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这场反伏击战,共由氏族虽然也损失了不少人马,但是相比于拜火氏族来说,还是获胜方,不仅使敌人伤亡惨重,缴获了大量的兵器、马匹等物资,还擒住了敌军的主帅。
打扫完战场,共康在原来敌军留下的大帐里,亲自审问了擒获的那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比共康年龄稍微大一点,由于从驼马上重重地摔了一跤,此刻他的金盔金甲上沾满了灰尘。
虽然当了俘虏,可年轻人的表情依然桀骜不驯,在被押送的路上,一直叫嚷着绳子捆得太紧。
“跪下!”稷杰怒喝道。
“尔等一群在树林的蛮荒之地生活的野蛮部落,算什么玩意,敢让小爷我下跪。”
“你叫什么名字?”共康想想牺牲的弟兄们,再看着敌方主帅高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你们骏马城,你给我放聪明一点,小心皮肉受苦。”
“你就是共康吧,告诉你,我们这次设伏的目的不为别的,就只为你一人!只不过老天不开眼,没让我们杀死你,反倒让你识破了我们的埋伏,打了我们的伏击。”
“哦,你埋伏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共康一人?我与你从未谋面,什么时候得罪于你?”共康来了兴趣,压住怒火问道。
“共康!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干了坏事就不要在这装腔作势,你把我妹妹连香的肚子搞大,害得她现在成为氏族耻笑的对象,让她恨不得钻进地缝撞墙自杀。共康!我誓要把你碎尸万段,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不得对我们大酋长无理!”稷杰上去就要打这个年轻人,共康挥了挥手制止了他。
“你就是连香的哥哥连海吧?你们把连香怎么了?”共康急切地问道。
共康猜得不错,连魁有两儿一女,老大连山跟着连魁出使京城尚未归来。如今坐镇骏马城的是连山的弟弟连海。
当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连海后,共康很后悔上次没有带着连香回到望丘城,连香一个孕妇,迟早要被人知道,两个氏族多年的争斗,已经变成死敌,如果连香的家人知道她怀了自己的骨血,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
“那个贱货,她让我的家族蒙羞,我恨不得她带着她怀中的那个贱种立刻去死!告诉你共康,你永远再见不到她了。”
“你!不准你这样侮辱连香,她,她可是你的妹妹!”
“共康,你这个小人,你这个伪君子,你搞大我妹妹的肚子,现在怜悯起我的妹妹来了,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连海还想继续说,稷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去就扇了连海几个嘴巴子,拿了一块臭布塞在其嘴里。
“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不得让他逃跑了。”共康挥了挥手,此刻其心情变得很差,原本打了一场胜仗的喜悦全被这个连海给搅合了。
“来人,给我拿酒来!”共康将大帐内的众人赶走,一个人在里面大口大口喝起闷酒来。
“听刚才连海所说的话,连香应该是性命无忧的,他们毕竟是兄妹,况且他们的父亲与兄长都还在返回氏族的途中,连海不敢把连香怎么样的。”共康一边喝着酒,一边暗想。
“但是连香现在的处境肯定不妙啊,这次想必是连香的肚子大起来,被连海发觉,他纠集大鹏部落,知道我们将会去石头城解围,在半路上设伏。”
“听连海的意思,埋伏这么多人马,似乎专门就为了对付我一人。呵呵!我共康何德何能,连累这么多人族为了我而丧命于此!连海这小子根本不是英雄好汉,若是想找我算账,可直接下帖向我挑战即可,大可不必大费周章。”
共康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一大口烈酒灌下肚里。
“大哥,有何烦心事说出来,让兄弟们为你分忧。”稷杰端着一大盘肉走了进来,“这可是拜火氏族留下来的肉,不吃白不吃。”
“哎,我这个事情没人能帮得了我。来,兄弟你坐下来,陪我一醉方休。”
“大哥,您可不能这样喝酒,您再喝下去就要醉了。”稷杰扣住共康端着酒碗的手腕,“您现在不是从前了,您可是大酋长,身负重任,石头城下那十几万的敌军还需要您带着我们去铲平,等我们打退敌人后,兄弟我再陪您一醉方休如何。”
“敌人?我们与拜火氏族本都是人族,我们两大人族为什么一出生就要互相仇视?互相战斗?直至死亡才罢休?我们人族之间为什么不能联姻?你说说,这都是为什么?!”共康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
“这,这还不都是人祭与劳役害的。”
“不错,我父亲也是死在这上面,这一切的不幸都是该死的绿族天神造成的,我如果能遇见他,一定要问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人族,为什么让我们人族之间互相争斗?”
“大哥,可不敢这么说,我们怎么敢忤逆天神呢?”稷杰听到后,吓了一跳,在老百姓的意识里,天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作为天神的子民逆来顺受是应该的。
“哼哼,总有一天,我不仅要拿着剑,指着他的鼻子问他,我还要取了他的性命!为死去的千千万万的人族报仇!”
“大哥,您一定是醉了,我们怎么可能是天神的对手呢?”稷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平生第一次听到如此忤逆的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共康,以为共康必定是喝醉了,才会说如此的胡话。
于是稷杰递给共康一块肉骨头,道:“大哥,您先吃块肉,压压酒气,今天我们就不走了,在此安营扎寨,明天再走如何?”
“不行,命令部队即刻出发,天黑之前务必抵达石头城下。”
“大哥,您真没事?”
“没事的,这点酒就想把我共康灌醉?我没醉,清醒得很。正如你所说,我是大酋长,我没法逃避,必须担起重任,我必须要去铲平我们的敌人。走,我们现在就出发,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共康蓦地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稷杰赶忙上前扶住他,问道:“大哥,真的要现在出发?”
“不错,号令三军,即刻出发!”
共康被扶上战马,虽说他已经有醉意,但一顿猛喝后,心中的郁闷却一扫而光,心情舒畅了许多,马鞭向北一挥,率部启程向石头城进发。
一路上,天空下起了小雨,给处于酷暑中的森林带去了些许清凉。
雨滴落在共康的头顶,让他的醉意退去了不少。
越往北走,森林里的树木越来越小,也稀疏了很多,路上险峻的地方少了许多,平坦的地方明显的多了起来。
在这样的道路上,部队行军速度很快,呈现扇形向前方疾驰。
正在行进当中,突然有斥候来报:“报告大酋长,从石头城方向来了大批的敌军,朝我们这个方向扑来。”
“他们多少人马?现在距离我们多远?”
“人数在十万左右,最精锐的重甲骑兵也在其中,离我们已不到20里了。”
“再探!”
“遵命!”
这次的伏击战,斥候队先前并没有发现敌人的动向,令斥候小队长肖丞很没有面子,于是趁着大家还在收拾战场的时候,肖丞派出多路斥候前去打探沿路消息。
从各路斥候得到的消息是,突围逃窜的这批敌军与石头城围城的敌军会合后,似乎很不甘心,不久后从敌军大营驶出一支威武雄壮的队伍,朝着共由氏族行进的方向又反扑了回来。
共康骑着驼马,手执皮鞭一指前方:“各位,前方大道平坦,正是决战的好地方。今天,我们就在此,与这支重甲骑兵来一场硬碰硬的公平对决如何?”
稷杰回应道:“大哥,反正要打,不如早打,早打完早回家,我们在此以逸待劳,静待敌军的到来如何?”
“嗯,此主意不错,命令部队,在此休整,等敌军到来后,我们以饱满的精力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共康召集众位将领,开了一个短会,研究了一下如何布阵与退敌。
此刻雨已停,有微风吹来,将树叶吹得刷刷地响,天气凉爽了许多。
共康部队的战士们三三两两休闲地坐在地上聊着天,有的人在给驼马喂着草,喝着水。士兵们享受着战前的这份宁静。
共康亦找了一棵大树,在树下铺了一块布,躺在地上闭目养起神来。
他昨晚直到深夜后才睡,今天上午又打了一场恶仗,中午又喝了一顿猛酒,早已感到困乏了。
树下的凉风吹着,共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打起鼾来,正当他熟睡的时候,耳边被一声洪亮的汇报声所吵醒。
“报告大酋长,敌军已经到了对面那个山头的山脚下,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嗯,该死的大鹏部落,打搅了我的美梦。”共康伸了伸懒腰,爬了起来,“命令部队,全体集合,按照预定计划,排兵布阵,狠狠地给我教训一下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