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姐姐,这柴都快用完了。”
沈婧抬头看了看天,“待会去一趟西林,前几天看见有人运木出来,那里应该有随地可捡的柴木。”
西林,虽然没有东林的鬼王传说,但却流传着另类的故事。西林的阳光在正午最猛,但夜间却最是阴森。相传在某年某月某日,一大早的就传出吓人的惊叫声。原是有个乞丐发现林子里有尸体,而尸体形状相当可怕。
据乞丐回忆,死者双眼睁得老大,像是被吓死的。脸上的皮肤和全身的皮肤皱巴巴的,好像…好像是被吸干了血。一时之间,乞丐的描述瞬间被添油加醋,飘向各地,人心惶惶。
西林很快成了荒芜人烟,周边乞丐、难民全搬离了。若无必要,绝不进西林。若要进入,必是正午时分。
说是吸血的妖物怕阳光。
这个故事,她们知道,所以也是踩点进西林。虽是已进过一两次,但心里的恐惧依旧是有增无减。总觉得即使是正午,依旧阴森森。
沈婧牵紧沈莹的手,“跟紧我。把路上掉落的木块拾起,装两框就好了。”
沈莹却是挑了另个话题,“姐姐,你觉得那个姓阎的怎么样?”
这不相关的答话,沈婧眼露不解。但又觉得在这样的氛围下,闲聊闲聊,也能缓解紧张于不安。
沈婧拾起木块放进箩筐里,“就目前而言,我瞧着他也还算好。他还喜欢说些,额,不着边际的话。”
看着沈婧认真思考的模样,沈莹一个用力,一个小石子被她踢飞,撞在树干上,“姐姐可中意?”
这问题来的猝不及防,低头拾木块的沈婧抬头,“什么?”
沈莹不去瞧沈婧的神色,低着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见到木块就捡。没有丝毫想再重复问题的意思,她既想听到答案也不想听到答案,但问出来后却觉得心里轻了很多。
沈婧既没再问,也没回答。可步伐较之前,慢了些许。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
在竹林生活这些年,唯有上集市几次见到人,都是陌生人。许是不常接触热闹氛围,她会感觉到不安和恐惧。她更愿意待在竹林里,小小的窝。
所以她识人少之又少,更别说如何甄别一个初识的人的品德,该用什么级别的词去形容定义他。在她的心里,都没有想过去衡量这些。只是想着,倘若他人无恶意,便是可交友。
虽是正午,太阳再猛,也有照不到的阴暗处。树叶在无风的状态下,依然发出窸窸窣窣声。仔细一瞧,树上似乎有一红一黑的衣布。
红:“找死吗?敢阻我捕食!”
黑:“看清楚,东林出来的人,身上隐隐带着点鬼火。”
红:“那又如何?能平安无事进出东林的人,就是鬼王的人么?鬼火又如何,地府还会为个什么都不是的凡人来屠我?”
黑:“我只是不想让你给我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红:“哼,滚。”
风吹起了,大片大片的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西林的太阳是真的暖,可却是夺命林。
自从阎宸逸说想讨沈婧为妻,李毅杰就开始暗暗观察这两人的状态,以防日后有人问起缘由过程,他起码还可以做个有逻辑的叙述。
比如这殿下给自己整了个教书先生身份。然后在集市上溜达了两三天,搜罗着各种书籍。说是要当个合格的教书先生。
比如这殿下给土地爷和李毅杰整了个小二身份。一日三餐,顿顿不可落下。虽说这也不是让土地爷自掏腰包,但怎么折腾跑龙套,这也真是受罪。
李毅杰心里在哀嚎着,这自家殿下追妻,我们咋比他还受罪。
比如此时此刻,某人竟然胆大包天,溜回家就算了,还当起了家贼。
李毅杰在门口把着风,悄声吐槽,“为了追太子妃,你也是拼劲了。”
阎宸逸掂了掂手里得鲜桃,“这刚摘下来的,铁定美味多汁。”
门被敲了一下,正捣鼓着烧开水的沈婧走了出来,发现正是提着食盒的土地爷。她不免叹了气。
“爷爷,您告诉他,不要再送三餐了,这太劳烦您。我也不好意思再收。”
沈莹在一旁看着,也没说话。从拾柴回来的那天开始,她就闹着让沈婧在家烧开水沐浴。可却没想到某人脸皮这么厚,三餐顿顿没落下,让人踩着时间送上门。
即使见不着,还得见着他给的食物。
土地爷叹气,无奈,“姑娘啊,这你得和太…我家公子说才行。我这做小的也只是听令行事的,我先行离开。”土地爷答了话,放下食盒,一溜烟就跑了。
这触霉头的事,谁爱干谁干,我才不干。
沈婧提起食盒,想着土地爷的话是没错,土地爷只是听令行事,负责送到。而要不要接受在于她,所以要拒绝也得自己亲自找他。看来,得选个时间去和他说清楚。这无条件接受他人的好意,心里实属过意不去。
阎宸逸心血来潮,想把搜罗来的书籍,让沈婧看看,顺便把上次说的教书识字的报恩兑现兑现。可有好几天也没见着那两人身影。想去找她们吧,又觉得唐突了点。他趴在桌上,眼睛盯着拱门,寻思着沈婧吃了饭没?吃了桃子没?好不好吃?
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大概出现幻觉了,拱门那里出现了两个身影,然后越走越近,他的背也越来越挺直。
沈婧过来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阎宸逸。没曾想,还真巧。
阎宸逸笑着先开口,“好几个晚上没见着你,你今天白天出现了。”
沈婧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是碰运气,看你在不在。想和你说,不要让爷爷送了,太麻烦了。何况,我们属于白食。”
阎宸逸没接,也没答应,“桃子,好吃吗?”
沈婧愣愣得点头,“好吃。”而后被他这态度气笑了。
阎宸逸把食盒接过,递给刚到的李毅杰,“沈婧,给你看看我这些天搜罗的书籍。”
李毅杰把手上的书放在桌上,“还有些没拿过来。”
沈婧上前,拿起本书翻了翻,惊讶,“这是,刻意搜罗的吗?就为了教我为我识字?”
沈婧抬头,刚好和阎宸逸对上视线。
阎宸逸被沈婧盯得有些许不自在,脸微红,握起虚拳,挡着嘴角,“咳咳,说好报恩,教你识字,就该有个认真实行的样子。”
一言不发的沈莹,坐在椅子上,也拿过本书,正巧就是小画本,埋头看了起来。沈婧摸了摸她头,却没人瞧见她眼里那被压抑着的浪涛,随时可让她做出失控的举止。
“这也太折腾了,你不用做到这份上,我…”
“不折腾不折腾,”阎宸逸打断了她的话,“来,坐,看看,你还可以那些回去。”
沈婧无奈笑了,透过这次对话,她算是摸到了阎宸逸性格中的一点。
他想做的就得做,不想做得,大概也没人可以勉强他。
李毅杰看着自家主子一改前几日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失笑了。殿下这性子一点也没变,对不愿干不乐意做的事,打死也绝不会动一个手指头。现如今对着人献殷勤了。
李毅杰靠着凉亭柱,从身上摸出了个桃子,边嗑着桃子,还用余光瞥向埋头看小画本的沈莹。
这安静得过分,总觉得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