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摆在人行道上的串串香。
胖子老远就看到秦朗在那一个人拿着杯啤酒“咕嘟嘟”地往下灌，待他走近时，秦朗已然又倒满了一杯。
看着桌脚整齐摆放的好几个空瓶，胖子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朗了。
“来了，喝酒。”秦朗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胖子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用牙咬开一瓶，在杯中也满上酒后与举着杯子的秦朗碰了下杯，随后便一饮而尽。
两人好久都没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
胖子拿起似乎没怎么动过的串串，没沾油碟就那么吃了起来，他没看秦朗，只是看着锅里沸腾雀跃的汤底。
“也许，还有机会？”
“嗤~”闻言，秦朗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他合在一起撑在下巴的双手旋即张开，捧住了自己的脸颊，在胖子看不到的角度里擦拭瞬间涌出的泪水。
而后，做出揉脸动作的秦朗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红着眼眶，装作洒脱的样子：“都过去了，不是吗？”
“哼~！可我还没说什么事呢。”胖子也嗤笑了一声，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样子，“要不，你自己打个电话？”
胖子从桌子上将自己的手机滑往秦朗的手边，秦朗本能般伸出手准备拿向手机，却在空中突然定住了，他的脸上浮现出挣扎。
良久，他还是放下了手。
胖子太了解秦朗了，也没如上次那般大发雷霆，只是又举起了酒杯朝着秦朗示意了一下。
“砰！”酒杯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人再次一饮而尽。
秦朗拿起香烟给胖子递过一只，却忘了胖子已然戒烟。
胖子没有拒绝，伸手示意后，从桌上拿过秦朗的打火机也点上了。
吞云吐雾间，秦朗也终于再次说起了话。
“其实，我有仔细想过，也曾幻想什么都不管不顾，不去想那些物质、金钱、与门当户对，就如当初那样，直接了当就拉过她的手，一起私奔。
“也许，她还会愿意，可我却过不了自己这关。
“自小就和父亲分开的罗宁月，好不容易家庭才圆满了，眼看着她的人生似乎也马上要圆满了。
“难道就因为我个人的私心，就让她去做那个‘家庭’与‘我’之间的选择吗？
“虽然，在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其实有很大的概率它并不存在。
“并且，我们似乎都有意地忽视了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习惯了优越物质生活的她，真的还愿意每天来面对这些柴米油盐吗？
“我愿她好，即使她以后的人生与我无关。”秦朗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手侧胖子的手机亮起。
秦朗抬眼一看，是胖子媳妇打来的，便赶紧给胖子递了过去。
胖子接过电话，刚按下接听键手机就传出了王静慌乱的声音，“胖子，胖子，不好了，不好了，孩子额头好烫，身子好像也在发抖……”
听到媳妇焦急的话语，胖子瞬间便一个激灵，他尽量控制住自己已经焦急起来的情绪，声音也尽可能放缓：“你先不要慌，你先冷静一下，这样，你背孩子马上去医院，我随后就到！”
说完，胖子起身拍了拍秦朗的肩膀，递过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秦朗也非常理解，“不用管我，你赶紧去！”
于是，胖子飞快跑到前台结账，并细心地额外预付了一些酒钱，匆匆就拦车赶往了医院。
打车前往医院的胖子突然想到离开前桌底快摆不下的酒瓶，他忽然很是担心秦朗此时的状态。
胖子仔细想了想，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瘦猴在北京，书呆子刚好外派出去交流学习了，而他又没秦朗父母的电话。
他认识的人中，与秦朗有交集的貌似就只有张铃了，他便只好给张铃打了一个电话，并嘱咐了几句。
胖子离开后的秦朗再也绷不住了，他捧着脸庞毫无顾忌地大哭起来，很快眼泪就从手掌的缝隙中不住地滴落。
……
在家中穿着睡衣早已睡去的张铃，在接过胖子的电话后，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就往秦朗这边赶来。
张铃到地方时，秦朗已伏在桌上沉沉睡去，由于胖子之前预付了钱款，店老板见打烊还早，也并未去打扰秦朗。
张铃看了看桌底摆放的许多酒瓶，又看了看因天冷有些蜷缩着的秦朗，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后，随之也坐了下来。
她没有直接喊醒秦朗，只是坐在胖子之前的位置上，默默地看着秦朗发呆。
良久，一阵寒风袭来，秦朗似要被冻醒，他的身体有了些微无意识的动作，一下子就惊醒了沉思过去的张铃。
张铃起身往秦朗身旁靠去，她先是轻轻摇了摇秦朗，秦朗却恍然未觉，她便只好加大了力气：“秦朗，你醒醒……”
秦朗终有所觉，他抬起头来，双眼迷茫地看着身前的人影，“嗯~”被酒精麻痹的秦朗，似乎连自己是谁，眼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了。
张铃的心底没来由地涌出一股不知是心疼还是嫉妒的情绪，她神色复杂地又晃了晃秦朗，嘴唇凑近秦朗的耳朵：“秦朗，你醒醒，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秦朗恍若未闻，在张铃的摇晃下，他仿佛又有了睡意将头再次俯向了桌上交叉着的手臂。
见秦朗的样子，张铃沉思了一会儿，知道他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过来了，便只好又推了推秦朗，见他又抬起头后，她便赶紧分开秦朗叉在一起的双手，半蹲着身子拉过一只手就往自己肩膀上放，想要扶着秦朗离开。
张铃用力地起身，酒醉的秦朗身体却宛若无骨，加上他本就很重的结实体魄，张铃一时间竟没能起身，反而随着秦朗身体重心的转移一同往地上坠去。
听闻声响的店老板赶紧跑了过来，见是个女孩子，估摸着是秦朗的女朋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喊过个伙计，一起帮着张铃将秦朗送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的后座上，张铃陪着秦朗坐在了后排。
随着重庆市高低起伏的道路，本来靠在椅背上的秦朗，在一个急转弯后，突然就倒向了张铃。
张铃蓦然一惊，急促地推向秦朗，却因秦朗的身体过于软绵，反而将秦朗推得半仰地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秦朗全然无觉。
看着腿上闭着眼安静睡去的秦朗，张铃推攘的双手渐渐没了力气，她忽然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秦朗轮廓分明的脸庞。
很快，便到了张铃的家。
张铃如勇士般地在出租车大哥的帮助下，将秦朗驮在了背上，踉踉跄跄地背着秦朗回到了自己家中。
秦朗霸占了那张本属于她的床，张铃却没怎么在意，只是笨拙地帮秦朗脱去鞋袜，然后用力地翻转秦朗的身体，脱掉他厚重的外套。
忙活半天后，张铃这才长出口气，抹去了光洁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
没歇多久，她又忙了起来，又是帮秦朗敷毛巾，又是熬煮醒酒汤。
“……，嗯，不要，嗯~，水……”秦朗突然说起了胡话，依稀间能听到水字。
刚忙碌完，搬了把椅子坐在不远处照看秦朗的张铃赶忙起身，拿过杯子就去接水。
接过水，张铃摇醒了正在做噩梦的秦朗，看到他睁开了眼睛，便细心地喂他喝水。
秦朗本能地开始吞咽，似是得到了水的滋润，他的身体也有了几分力气，便更加用力地吞咽着，似乎是仍觉不够，秦朗半醉半醒间，突然用力地一把抓向了张铃拿着杯子的手。
床前弯腰俯身给秦朗喂水的张铃，身子瞬间就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扑倒在秦朗身上。
眼中模糊不清的秦朗，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空闲的那只手自然地环向张铃纤细的腰身。
鼻翼间传来的发香仿佛有一种魔力，身体的荷尔蒙于瞬间迸发，他突然用力地紧紧抱住了张铃。
“啪~！”地上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