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大的成就感,该是那日放学后,提前预判,解了马卫东的危机。
在我家房子的左手边,是另一位堂叔家的茅房。他家那头大黑牛,天天都系在茅房外。前世的时候,马卫东在放学后,经过大黑牛身边时,不知何故,被大黑牛一角叼在脸上,那个血啊,把我家的几瓶云南白药倒进去,都止不住。
因为有前世的记忆,我时常都留心着这件事。
马卫东成绩很好,人也实诚,比我大一点,所以,我读学前班时,他上一年级。前世发生这个悲剧,应该也就在那个时间段。所以,我每天放学,都会去找他,跟他一块儿走路回家。学校离家也近,差不多一公里左右。在回家的路上,我一再叮嘱他,不要从堂叔的茅房边过路,特别是有大黑牛的时候。
他自然不知何故,起初还蛮不在意。我倒也并不介怀,心里想,老子一眼就知道你这一辈子是怎么样的,不过是不能说,怕吓着你。
果然,那天放学,我俩一前一后地走到堂叔家的茅房时,那头大黑牛已经系上了,刚好挡住了我们的路。因为我一直都有心理准备,这一眼望去,发现大黑牛今日有些不对劲,很狂躁,坐立不宁,目光很不友善。
不好!
“卫东,咱们不走这儿了!”
我一把拉住马卫东,很焦急地说。
“为啥,我家就在前面!”
马卫东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抬脚便要走过去。
“这牛不对!”
我其实也说不出不对在哪里,但这黑牛的表现太反常了,我估摸着正是前世发生角叼马卫东的那回。
“怕个屁,走!”
马卫东人虽实诚,脑筋有时候也有点轴。
这时,只见那黑牛忽然猛地一挣,麻绳“啪”地一声断了。仿佛认准了马卫东似的,它头一低,就朝我们冲过来。
“哎呀妈呀!”
我一见,吓得一把将马卫东扯下了旁边的土坎下。那坎约有一米五多高,我俩算是身轻如燕,虽是瞬间惊慌落地,却也没伤着。
黑牛一下子扑了个空,冲过去了好几米,见我们二人在下面,作势又要跳下来。
妈的,这牛还通灵了啊!
情势万分危急,我没想到,自己好心救人,现在也得面临危险。
“啪,啪!”
突然,两声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们面前。
威武的马卫国从天而降,手拿一根竹棍,用力击打着大黑牛。这一幕,着实有点黄河大侠的影子。
大黑牛吃了疼,倒是乖多了。我分析啊,它应该是正处在发情期,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朝我们两个小孩子攻击。前世马卫东应该是走过它身边时,没太注意,才被它暗算的。
马卫国又挥了几下竹棍,用他的话说,老子的少林罗汉棍法还打不疼你这畜生。自然,畜生永远是畜生。几棍之下,知道自己肯定错了,赶紧跑开,不再纠缠我们。后来,堂叔好像是找了大半夜才将它找回来。这就不说了。
马卫国呢,是马卫东的哥哥,十五六岁,身材高大,正读初三。正是他及时地赶到,才助我一起破解了马卫东被角叼的厄运。当然,这些,我都没法和他说。但总之,马卫东从此脸上不会有那道牛角印。
救人完毕,我高兴地唱着不太标准的粤语版《大地》回家。这几年后才出的Beyond乐队的经典之作,使我妈快被惊掉了下巴。在港台风还没席卷中华大地的时候,我这样的调子,十分怪异。
更何况,我才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