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透明的管子里,透明的液体不徐不缓地滴落,一滴、两滴、三滴……
我看清了,那是一根输液管,然后我被窗外不小心溜进来的一缕阳光刺激着眼睛,一种怪异的药品气味让我无所适从。
掀开被子,下了床,我胡乱拔掉针头,抚着头,脑中分裂的疼痛一阵一阵,但我确定自己很清醒。
我没病,只是有点头痛而已,根本不需要输液,该死的医生,难道不会看病?难道,难道不知道我讨厌医院吗?我在心里诅咒着。
手搭在门把上,我想打开门,然后指着那个傻逼医生的头狠狠鄙视他,这时我听见了两个人谈话的声音,很明显其中一个是吕莹,另一个则是被我在心里定义为傻逼的医生。
他常常发呆,跟个傻瓜一样。还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事情?说说看。
很多次他都做些音贴画之类的玩意儿,或是制作一些小东西,奇怪的是,之后他竟然不知道是自己做的。
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他还总是自言自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从来没见过他父亲,可是亲眼看见他对着空气虔诚地喊父亲,就像——
就像他父亲在他面前?
对,就是他父亲在他面前。有一次他还拿着花跟个傻子似的一直走一直走,还跟尸体一样躺在郊外的马路上……
说到这里,我明显听见吕莹的声音带着颤音。我捂住头,似乎她的每一次说话都如同在我头上敲了一记,无数影音一重一重翻来覆去叠在我的脑中,我感觉眼前闪动着无数斑斓的色彩。
但我强烈地想继续知道她们的谈话,好奇心使我压下眼前的色彩,我把门开了一条缝,然后两个女人的身影落在我的眼中。
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吕莹接过女医生递过来的纸巾擦着眼睛。
还有么?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说他正跟一个女孩交往,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女的。
听了这话,我头脑之中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你是他什么人?
同事……嗯,关系不错的同事。
没见过那女的是什么意思?
女医生带着意味深长地笑问。
他根本没有跟任何女人交往。
你确定?
嗯。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根本不存在?
吕莹无奈摇头。
你胡说!情她存在,她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此刻我头中发生着剧烈的化学反应,听到这里,我突然涌起一种难以遏制的愤怒。我冲了出来,向那女医生大声吼着。
你怎么出来了?你病了!
她们显然被我吓坏了,过了好片刻吕莹才一脸担心地说。
我没病!还有,不许你们在背后议论情。
我盯着她们两个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着。
拜托野猫,告诉我,情是谁?
吕莹有些嘲弄地看着我,我讨厌她现在的表情。
你告诉我她住哪儿?电话多少?别再这样了好吗?
她苦口婆心地说着,只是我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我确定她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我大喊着,我不知道此刻我的表情,但也许用狰狞来形容才最为恰当。
她是存在的,仅仅是在你虚无的想象里。
吕莹冷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撕碎了我的幻想
该死的,我被她打败了。
你敢说没见过她?那次公司的酒会,你不是在么?跟我跳舞的那个。
我有些气急败坏。这时吕莹盯着我,长吁了一口气,撇开了头。
那是我。
她有些无奈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一拳击打在几乎要爆开的脑袋上。
我每个周末带着她去兜风,谈笑,一切的一切在我头中如此清晰,还有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我没有说下去,但是吕莹却替我说了下去。
你醉了,是我送你回家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面上毫无表情。
我感觉似乎此刻脑中所有的化学反应突然就停止了,仿佛此刻已经是所有反应的终点。反应的结果就是将我的一切思想和能动全部冻结。
不可能!
这是我唯一在我能够思想的时候说出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