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身份】
在许思雨下午待过的那个审讯室里，与刘继元相对而坐的人，现在换成了沈韵。
“沈小姐，你认识许思雨吗？”
“不认识。”
“许思月没跟你提过？”
“没有，”沈韵说完赶紧又补一句，“但我知道她有一个十几年不联系的妹妹，有一次许思月跟我说，这个讨厌的妹妹忽然来找她借钱，说是买车，当时她很愤怒，不但一口回绝，而且当场还给这个妹妹一顿羞辱，粗暴地赶走了……”
“那么，李锦跟你提过这个人吗？”
“没有。”
“告诉你，许思雨就是在鹰嘴海滩小路上跟踪你的人。”刘继元郑重地说。
“警官，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沈韵无神的眼眸里忽然掠起一道光芒。
“我觉得，她就是杀人凶手，你觉得呢？”刘继元的表情也很怪异。
“不对呀，”沈韵惊叫，“她们是亲姐妹呀，她怎么下得去手？”
刘继元一愣：“原来你知道她们是亲姐妹呀？”
“不，不……你刚才那么问，我只能这样理解。”沈韵解释道。
“亲姐妹也架不住仇恨呀，”刘继元看她一眼，“尸体已经挖出来了，法医初步判断致命伤来自腹部，凶器应该为匕首或刀之类的利器，头部虽有撞伤，但不致死，具体原因还有待进一步的尸检……”
沈韵长叹一声：“许思雨归案了吗？”
刘继元点点头：“她差点杀死你的男朋友李锦，好在我们及时赶到。”
“警官，李锦他……他没事吧？”沈韵大惊失色。
“嗯……”刘继元一仰头，双手支在脑后，摆出一副轻松的架势，“沈小姐，案件即将告破，不知道你心里作何感想？”
沈韵认真地瞧着他的样子：“凶手真的是许思雨？”
“怎么，”刘继元又坐得笔直，“你好像不愿相信？”
“太意外了，就如同一部侦探小说……”
“侦探小说……”刘继元看着她，“沈小姐爱看侦探小说？”
“不，是我男朋友爱看。”
“是啊，侦探小说既紧张又刺激，”刘继元终于笑了笑，“不过我觉得李锦说了一句很实在的话……”
“什么话？”
“侦探小说害死人……”
刘继元最后一次审讯李锦。
他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他太累了，虚虚实实的供词差不多能演一台话剧了。
“说来还是小说，现实跟虚构总是不能混为一谈，”李锦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您说得正确，侦探小说害死人！”
“剧情将要落幕时，我认为最后一句台词才往往最有味道，”刘继元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小说类APP，推到李锦面前，“你不觉得是这样吗——会思想的锦鲤？”
李锦埋下头，沉思不语。
“还有，尸体已经找到了，”刘继元拿回手机说，“这台戏差不多到能收场的地步了，除了你这个作者，你的书迷女朋友至今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呢！给女人一点幻想，不要当场戳破谎言，这是我惟一能给你、和她的一丝安慰。”
李锦抬起头，用迷惑不解的眼神望着刘继元。
“拜托，不要准备再编了，现实不是幻想能击碎的，法律更是靠真理来维系，人的生命平等，请在舞台落幕的最后一刻尊重一下人性！” 刘继元长吁一口气。
“刘警官，”李锦终于开口，“请问，我们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都是问题，”刘继元一脸正色，“虽然各个环节不可谓不用心，甚至是精心设计，可是当所有的枝节全部强行汇向一个点时，整个感觉就会变味，如同一桌精致的菜肴，如果有一盘光色美，而味不正，一下子就会让人觉出它的不同。”
“可是你没有证据！”
“是的，我承认，”刘继元说，“但一定可以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就好像我们说许思雨是杀人凶手，她同样没证据洗白自己一样，但有一百个人，肯定有九十九个不相信亲姐妹会同室操戈，如果你把凶器放到我的手上，是不是我也有杀人嫌疑？因为我有留下指纹嘛！
反过来说，如果你和沈韵没有杀人行为，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埋尸、伪装、混淆真相、栽赃陷害的罪责一样不轻，且同样没有洗清杀人嫌疑的证据；再说回去，如果是你们杀人，不说有个潜在的证人——我有把握断定，你和沈韵一开始就知道许思雨去过案发现场，这案子迟早会找上你们，涉嫌杀人与杀人之间的区别，就是你们当初制定策略时衡量的标准。”
李锦还在垂死挣扎：“那您又是如何得知我的网文作者身份？”
“这个简单，人永远不要看轻自己，”刘继元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你虽然只是个网站的业余作家，离网文界大佬尚有距离，但不代表没人欣赏你的作品，沈韵不是你的粉丝吗？”
“不，那是我主动告诉她的。”
“不管怎样，她给你频繁打赏的事迹她们公司尽人皆知。”
李锦张张嘴，欲言又止。
“同样的情况，我们警队的小周，也拜读过你的侦探大作，一提作者会思想的锦鲤，他立刻说出你的作品，《海上寻人》也是其中的一部吧，李锦——不，是会思想的锦鲤？”
“好了，警官，我全交代！”
李锦黯然长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