，布朗以为他在流泪。“是的，是有摩尔的缘故，”布朗看不清金说话时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很低落，“警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跟我们的父亲——名义上的父亲，他们在……乱搞！”
布朗没说话，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伤口的疼痛，不过，这跟阿黛尔的描述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两个父亲的职务罢了。
金转过脸来，神色迷茫地说：“这就是我厌恶这个家的原因，但是没想到，第二年摩尔也报考了沃城艺术学院，她说她喜欢我，并扬言要离开那个恶心的家和我一起生活，我当然拒绝了，可她就像个阴魂，紧紧地缠着我不放……警官，这件事我只告诉过阿黛尔，没有人知道的——”
“金，接着说，”布朗皱着眉头，微微哆嗦着唇，“摩尔是怎么死的？”
金愣了愣，盯着布朗的眼睛说：“我不知道？”
“胡说，阿黛尔为什么害你？”布朗一激动，痛得龇牙咧嘴。
“警官，那和摩尔的案子没关系，”金突然大喊，“阿黛尔针对的人是我……”
“你究竟干了什么？她为何要对我撒谎，将摩尔小姐批得体无完肤？”
“因为她爱我，所以怀疑我跟摩尔之间存有私情，直到我告诉她那些骇人的秘密，阿黛尔才罢手，至于她本人和摩尔之间是否有其它恩怨，我不得而知……今天的事情，说来也并不全怪她……”
“是我提出跟她分手，你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她的钱！”金又说，“这事本来发生在摩尔遇害之前，谁能想到，她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对我进行报复。”
“她要杀了你吗？”布朗问。
“也许吧，”金耸耸肩，“那要问她！”
洞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