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我们吗？”铁环上蠕动着一些深蓝色条状物体，尚虔棠才眨几下眼，他们就变成了一个个精致的小人，同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玻璃罩顶，上面有一张嘴。
“来跟我们说说话吧。”嘴中央的米黄色小球滚动出来了一句话。
“小家伙，你们一定知道结束游戏的地方在哪儿吧。”尚虔棠低头笑着，仿佛在哄小孩般说道。
“为什么不看我，我在和你说话！”嘴吐出塑料小球砸中尚虔棠，“为什么要如此客气地说话？为什么要打开开关？”
……我到底误触到了哪儿。尚虔棠一脸无奈地陷入沉思。找个游戏停止按钮怎么这么难啊……更何况才被吸走记忆粒子，她真的没有玩的心情了。她试着用剪刀戳开玻璃罩，果然纹丝不动。
“因为你找到了金属牌！”嘴突然开始自问自答。“那么，我，最流行、最崇高的娱乐天王——”
小人踮起脚尖拼命指着嘴强调，只是尚虔棠完全无法注意到，还以为嘴失灵了才吐出更多的彩球。
“要给你传授娱乐经验！你一定要懂得快乐哦！让我教你最新的……”嘴说。
“饶了我吧，我宁愿不明白。”尚虔棠双眼放空。看来她和这里的空间主人完全不和，她打心底讨厌这个游戏。
“您说，拒绝，不要快乐是吗。”嘴含着的塑料小球又掉了一颗。
“可是您玩人脸的时候，一定没有抗拒不挑开他的眼睛吧？我明白了，您也被空间外的气氛感动到了，也想试试沾血的滋味吗？”
尚虔棠瞪大双眼:“你说什么？我可没有……”
“那么，来试试另一位空间主人恬子设置的游戏吧。”嘴说完，开始不停地张大，张大，再也没有彩球吐出，双唇因为扩张变成了两根肠线一般随着嘴扩大到包住整个玻璃罩扎住。
尚虔棠看着玻璃罩正中，意识到不妙，拿起了剪刀——连她也惊讶自己觉醒的警惕心居然那样快就支配了自己。
果然，即使成了鬼魂，我还是尚虔棠啊……
当然，尚虔棠在下一秒也清楚，自己没法抵御已经向她投来的长剑了。
玫瑰战战兢兢地把戈安洛斯带到直升飞机前。“我送您到这儿。”她对戈安洛斯说。
“待在我旁边，”戈安洛斯说着又把匕首拿了出来。“以保证你不会反悔。”
玫瑰害怕地看着匕首上的寒光:“您真武断。我不会反悔，我保证，不过您竟然竟然说即使是主人也再被掌控者操控，为什么？掌控者是谁？”
“嗯，几乎能肯定这个城市是掌控者的美好未来。不过我才懒得说为什么。大多数的空间主人和掌控者一样，无非是有偏执理想的独裁者，至少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编排自己想象中的美好未来。”
“美好未来还有掌控者的话，掌控者岂不是接近神的存在？”玫瑰难以想象这是刚才拿刀指着自己的暴徒，哦不，顾客。他怎么会说出这段话？
戈安洛斯权当没听见，继续说:“但是如果两个空间主人挤在一起，自然就会争夺，一片废墟是他们不顾一切的经典注脚了，也许这就是他们要的美好未来吧。”
玫瑰装出敬佩的样子地盯着戈安洛斯那张脸:“您好厉害啊！您从哪里知道的？不像我笨笨的呢。”
这些虽然是戈安洛斯单独行动的经验以及从旁人听来的话提炼出来的，但是。
“随口说说。我不会反悔我的许诺，但是我不信任你。”戈安洛斯说完，轻车熟路地向左走向废墟，无视掉那架直升机。
玫瑰在后面喊:“您告诉我嘛，您怎么知道的？”
“不重要了。真是糟糕。”戈安洛斯说。他相信上司也会说他说出这段话真是太糟糕了。
“好的，好的，就当是玩笑吧，这里可是娱乐至死的空间！”玫瑰轻笑着，努力跟紧戈安洛斯的脚步，“接下来做什么呢？”
“另外一位空间主人恬子，需要抹杀。”
玫瑰歪头:“诶？我想冒昧地问一句，您知道的为什么那么多？而且是正确的？”
戈安洛斯突然沉默了。
玫瑰得不到回答，也就完全忘记她的问题般，高高兴兴地哼着歌跟在戈安洛斯后面。开心最重要啦，哪怕最后一秒也不要放弃轻松快乐！“在娱乐城里死，也是一件快乐的事哦！”玫瑰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讲了出来。
尚虔棠眼看着剑捅穿自己的心脏，只有剑柄还在自己的视线，然后她被挑到半空，像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蚱，徒劳地瞪着那突然出现的黑衣女人。
“玩家血量为零，游戏结束。”黑衣女人的绛红嘴唇吐出这句话。
玻璃罩嘴里蹦出无数个彩色塑料小球，狂笑声也随之而来，尚虔棠感觉被声音吵到脑充血了，不禁烦闷，感觉到游戏模拟的死亡的“寒冷”消失殆尽后，尚虔棠翻起身，拿起剪刀朝侧对她的黑衣女人的腹部扎过去——她本想这么做的。
“现在不是和一个游戏人偶斗气的时候。”尚虔棠这么低声告诫着自己，用最阴冷地眼神盯着加深的玻璃罩，尚虔棠干脆一脚踹倒一动不动的黑衣女人，拿走了黑衣女人手里的剑。这柄剑很轻，剑身细长，剑尖如针。
“那个吐彩球的嘴。”尚虔棠深吸一口气，甩掉剑上的血，然后利落地对准嘴掷出剑。
“现在放我走吧？”尚虔棠露出客气地微笑，看着玻璃罩和它的小人偶因为一柄剑正在消融。
如果空间主人做得到塑造种种东西，能赋予它们几倍的力量和速度的话，那么还不能掉以轻心。接受这个想法后，尚虔棠苦恼的感叹:“好厉害的美好未来。”
“或许顺着游戏更好。”尚虔棠拿起掉在旁边那柄细剑，把身上带的那块金属牌放进金属板的凹槽。嗯，和目测一样的刚好合适。
“救……不……跑……”滋滋的电子声音又响起了，尚虔棠目不转睛地盯着发光的金属板，看着它浮现出了模糊不清的图像。
“我的游戏已经快玩到结局了，而我的游戏的走向，由最后一位前来的顾客决定。我空间主人，元羽，比任何一位顾客要强，所以您尽管提要求吧。”一个青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出现在金属板投影的屏幕上说出这段话。
尚虔棠的鞋踩在碎瓷砖上咔咔作响：“我听见了你视频里有呼救声，和我踩到瓷砖的声音一样真。”
屏幕里的男孩只是微笑不作答，仿佛被定格于此。
“如果只是一个视频，放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尚虔棠失望地转身，却看见背后多了一个女人。
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激动地盯着屏幕，说道:“我终于成功到入侵最后游戏里了！接下来再运用权限，我就是这个空间的主人了。咳，失态了，小姐，要不要加入我的部下呀？”
“你是？”尚虔棠问。
“恬子。”女人甩开遮在脸上的头发，刻意强调着自己的名字，一双眼睛慵懒地看着前方，却不正视尚虔棠，好像在暗示尚虔棠听她的话，成为她的手下。
“只要你让我心情好，我会保护你的，”恬子说，“加入吗？”
尚虔棠看见恬子就像看见她经营服装店时看到的刁蛮客人，不禁假笑着奉承道:“那真是我的荣幸。可惜我虽然弱，还是有些自尊的。”
“真是遗憾。我可得抹掉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东西，你就自保不被抹掉吧。”
尚虔棠没来得及回答，玫瑰用瞬移出现在了尚虔棠旁边，对尚虔棠做出“嘘”的手势，然后看向恬子。
“我主人说过，空间本身就是游戏，您无论把多少个游戏场地变为废墟，您的下场也只有娱乐至死哟～”玫瑰真心实意地提醒道。
听完玫瑰的话，恬子轻蔑地看了眼玫瑰:“一朵花也敢来胡说八道，我从没有听见哪个空间主人可以如同掌控者一样制定这里规律。你们说话还在幼稚地把复杂简单化吗？要知道，美好未来也是有限度的……”说到这，恬子神秘地笑着，卖起了关子。
可惜玫瑰并不配合她，反而合掌娇声笑道:“主人则会像玩家一样，不打出您娱乐至死的结局绝对不放弃哦？”
“就他那只不知道钻到哪个地洞的老鼠？小家伙，”恬子手里渐渐浮现出一把手枪，“我要让你清醒点，不要碍着我，等我成为空间主人，一定把你的记忆粒子吸收干净才像话。”
一直默不作声仔细听这场对话的尚虔棠突然发觉，自己现在没法不和玫瑰合作了。玫瑰拉起尚虔棠的手后退，手上白光一闪，在二人周围形成了纯白色的玻璃罩，挡掉了恬子发射的第一枪。
“好厉害，她的权限已经这么强大了。枪支这一类的热兵器，因为内部的零件太多难以模拟，把记忆粒子浓缩成子弹也要花不少力气，在死后世界很难制作出来的。”玫瑰把手放在胸前，有些无助地说。
尚虔棠问：“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您不是杀掉恬子，就要和您的影子一起出去了吗？”玫瑰回头对尚虔棠说。
尚虔棠一时愣住了。
迎着尚虔棠疑惑的目光，玫瑰反问:“戈安洛斯先生答应我他会杀掉恬子的，这不是您的指示吗？尚虔棠能有这么个聪明的影子，真羡慕啊！”
“……是啊。”尚虔棠干笑着。她暗自庆幸玫瑰没那么多疑。
戈安洛斯出现在了恬子身后，手里的匕首一心一意只对着她的脖子划去，恬子有所察觉，用枪身抵住了袭来的匕首。
“元羽这小子，又捣鼓出新玩意来了吗？”恬子一个回旋，用瞬移把自己移到戈安洛斯的攻击范围外。“一个无脸人？”
“你认识林姬吗？”戈安洛斯也不急于攻击，问道。
恬子冷笑:“是哪个手下败将打不过派人来了？哦，我记起来了，不久前被掌控者惩罚的那个。我不过是给她灌了点别人的记忆，让她成为侍女罢了，我的仁慈还受到了掌控者的嘉奖……”
是你就对了。戈安洛斯上前，恬子赶紧开枪，又一发射中戈安洛斯的额头，但戈安洛斯没有停步，上前又是几回合把恬子逼到玫瑰她们看不见的地方。
恬子一边还击一边道:“是嫉妒到动手了么！你们这群看到美好未来不惜一切去毁灭的，是哪里蹿出来的过街老鼠啊！”
“看不到这个美好未来的漏洞的你们，更没有交流的余地。”戈安洛斯又一刀架在恬子的脖子上，被恬子用瞬移躲开了。
恬子想开枪打中戈安洛斯拉开距离，但是戈安洛斯好像完全不受子弹影响，即使头、手肘、身体被打中，速度却不减反增，即使戈安洛斯没有参与到游戏中，恬子的子弹可是能实实在在造成伤害的武器，换成玫瑰旁边的幽灵怕早就败下阵消失了。恬子来到美好未来后才学会了战斗，现在她有些吃不消，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想办法了。
眼看枪身已经有刀痕了，恬子知道，在如此锐利的刀下，是该召唤更强的帮手了。
“克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