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书名:明末之钓鱼佬 作者:菘菜汤 本章字数:4080字 发布时间:2022-07-23

北京城南南熏坊醉霄楼,二楼一雅间坐着两位客人,屋内挂着名人字画,书案上放着文房四宝,推开窗户可见外面的棋盘大街街景,十分雅致。屋子当中是一张四角楠木桌子,其上摆了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清酒。两位客人坐在椅子上对饮了一口酒,只见当中老者先说了起来。

“子义,你为五官灵台郎已有三年了,家学渊源,精于星象占卜之术,近些时日对这星象可有新的研究啊?”

明朝钦天监为司掌天象观测、制定历法的衙门,位于东郊民巷,在鸿胪寺与太医院中间。钦天监设监正一人,正五品,监副二人,正六品,五官正五人,正六品,五官灵台郎八人,从七品。

“回禀周大人,下官夜观星象,见黄道之上迷雾重重,遮蔽苍穹,而东南却新出现一点点的星斑,仿若新星初诞,不知何解?”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面白短须,谈吐文雅,却是钦天监五官灵台郎李子义。另一位老者则是明朝星象占卜的名家,时任钦天监五官正的周子愚。

周子愚轻抚了颔下长须。

“子义所说与我看到的情形亦是相同,老夫遍翻典籍,感觉我大明国祚也是迷雾重重,吉凶未卜。先师

曾言及此星象,历朝末世,皆是如此!”

周子愚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今上登基已有三十七年了,当初张居正张公为首辅时,任用贤良、整饬吏治、兴修水利、加强军备、推行一条鞭法,令国库充盈,国朝始见中兴之象。而张公离世之后,陛下就怠于政事,从万历十四年至今,已有二十三年不临早朝了!今春三月,河套部拱兔率军五千进犯广宁右屯卫大胜堡;四月倭寇袭扰温州;入秋以来,福建、浙江、江西遭逢大水,死者十余万人,湖广、四川、河南、陕西、山西遭逢大旱;京畿、山东又出现蝗灾。如此下去,只怕金瓯有缺,山河破碎啊!”

五官灵台郎李子义听到此处连忙说道:“慎言!周大人慎言啊!”顿了一顿,又问道:“只是那东南一点点星斑,大人的尊师可曾有过解说呀?”

“子义呀,老夫今日找你来此,就是为了这点点星斑而来呀!”

“下官愿闻其详。”

“老夫先师曾密藏了一本《开元占经》,乃是祖师从唐朝开元年间传下来的,先师死前将此书传于老夫,书中卷一百零六到一百一十讲的就是星图占卜,其中就有对此星象的解说。”

说罢,周子愚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颜色泛黄的“烂”书,仿佛翻一下就能让它粉身碎骨。书封面上写着“开元占经”四个字,书脊上则写着“卷一百一十”,扉页为“星图”。翻开正文第一页:

二十八宿

甘氏外官一

青丘,七星,在轸东南。

折威,七星,在元南。

阵车,三星,在氐南。

……

虎贲,一星,下台南。

天隐,一星,虎贲东南。

……

天隐星旁,有人写下了蝇头小字,作为注解,从墨迹来看,竟然是不同年代 写下。

汉初四年,天隐星现,二月,地震于陇西,山崩地裂,水泉涌出,天惟降灾,震于京师,六月,关东饥,齐地人相食,后王莽篡汉以立,是为新朝。

天隐星,分二色,一曰赤,主章台走马,贪淫嗜杀,千夫所指,举世皆仇,然心存忠义,乃砥柱中流;一曰白,主谦恭好学,温良如玉,然包藏祸心,致天下崩陷。

看到此处,周子愚拍了拍李子义的肩膀。

“子义,你可知道那王莽所化的天隐星是何颜色么?”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王莽必为那白色的天隐星!周大人,只是这回所见的天隐星又是何颜色?”

“老夫老眼昏花,子义你且看不清,我又如何能知晓!”

说罢,周子愚从旁边书案上拿起笔来,在天隐星注解之后又加上了一行小字:

皇明万历三十七年,外虏寇疆,三省涝五省旱,天隐星现,其色

“子义,这个字就由你来填了,老夫今年六十有九,而齿危发秃,在此间不知尚有多少时日,望子义看在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的份上,寻访此人,引其上正路,匡扶我大明天下!”

说罢,钦天监五官正周子愚正了正身,撩起衣袍,跪倒在五官灵台郎李子义的面前。

李子义急起身扶起周子愚,“老大人,快快请起,折杀下官了!下官还有一事不明,想向大人请教?”

“子义但说无妨!”

“监正张应侯大人可知此事?大人又是如何从朝廷取得圣旨?”

一提到钦天监的监正张应侯,周子愚脸上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情,开口说道。

“那老匹夫尸位素餐,嫉贤妒能,窃居高位久矣!观象台就在距你我二人饮酒之处不过两三条街巷之远,这些年中,张应侯可曾到过几次啊!再有国朝之初,我钦天监据《大统历》对天象预测多次出错,皇帝震怒,万历二十二年,河南提刑按察司分巡河北道佥事邢云路指出《大统历》的错误,奏请修改历法,然而张应侯则将邢云路定为妄议历法之罪,要求有司缉拿问罪,对此朝中诸公多有不喜!”

说到此处,周子愚端起酒杯,轻轻地泯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老夫与首辅李廷机大人有旧,此事李大人已然知晓,嘱咐老夫举荐贤能去寻访天隐星所示之人,圣旨不日即下。子义,你即已同意前往东南一行,老夫不妨告诉你,你的官职现为五官灵台郎,从七品,多年考核成绩均是优良,今年考核之后,本应擢升一级的,不过考虑到此次为国寻访贤才,责任重大,有鉴于此,有可能连升数级,品级超过老夫不过是等闲之事啊,老夫在此摆酒也算是提前祝贺了!”

说罢,周子愚拿过酒壶,给对面李子义的酒杯倒满,复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举起杯子向李子义敬酒。

李子义端起酒杯说道,“下官多谢周老大人多年的教诲提携之恩,此次寻访之事,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上不负浩荡皇恩,下不负老大人所托!这杯酒下官应先敬老大人!”

“你我二人就不用敬来敬去的了,来,同饮此杯!”

……

二日后,有司礼监太监至李子义处颁下圣旨,擢升李子义为考功司员外郎,主管南七省官员的升迁,同时颁下密旨一道,令其暗中寻访天隐星所示之人,可便宜行事,但在未访到其人之前,非令旨不得回朝,并荫一子为锦衣卫总旗。

……

屎蛋吃了两天米汤,婴孩没有奶吃,终究缺少营养,不得已汤三把母狗牵了过来,将狗的乳头用温水洗了两遍,杨氏把屎蛋放在母狗的身边,屎蛋的脸几乎贴到乳头上了,看着毛毛中耸立的几个小乳头,屎蛋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

心中暗想:就眼下这种医术水平,不吃,营养不良,活不过半年;吃了,狗的奶里不知道有没疫病,干净不干净?前世据说狂犬病的潜伏期有好几年的!还有以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容易遭人诟病,说自己是狗 娘养的,自己的朋友是狗兄弟,这不连朋友都没有了!最关键的一点,它不一定够吃呀!没看见旁边五只狗视眈眈的小狗崽么!

唉!不管他了,屎蛋一闭眼,用嘴叼起一只母狗的乳头,用力的吸了起来,嗯,微微有点咸,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腥味,一股暖流慢慢地吸进了嘴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汤三汤六每家种的五亩地受秋季旱灾的影响,晚稻收成约为往年的三成,交过春夏两税后,剩下的粮食掺上野菜、麸皮倒是能够勉强度日,周围的佃户租地主家的田种,比他们更苦一些,不过还好没有人饿死。

屎蛋每天仍旧吃狗奶,三个月的时候,身子骨硬了一些,能在床上随意的翻身了,小兰和牛蛋没事总是逗他取乐,拽个狗尾草搔他的鼻子,痒痒的,屎蛋不哭也不恼,只是笑眯眯的望着他们,乡下娃娃也不讲究,身上也没有衣服,只是出生时包裹的破布,在外面系一根草绳,以为遮羞之用,屎蛋有时还低头看看胯下的家什,太小了,像个小葫芦。

母狗大部分的奶都让屎蛋吃了,五只小狗崽由于奶不够吃,陆续死掉了三只,使得屎蛋每次喝奶的时候都要面对母狗幽怨的眼神,倒是牛蛋和小兰,每死一只小狗崽都能饱餐一顿。罢了,怎么说喝狗妈妈的奶,让她的孩子们饿死,事做的也不地道,屎蛋以后再喝奶的时候,也只喝个七八分饱,好在身子长的很快,肤色也变白了,已经能吃一点辅食,米汤的味道还好,就是野菜汤太苦了。

慢慢的屎蛋明白了自己出生在明朝万历三十七年初秋,湖广省永州府宁远县仙政乡二里的百步岭村。前世虽也学过一些历史知识,但是大多还给老师了,重生之后,脑子里记的东西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对明朝只知道明朝末年有一个小冰河时期,自然灾害频发,最后一个皇帝叫崇祯,李闯王进北京,崇祯帝吊死在煤山上,还有就是吴三桂,“痛哭三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在山海关引清军入关,清军入关后遇到明朝军民的顽强抵抗,为泄愤清军大肆屠杀百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加上天灾,明末清初天下百姓数量锐减八九成之多,可谓惨烈之极!

在是明朝万历年间,看样子还不错,长大以后凭着自己对前世残存的那点记忆,慢慢经营,别的不说,做个富家翁,过上惬意的生活,逍遥一世,应该不是奢望。

唉!好怀念有手机、有网络、有电灯的日子啊!这里一到天黑就早早睡觉,晚上蚊子咬人很厉害,六叔总是在院子里点起一堆艾草,冒着浓烟,不知道是熏蚊子还是熏人。

父亲每天傍晚过来看一看,抱一抱自己,有一回甚至还拿过一条大泥鳅给自己熬汤喝。

十二月,田里基本也没有什么活要做的了,汤三就把屎蛋从汤六家接了回来,顺便把母狗和剩下的两只小狗崽也带走了。南方的冬天虽说没有北方严寒,但是如果没有御寒的衣物和足够的食物,也是有些难捱,屋里四处漏风,床上只有一条薄被,汤三白天除去带孩子以外,就去附近山里捡点树枝回来引火取暖,毕竟稻草很容易就烧掉了。

明朝的地有地主,有些山也是有主的,百步岭向南两三千亩的土地和数不尽山地都是王氏一族的,王氏族长据传与宁远县县衙的主簿戴烈戴大人有姻亲,故此王氏的人在仙政乡一带都是横行无忌,汤三出去捡树枝隔几日脸上身上就要添几道伤痕,看来是挨王氏家人的毒打了。汤三看着屎蛋,常常叹气,往年惠娘在的时候,两个成人也用不多少柴火,煮饭烧水用地里的稻草就可以了,可现在怕孩子受冻,不得已才上人家的山上捡一些,可毕竟山是人家的,山里的东西也是人家的,打几下就打几下吧,忍忍就过去了,只能希望孩子能好过点。

屎蛋对汤三做的这些看在眼里,暖在心头,感觉这个父亲还是很靠谱,只是自己口不能言,不能哄他开心!

惠娘一死,汤三就成了鳏夫,带着一嗷嗷待哺的孩子,家里有五亩薄田,虽说曾有媒婆上门保媒拉纤,但是家徒四壁,着实日子不好过。里间也有传言,女子如嫁给汤三者,须得脸皮厚,女红好,问为何?答曰出门会借钱粮,居家会打补丁。慢慢汤三也就淡了娶妻的念头,一心照顾屎蛋,只是家里家外一个人操劳,额头又添了皱纹,人也憔悴了几分。好在心思没有白费,屎蛋长的越来越壮实,吃东西都不用哄,看到吃的就能下咽,不管好吃不好吃,是甜还是苦,屎蛋十个月的时候开始冒话,嘶嘶哑哑不知说些什么,有一次居然喊了一声“爹爹”,让汤三老怀大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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