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杨林才继续说道:“老姐,这个事情你是当事人,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态度吗?”
弟弟的态度有些犀利起来,杨枝更加无所适从,讪讪笑道:“我应该是个咋样的态度嘛?”
杨林:“……”
杨林平抑了一下心情,耐着性子分析道:“老姐,如果他姓向的来,那他的目的是啥子(什么)?不外乎两个,一个是离婚,一个是把你弄回安徽去。离婚的话基本不可能,看他骂骂咧咧搞那么大的阵仗,铁定是想把你搞到安徽去。你去不去安徽嘛?”
“当然不去噻!”
去安徽?还跟姓向的一起?怎么可能!杨枝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不就对了,所以你要跟他谈的是离婚的事情。这一次必须要把事情彻底解决了,不然你这个问题一直拖起,对你是十分不利的。况且你现在又有王羽凡了,这都是问题。”
杨林的语调是不容质疑的,话里更散发出强大的信心。这让杨枝根本无法说什么,只好“嗯嗯”两声。
听到电话里姐姐明显的附和的声音,杨林突然间失去了所有说话的欲望,问道:“王哥晓得(知道)这事不?”
“我还没跟他说呢。”
“你先跟他说了,看看他是啥子(什么)态度,然后我们再聊吧老姐。”
知道弟弟想要挂电话了,不知为何,杨枝心头却莫名一阵轻松,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挂断。
弟弟并未给到她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案,但他似乎又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方向。
这让杨枝的心情好了一些,仿佛突然间找到了一些主心骨似的。
是的,仅仅只是找到了一些主心骨。
更多的主心骨,她需要到王海成的身上去找。
短短的两三年时间,王海成这个男人就几乎完全成了她心中的主心骨。
这一点即便杨枝从来没有深思过,但她的潜意识里从来就是这样认为的。
“铛铛铛铛铛铛……”
微信视频电话独特的铃声响了起来。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而此刻竟显得如此的好听,仿佛优美的仙乐。
果然是王海成!是她的男人!
嗯,能给她打微信视频电话的人除了王家的三妹以外,也就是王海成了。
连她的至亲兄弟和妹妹都很少用视频电话和她沟通。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二〇年代了,社交媒体变得更加的多样化。在杨枝的认知当中,微信是最常用的社交工具,也是人们工作生活必不可少的社交工具。用微信来和远方的亲人联系情感比起电话显得是那么方便和亲切。
是的,亲切!仿佛在意的人就在身边同你说话似的。相比于电话沟通,微信大大的缩短了她和亲人的距离感。
距离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不知从何时开始,杨枝便已经发现她与原生家庭之间产生了某种距离感。虽然她也不愿意承认,但是这种距离感却是无比真实地存在着。
就拿此刻跟弟弟和丈夫(虽然只是男友,但杨枝更愿意认为王海成就是她的丈夫)通话前的心情来说,跟弟弟通话时,她是忐忑的,小心翼翼的;而单单只是接到丈夫的电话,甚至还没接通,她就已经无比欣喜,跃跃欲试了。
“哎呀,你又打电话干啥子嘛。”
等王海成的电话铃声响了好几遍以后,杨枝才接通,接通之后还不等王海成说话,她劈头就是一句埋怨。
“你吃饭没得哇?”
王海成那张又胖又宽的脸几乎占满了她的手机屏幕。他的声音又粗又大,一边剔牙一边跟她说话,状态十分放松。
地处川东大地的东沙市曾经是非常穷的,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常常担心的是能不能吃饱肚子,因此人们见面的第一句问候往往是“你吃了没”。
即便是到了不愁吃穿的现在,即便东沙的人们走到全国各地,七〇八〇以前的土生土长的东沙人之间的第一句问候很多时候依然是王海成现在那句“你吃了没”。
“刚给你儿子把衣服洗了,哪有时间做饭哟。”
杨枝轻描淡写地显示着自己的功劳和辛苦。
“老婆辛苦了,还是要好好做饭吃,把你饿瘦了,王羽凡会心疼的。”
王海成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但他是个懂女人的人,顺杆子就往上说。
反正说些好听的话也不给钱!
杨枝听了很受用,只是仍然撇着嘴,说道:“嚯——哟,我的儿子自然会心疼他妈,就是不晓得他爸爸心疼他妈不?”
“那必须的!他爸心里他妈是排在第一位的,他虽然是他爸的小宝贝儿,却也得靠边站,他妈才是他爸的大宝贝儿。”
“……”
“……”
两人低调地撒了一波狗粮,彼此心满意足。
之后,杨枝本想趁着海成高兴将向家要来人的事情告诉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稳一稳再说,免得向家果然如之前一般雷声大雨点小,若早早给丈夫说了,反而给家庭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今年回来的时间定下来没有?”
这已经是杨枝第N次询问海成归家的日期了。
据说,海成一直在西疆包工地,算得上一个小包工头。自杨枝跟他在一起之后的三四年,每年他都是腊月二十九才会回家过年,然后正月十五左右又出门。
年年如此!
丈夫呆在家中的时间用脚丫子都数得过来,杨枝嘴里不说,心里却很有意见。
今年杨枝老早就询问海成归家的日期。
海成却总是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说不确定。
这让杨枝大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