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两个弟弟关系越来越疏远,到现在,每年除了例行公事般的往来一两次之外,几乎可以说没了任何瓜葛。
这是洪秀心中难以言说的痛。而且年纪越大,这痛楚就越深刻。
洪秀不希望她的三个儿女也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时时对他们耳提面命。
只不过,她的三个儿女杨枝、杨林、李亮,性格都偏急躁,两三句话不到就容易起急,令她操心不尽。
“哎哟,老妈耶,你放心嘛。”
见母亲还揪着这个话题延伸,杨林有些不耐烦,拖长了语调说。
“好好,不说了。你姐这个事你是不是抽空给她回个电话?”
感受到儿子传递的情绪,洪秀讨好地转移了话题。
杨林分析说:“王海成如果晓得这个情况,一定会跟他的姊妹们商量,他五妹是那么精明一个人,他们肯定会有一套办法。我这边还有几天就结束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嘛。”说着突然想起一事,“对了,王海成啥时候回来呢?”
洪秀哼了一声:“你晓得的,每年都是那时候。不抵拢是不得回来的。”
杨林也哼了一声。
跟母亲又聊了几句,杨林便让母亲挂了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他点上一支烟,开始思考母亲的话和姐姐的事情。
他突然发现,姐姐已经有很久没有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就是自己,给姐姐打电话问候的频次也降低了。
这个事实让杨林突然间有点难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姐姐不再听得进去他的一些建议了,也变得不再跟他掏心窝地说话了。
每次跟姐姐通电话,她在那头都是一副乒乒乓乓忙忙碌碌的样子,说不了两句话都是在招呼他的小外甥王羽凡,往往此时,杨林都会失去说话的兴趣。
哪怕他耐着性子,努力寻找话题,也只能得到姐姐也许是敷衍般的回应。
这种情况,令他多次忍不住想要发飙。
然而,他知道他不能,他只能不自觉的减少了跟姐姐的电话联系。
事实上,在很多事情的做法上,杨林是不认同姐姐杨枝的。
第一件,是对父母的态度上。
姐姐毫无疑问是颇有孝心的,父亲李成贤的牛奶常年都是她买的,家里很多水果、猪肉、洗洁精等日用品她也经常购买,甚至父母家里的电费也是她缴的。
在这一点,杨林是感激姐姐的细心的。但是,姐姐现在的脾气很大,动不动就要数落人,有时候有些话让爸妈很感受伤。妈妈和妹妹李亮时常话赶话向他抱怨这个事情。
今年他回家过端午,姐姐杨枝也带着孩子回来。一家人吃过饭坐在堂屋里闲话家常,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王海成。
母亲劝她说:“我的女耶,小王长年在外,你这边啥情况都不晓得,该捏点钱在手里还是要捏点钱在手里。你想呀,他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挣几个钱肯定就用几个钱,你要是不给他把持点,王羽凡这么小,马上要上学读书,以后花钱的地方多得很。”
姐姐听了就有点烦躁,说道:“人家欠他几百万,全是账,我咋个去捏嘛!”
母亲就说:“不可能一分都收不到噻。再说,你是他老婆,他的情况你还是要了解一下嘛。男人是竹筢,女人是笆笼,男人搞钱,女人就该给他捏紧点儿,不然,上头进底下出,这样咋个存得下钱?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很呢!”
“哎呀,妈,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王海成说他有他的安排。你们好好保重身体就对了,莫去操心这些。”
听了母亲这话,姐姐莫名的有点暴躁,说话音量都提高很多。
“你是我女儿,我咋不操心?再说,你跟他没扯证,现在他还需要你带娃娃,以后娃娃大点儿,说个难听的,他可以说不管你就不管你。你要是不捏点钱——”
“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些呢?”
姐姐粗暴地打断了母亲的话,音量陡然拔高,“要捏钱也要有钱可捏嘛,人家不给你,有啥子办法呢?我难道不厌其烦地跟他要钱吗?日子还过不过了嘛?”
当时父母都不吭声了,杨林在一旁也不吭声,但是姐姐态度是他不能认同的。
另一件他不认同姐姐的事情,是姐姐对小外甥的教育问题。
姐姐教育孩子就两招,骂和疼。
孩子犯错了,她就“日妈老子”的翻来覆去地骂,骂了不一会儿,她又觉得孩子可怜,搂在怀里心肝肉似的疼。结果骂了疼了也没用,该犯错犯得更厉害了。
而且还让王羽凡养成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
一旦大人没有满足他的条件,这小子马上就哭,而且会直愣愣地往后栽倒!有一次后脑勺磕了老大一个包,把姐姐杨枝吓坏了,还引来王海成好一顿埋怨。
他跟姐姐说了多次,这样教育孩子不行。应该让孩子明白有些事不能做,而且要让他明白为什么不能做。
然而,没用!
这两件事就是他们姐弟的分歧,这样的分歧还有太多太多。
一道也许无法破毁的隔膜,已经不知不觉地存在于他们这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弟之间了!
杨林将这两年和姐姐相处的很多细节仔细捋了一遍,得出一个令他无比沮丧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他难受极了。
杨林抚额,内心沉沉。
不过,他也明白,对于姐姐,他所做的毕竟是有限的,她有自己的人生,他也有他的人生,而且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个人事情没有解决呢。
但是,对于至亲的家人,他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到自己最大的责任。
杨林在心里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