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瑾润怀着焦灼心情与大伙到金草滩比武场时,这里与昨日比已大不相同。巨帐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数十张色彩各异的大帐,供赛马者与陪同人员歇息,等待安排。
瑾润、阿勒特、阿依木和另外两队人员在一个帐内歇息。他们在入帐前还都被搜身有无携带可投掷的暗器,以便杜绝赛马时潜在的攻击行为。
帐内礼官还给三位骑手戴上绣有三足金乌暗纹的红幞头,折了三折沿边,前面扎个小结,后面还留着两个长巾脚。这幞头是参赛骑手的凭证,紧紧缠裹,不可轻易取下,避免途中更换骑手。《章程》上明确规定:无幞头或缠裹不规范者即使到终点也视为落败。
瑾润见其它队中有一位骑手还是个少年。阿依木说听口音这少年应来自车师,而另一位瘦高骑手当是莎车人。他并不太关心对手实力如何,昨晚格桑就告诉他一旦跑起来,只有他的马和道路是唯一需在意的。
他的马被达哈尔牵去赛马场检验了,还有三匹替换马则跟着露莎娜、穆尔提、伊尔丹去了换马场。按照规定,全程一百二十五里赛马道,每三十里设置一个换马场,骑手可自行选择是否换马。不过考虑到沿途水泽山路,以及要在两个时辰内和两百七十四名骑手争夺八十条代表入围资格的红丝带,换马是确保能坚持到最后的最优选择。他们还依照艾希尔的嘱咐给每匹马都配了一壶加入盐巴和治气短药剂的清水,以便瑾润随时有充足的补给保持体能。
瑾润吃了几粒蜜枣,喝了杯奶茶,又有阿勒特和阿依木陪着说笑,心情放松了许多,不像那位车师的少年骑手,还在焦虑地来回踱步。而另一位莎车人则是和两位同伴静默坐着。
瑾润又喝完一杯茶后,帐外传来鼓声。一位绿衣马童进来邀请骑手们去赛马场。「去吧,我们在终点等你。」阿勒特的笑容给瑾润带来莫大鼓舞。他朝她点头微笑,跟着马童出了帐。
帐外风和日丽,碧空如洗,至少不用担心天气了。赛马场上,达哈尔见到瑾润后笑呵呵地将缰绳交给他,说道:「鞍羁都检查过了,马也喂够了,状态不错,放心去吧。」
「有劳了。」瑾润抱拳道。达哈尔托他跳上马后,就与瑾润告别道:「回头见。」
瑾润骑着马随马童和其他骑手来到起跑位。这起跑位用根系着铃铛的红粗绳拦住马匹,马匹间又隔着短木桩,每五十名骑手间还搭有木台。号手站在木台上等候国王下达开始的命令。国王和达官贵人们都在百丈外的终点。他沿途要历经草海河曲、泥潭林地、山谷石道的挑战,最终才能到达那。
他左顾右看打量着对手。众骑手都已蓄势待发。他见到师弟檀稷在他左侧,就隔着六匹马,还有位已见过两次的棕发罗马人,在他右侧隔了三匹马。
那罗马人昨晚还邀请露莎娜跳舞,告诉她自己叫安布罗斯·克劳乌斯·奥勒里安,来自不列颠尼亚,和同伴追踪一伙洗劫他家乡的盎格鲁海盗才来到渴盘陀,不料那伙海盗中多人都报名参加了英雄会,所以他们也参加英雄会好找机会最终消灭这伙海盗。瑾润不相信他的话,只道是为和露莎娜搭讪瞎编的。
一阵号角响起。这是提醒骑手们准备。瑾润调整坐姿,脚后跟轻触马肚。号角声再次响起。他深吸一口气。号角第三次响起,伴随着红绳落地、叮当铃响,他一挤马肚,驱马快跑。霎时间,近三百匹俊马在草原上奔腾,其声势如钟鼓齐鸣,
其气势如浪涛汹涌,震得碧草如茵的金草滩轰轰烈烈,地动天惊。
瑾润身边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但他此刻并不急着,还没到争分夺秒的时候,当前只需关心前方道路是否通畅。他前方已有数十名骑手,激起团团尘土,左侧也是马匹密集。于是他转向右路,避开尘土。
他策马超了几匹,见前方水光闪烁,几名骑手蹚水飞驰,看来是可以渡过的浅涧。金草滩上河曲纵横,深浅不一,疾速奔驰下如踏入深沟马绊了腿,那可就人仰马翻了。
泙泙几声溅起水响,他骑进一块湿地。马左前腿歪了一下,所幸无碍。他夹紧膝盖,调整平衡,身体略微后倾勒了下缰绳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