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屋里的幸福时光
书名:青春已过万重山 作者:藩篱 本章字数:2116字 发布时间:2022-07-23


我们很高兴又可以像往常一样生活了,虽然刚来这里的时候很不习惯!


这幢宅院的两侧都有居民居住,对面是一个小菜市场,偶尔也很热闹;屋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深夜里远远传来凄厉的鸟兽声,阴森森的教人非常害怕。所以,晚上睡觉我们都不敢把窗户打开。最让人倍受煎熬的,是每天醒来都听到外面一片吵闹。小贩的吆喝声,邻居间的拉家常,嗓门儿都很高很粗,充满着欢乐和亢奋。而我不能这么早就起来,想睡又睡不着,非常难受。知音见到我这个模样,就喜笑着钻到我的怀中。尽管这里的环境一时难以适应,但是我却非常喜欢这儿。每当夜里惊醒时,望着身边熟睡的知音,我的眼里就会含满泪水。仿佛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悄然无声地消失了,可我的身边依然有我爱的人陪伴着,惊惶和恐惧就会全部被驱散而去。


如今,我们的小屋越来越有了家的气息和春的浓意。


透过明亮的窗棂,柳枝条上已经长出嫩绿的细叶,海棠树上挂满了含苞欲放的花蕾,苍松翠柏的针叶间泛起了层层新绿……淡荡的春风徐来,花瓣飘进我们的小屋,飘落在枕边,满屋子都是花的芬芳。这种感觉,如幻灭般的萧然,又如情窦初开的炽热,我不禁流下了伤感的泪水,为着情意缠绵的知音。倘若梦魇里的列车要把我从你身边带走,倘若地狱之火要将你我永隔,那么它就是我永世的敌人,我会满腔愤怒地控诉它、与它斗争到底——因为,我决不容许谁来亵渎我们伟大的爱情!

 


小屋里的生活无聊而有趣。

每天清晨,我们都按时起床,然后打开窗户,让东升的旭日投射进来。吃完早餐,我和知音收拾好书本,一块儿去了学校。走在树影斑驳的街道,经常看见老太太和老伴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在路上散步。看到我们,老俩口皱纹斑斑的脸上就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中午放学后,我们在学校的食堂吃了中餐才回到小屋。下午没有课的时候,我们便可以躲在小屋里好好消受时光了。在小屋里的时光是幸福的,就像经过一段漫长而艰难的旅途之后,疲惫地回到了家里,独自一个人,在自己心灵的一隅,把下巴贴到书卷上,生活的琐屑和烦恼抛在一边,那种美妙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天使般的恋人朝夕相处。然而上个星期三的晚上,小屋里的气氛却让人精神紧张和不安。


那天黄昏,我把长椅搬到走廊里,端坐着津津有味地读鲁迅的《朝花夕拾》。知音把画架挂在墙壁上,聚精会神地摆弄着。静静的夕阳像流淌的小河洒下一片余晖,那景致真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天渐渐地暗下来,我们回到了屋里亮起灯。晚餐过后,我躺在床上安静地看书,知音继续赶着完成她的作品。十点钟的时候,我们脱衣上床睡觉,睡前每人还喝了一杯牛奶。连续画了几个小时的画,知音显然很疲惫,眼睛一闭就睡着了。而我的思绪依然很活跃,徘徊在小说的情节里久久没有睡意。慢慢地,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我依稀地记得我当时正做着一个奇异的梦:我梦见自己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一名飞行员,驾驶着威风凛凛的战斗机在灰白的天空中与敌人展开激烈地战斗。不幸,我的机翼被敌人击中了,浓烟滚滚的飞机像陨星一样坠落到沙漠里去。


在沙漠里,我渴得发狂,拚命地找水喝……忽然被知音用力地摇醒:“清风,你听!外面有一种怪响,我好怕!”黑暗中知音的声音在发颤。——“哪有什么声音呀!我好困,快睡吧,别疑神疑鬼的!”迷糊中,我埋怨地说。


知音听到“鬼”字更紧张了,慌乱中把我的一支胳膊抱得紧紧的,几乎要哭出声来:“真的,我刚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有人在雨中哭泣似的……不信你听!”我于是竖起耳朵听个仔细。突然从窗外的树林里隐约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那声音低低的、沉沉的,断断续续、忽高忽低,像有人在敲门,又像金属撞击发出的咝咝声,更像是鬼魅在低泣。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压抑得让人难以喘息。我知道那种声音,按照乡下人迷信的说法,这是一种不祥的鸟在叫,听到它的叫声预示着将有亲人死去或分离。小时候,外婆病危,我就曾在夜间听到屋后的枇杷树上这种鸟在叫,不久,外婆就过世了。当然这是迷信,但想起这些,总让人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然而我没对知音说这些,我爱我的亲人,胜过爱我自己,我不能让他们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和惊吓。


“好啦!放心,不用怕!”我把知音搂在怀里,轻轻地说,“这是夜莺在唱歌!它们在为黑夜而歌唱,这样黑夜就不会感到寂寞了。就像我们人类一样,鸟儿也是有感情的……好了,别害怕,安心睡吧!”


那个夜里我的心空洞洞的,恐惧和黑暗占据了我的全部。果然第二天,知音病倒在了床上,发着高烧、脸色发绀,情况很糟糕。我焦灼万分,冲进卫生间把毛巾淋湿,然后敷在知音滚烫的额头上。可是这样无济于事,知音的额头依然烫得像火。情急无耐之下,我背起知音就往镇上的诊所狂奔而去。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输液,知音才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她的高烧正在一步一步地退去,脸色看上去也没先前那么吓人了。回来时,医生开了许多药方,叮嘱我回去要让病人好好休息,不要着凉、不要碰冷水,还要按时吃药、量体温。


往后的日子,我忙得不可开交,一边上课一边照顾病床上的知音。天天躺在病床上,知音很不情愿,整天阴沉着脸,直喊着腰痛、背痛、腿痛,为此还跟我吵了一架。为给她在养病期间打发无聊的时间,我还精心准备了几张CD唱片和一册旅游书集。


渐渐地,知音的气色又好了一些,再过数日,便完全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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