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来不及交代青竹,只说有事出去一下,换了一个便装,走一个偏僻小道七拐八拐地悄悄潜入悦来客栈, 同样的一个独立雅间,他在窗外挂上了一盏灯笼,朦朦胧胧的光线映照了整面窗户,他一个人煮了一壶好茶,摆好棋盘,自己和自己下棋。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侍从端来晚饭,简单的一碟宫保鸡丁,小炒牛肉,一盘清蒸鱼,以及一盘凉拌黄瓜片,清清爽爽,放到桌子旁边的矮凳上,然后便退下去了。
林安之看看沙漏一点点漏,他觉得自己心也一点点悬起来,夹了几口菜便没有了胃口,搁下筷子又去下棋。
“笃笃笃,”是和掌柜约好的敲门声。
“进来。″
掌柜进来看到几乎没有动的饭菜很惶恐:“候爷,这个饭菜不合你胃口吗?小的要不再换一份。”
“不必,先放吧。找我何事。”
“哦,一个叫李然的人想要约您。”
林安之一听有点诧异,这刚来京城还没缓一缓就找自己,什么事会这么急,莫不是投奔不顺利。
“快点请过来吧。”
李然心中也很意外,他以为林安之近日一定是忙碌的,家里说不定有一场接风宴什么的,没有时间出来,合计着约上也得几日后吧。毕竟他是大户人家,这么久离家了,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碰上了。
依然是一栋独立的小楼,隐在秘处。
掌柜的又敲了敲门,门轻轻打开。
林安之那挺拔的身影随着打开的门现在眼前。
他看着李然温润一笑:“进来。”就像等候多时的家人。
一进门李然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下。
她有点难为情地揉揉鼻子笑。
“一起吃吧,我正一个人吃着无趣呢。”
林安之又拿了一副碗筷,李然也不客气,奔波了一天,肚子早已经饿了,看到前面这么精美的吃食,早已经食指大动。
她开始还很淑女的吃着细嚼慢咽。
到了后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在林安之前面,她是不需要伪装的,两人处了个把月,自己是怎么样的性子,林安之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你怎么不吃呀?”
李然停下了筷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我不饿,出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你不要浪费了,我们悦来客栈的饭菜客人都是赞不绝口的。”
“那是当然,浪费是可耻的。”
林安之瞧着李然吃,觉得有趣,他慢慢的喝着茶水,偶尔夹一点菜。
终于吃饱喝足,李然放下碗筷,林安之随即也放下筷子。
“你投奔舅舅是不是遇到了难事?”
“被你一言猜中了,我其实并不了解我外祖家的情况,只零星听过他以前是太医,后来因为什么事儿没做太医了。在我出生的那年,他还过来看过我和我的母亲。我母亲不幸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我今日去外祖家的时候,门房说外祖好多年没在家了,一直在外云游,这个你也跟我提过。 我的舅舅,舅母也不在家。他们并不认识我,不能放我进去。”
林安之听了眉头一皱,他本以为即便王太医不在,可李然毕竟是外甥女千里迢迢来投奔,他的儿子没道理不接。
李然苦笑一下:“我来京城其实只是想见一下他老人家,圆我母亲的念想,听说我母亲去世时还在念叨外祖。我本也没打算想打扰他们,只想靠自己在京城生存下来。”
林之不由侧目。
一个女孩子有这样子的胆量和想法真的是很少见,她让他打破了对女孩子的固有思维,他以为女孩子大部分都是娇娇弱弱藏在家里的大家闺秀,长大了出嫁,出嫁后相夫教子,这样安稳度过一生。
“那你有何打算,需要我帮助的直接说,悦来客栈,你都可以长住。"
李然目前急需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可是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虽然有林安之给他的玉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住在这,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住在客栈总感觉行动非常不便。
“我想租一间民房,顺便了解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我看你家的青竹对京城非常的了解,能不能让他帮我一下,把他借我用几天?″
“好,都依你,你不用去租民房,我在京城有几处私宅都是空着的,你尽管去住。”
刚说完只觉得怪怪的,略一回味就像是自己把她养在私宅的样子。
李然听了倒是有点心动:“那我也不能光占你的便宜,租金我还是要给的,但是你可以便宜一点。”
林安之本想说租金算了,可是看到她那湿漉漉的眼睛,把话又咽了下去,点点头,就怕她拒绝自己的帮助。
“真是太谢谢你了。”李然很开心,忙殷勤的倒了一杯水给他。
“今天张轩找你们麻烦,可要吓到你。”
“张轩,哦,就那个张相的儿子,吓倒没有,就是觉得自己无缘无故得罪他,有点莫名其妙。″
“不用担心有我在。”
李然点点头,想在京城混,得抱紧他的大腿呀!她笑的甜甜的。
林安之觉得心中如春风拂过。
“咦,刚才你是跟谁在下棋吗?”
李然看到旁边的棋盘很好奇。
“没有跟别人下,只是我自己,怎么你喜欢下棋吗,要不我们来对弈一局?”
听到林安之邀约,李然立刻答应了,毕竟两人这么干巴巴的坐着也很尴尬。
"请吧!"
林安之笑着伸手。
"那我就先下子了!"
李然呵呵地将棋子先落下。
开始李然还能勉强接几招,到了后面就手忙脚乱了,林安之下棋是个高手,自己这么点三脚猫的技艺没几下就已溃不成军。
下棋输了,总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她知道自己下不过他,很明显他刚才还给自己放水了,自己还赢不了,不要再丢人了,她打了个哈欠说困了要去睡觉。
李然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着林安之扭扭捏捏地说:“ 那个,隔壁墙上没有密道吧?”
林安之耳根一红:“没有,这是两个独立的房间, 你只管安心休息,那次实在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李然松了口气。
林安之等着李然再说点什么,但又担心她说点什么,因为自己接下来要做一些事,怕会连累到她,但又很期待,那种感觉有点抓心,这么多年心如止水的日子已经起了波纹。
虽然这些天相处下来他知道她是一个不拘一格的姑娘,可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着实令自己有点失落。
李然道了声晚赶紧走了,只想洗个澡,睡个大觉,他觉得林安之在此应该是有事情,自己得到了答案,就不必多打扰了。
房中又静了下来,他默默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直到有轻轻地扣门声,一个穿着黑衣罩服的男子闪身进来。
“殿下。”
“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私下不用行礼,总是这么拘泥。”
“君君臣臣,礼不可废。”
“行了,咱哥俩坐下来好好说,好久没见了,这一趟可顺利。”
林安之把情况说了一下,只是把李然这事说是朋友轻轻带过。
“简直太可恨了,居然还有蛇群这么歹毒的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我总觉得这个事儿很凑巧,为什么偏偏张轩好好的在大街上抱一只猫,纠缠青竹他们却并没有下狠手,按照他以往的性格,绝对是嚣张跋扈的,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事后张贵妃她不顾礼仪非要见驾说事,再有后面王福拦着要证据,一切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就是等着我入圈。”
“那封信?”
赵昱一拍桌子忽得站起来:“我赶紧找福公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