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扇漆黑的门,我一脚跨了过去,然后周围亮了起来,无数个敞开的大门像无数个怪兽的嘴一样大张着,我随便选择了一扇走了进去,然后我感到身体一空,继而开始坠落,无边的白雾托着我向无边的深渊坠去。
我倏地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那个斑点逐渐变得清晰,让我惊觉刚才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自觉地搜寻最光亮的地方,窗外那株硕大楸树深绿的色彩让我感到一阵沁爽。
起床,洗脸,站在阳台上看午后的阳光,任水滴滴在斑驳的栏杆上。阳光很好,天气很好,高楼很好,但我没有秋高气爽的感觉。城市的秋天没有‘秋高气爽’这个词。
到旮旯里去找我的外套,拉开的抽屉绊了我一下,然后我看见了里面那张写满了字的纸,那是一份就诊报告。
是的,我病了,而且还曾经病得很重。我顺手抽出那张就诊报告,瞄了几眼,然后就把它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远离了高楼,远离了汽车,看见一片片林子,看见一条笔直而干净的马路,看见林子上面湛蓝色天空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秋高气爽。
马路上很宁静,人很少,我天马行空地臆想起来,这就是我和情的浪漫之所吗?那些绿洲在哪儿呢?
我笑了起来,一切都存在于我分裂一般的记忆里。而情,正如吕莹所说,她仅仅存在于我混乱的想象里,而现在,它已经在我的心里淡却,抑或退缩到一个黑暗逼仄的角落里。
松开两手,单车在我的脚下依然平稳如故,我望望心口,又望着前方笔直的路,忍不住仰头嘿嘿笑了起来。我莫名其妙的的笑声打破了此间原有的静谧,惊起无数鸟雀。
将单车丢在路旁,钻进边上的树林,远处是一片广袤的荒地,很多人在放风筝。
那些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风筝在湛蓝的天空中飞得很高。我坐在地上,倚着一株大树,看着那些风筝。
带着奇幻的想象,我回到了市区,站在购物广场的大屏幕前,看着那些不入流的广告,可笑的广告词,俗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创意”(如果那还算是创意的话),我看着那些,就仿佛天上正下着雷阵雨,雷得我不住打颤。
就是这些东西成天污染着人们的视听。
我正摇着头,然后就听见吕莹的声音,这个家伙就像一个幽灵。
不是污染,简直就是强奸。
我愤愤然脱口而出。
恶俗!
吕莹呸了一声。
难道不是?
我的愤怒意犹未尽。
你可不可以……嗯,含蓄一点?
吕莹瞪了我一眼。
我嘿嘿一笑。
你帮助我那么多,我——
还是那句话,要想感谢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看见吕莹嗫嚅的样子,我调笑般地打断他。
我当真了哈。
吕莹笑了起来。
然后我请她去了餐厅。
用完餐,天已经黑了,半扶半抱着吕莹走在昏暗的街灯下,凉风吹在我单薄的衬衣上,感受着手边和肩膀处的温暖,我突然生起一种奇异的滋味儿,继而我突然想起一个平时虽然想过但却从未深入的问题:我和吕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朋友?同事?抑或恋人?
我仔细想着,但想不通,我相信她也是如此。仰头看着都市黑沉的夜空,我知道我的眼睛格外明亮。
走着走着,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我突然产生出一些光怪陆离的想象,感觉一团极光从遥远的天际飞来,然后笼罩着我,带我到一个星光灿烂的国度和空间。
想象的同时我同样明白自己是在走路,喜欢走路的感觉,两只脚踏在地上,踏在一个实实在在的所在,那种坚实有所依仗的感觉不会让人感到虚浮和飘渺。
其实你早就该离开了,你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你。同样,这里也不属于我。
就在我的思绪如同脱缰的天马在宇宙的不知名处晃荡的时候,我听见了吕莹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朦胧的伤感。
相信我,你的设计构想和创意都是顶尖和超前的。
她又握住了我的手,有些冰凉的手上再次传来温暖和信任的力量。
这一次,我不讨厌,反而有一种极大的感激。是的,是感激。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不知道在今后的路上是否还会遇到一个能够让我如此感激的人。也许有了一个就已经足够。
打算做什么?
跟你一样,想干什么干什么。
那我们就等着碰壁吧。
我笑了笑。
相信我,你的设计构想和创意都是顶尖和超前的。
她又握住了我的手,有些冰凉的手上再次传来温暖和信任的力量。这一次,我不讨厌,反而有一种极大的感激。
是的,是感激。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不知道在今后的路上是否还会遇到一个能够让我如此感激的人。也许有了一个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