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现场】
刘继元问话的口吻千年不变：“许小姐，说说那晚吧，你是怎么见到许思月的尸体？”
“警官，事情是这样的……”
三周前。
许思月所在公司承办了一场文化创意产品展销会。期间，负责视频信号传输工作的许思月，意外邂逅了参与模特表演的妹妹。
“思雨，”许思月抽个空暇叫住了妹妹，“怎么样，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许思雨忽然觉得挺尴尬，不过还是同这位因父母之间的隔阂便与所有亲人划清界限的姐姐打了声招呼，之后简单聊了一下各自的生活情况，然后互留了联系方式。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大约七点钟，许思雨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前日见到妹妹，忽生思念，今有一事，如不计前嫌，望能过来一叙。
等候你的到来！姐。
收到这条短信以后，许思雨百感交集，心说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十几年没往来，忽然叫自己过去，一定是有事发生。
收到短信时，她正在健身房健身（工作需要）。
大约八点钟，许思雨开车离开健身房。依照那日许思月留下的地址，好不容易找到那栋偏僻的二层老楼。
那公寓外带一个小院，外门没有锁，进去后，楼里是黑的。许思雨打开手机，当时是夜里八点半。
愣了片刻，见一楼的门虚掩着，便推门进去，进了客厅，许思雨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轻轻喊了一句：“姐……”
没人应声，许思雨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寻找墙上的电灯开关，就在这时，耀眼的手电光下猛地现出一滩殷红的血，一个女人半瘫坐在窗台下，惨白的面孔比恶鬼还可怖，那尸体正是许思月——她的姐姐。
许思雨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了半声赶忙捂上了嘴，她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许思雨想起打电话报警，可是又想：如果警察要问她在那里干什么，自己该怎么回答，一个简单的短信能撇清一切吗？关键是现在命案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到底发生什么，自己还一无所知……
想了半天，许思雨决定还是悄悄离开凶案现场，因为对她而言，此刻的意外带给她的只有恐惧，没有悲伤……
“许思雨，你确信那条短信是你姐姐发的吗？”刘继元问。
“这个……应该没问题吧，要不就是沈韵拿她手机发的，不过，”许思雨小声叨咕，“这不可能，谁杀人前还要通知别人，除非沈韵是个傻子。”
“你认识沈韵？”
“不，”许思雨轻轻摇头，“之前没见过，但我听说过李锦有一个女友。”
“所以，你也不知道，沈韵和你姐姐的关系？”
“是的，那次简单的寒暄，许思月是告诉我有一个室友，但想不到是她。”
“那你有什么证据断定沈韵一定是杀人凶手？”
“这还用问，沈韵若没杀人，干吗要冒充许思月？”
“那尸体呢？”刘继元目光严厉，“你说许思月死了，尸体在哪儿？”
“在树林呀！”许思雨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这……”许思雨支支吾吾，“还是……一条短信……”
“到底怎么回事？”刘继元面色更沉，“许小姐，请注意端正你的态度！”
“好的好的，”许思雨哭丧着脸，一五一十地交代，“就在凶案发生的第二天，我忐忑不安地熬过一上午，本来一夜没睡好，就怕凶案曝光后警察找我的麻烦，毕竟我去过现场嘛！奇怪的是，那天一直听不到什么消息，中午吃饭时，忽然就收到那条短信……”
“什么短信？”
“号码是串很奇特的数字，就像电信公司或者某些企业的客服电话，对，这短信我一直存着。”说着递给刘继元看。
手机上显示的一条信息是：许思月的尸体藏在XX树林东南角。如想了解真相，请务必跟踪李锦！
“嗯，很好，”刘继元招呼了一位技术警察进来，将许思雨的手机交给他，继续问， “许小姐，你觉得这事怎么解释？”
许思雨想了想说：“警官，我认为这个人应该是个电脑高手，同时，他也掌握了李锦和沈韵杀人的秘密，所以，才会让我去跟踪。”
“不对，”刘继元说，“我觉得，发信息的只有两个人有可能，一个是李锦，一个就是你，否则说不通。”
“为什么是我？我自己给自己发信息？”许思雨不可思议地大叫。
“那就是李锦。”
“那也不对，除非他是个疯子！”
刘继元一动不动地盯着许思雨看半天，又问：“后来呢，你是如何发现沈韵脱身的秘密？”
许思雨眨了眨眼：“说来很简单，那天风大，海滩上人也不多，我没费多大力气就跟上了他们，可一开始，沈韵并没下海，而是钻进树丛里的乱石堆，过了半天才原路返回，与李锦一起下的海。
我起初还纳闷，不知道沈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悄悄进了树丛，找到那条直通海上的小路，可一看沈韵放在石头上的衣物，我更加糊涂了，索性就藏起身来，我想沈韵还会回来取她的衣服，大约等了二十来分钟，沈韵果然回来了，但她却是从下边的礁石上爬过来的，对，她上来时还穿着泳衣，因为走得匆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腿都划破了，直到此时，我还是不能断定她在搞什么鬼——”
“后来，等李锦报案的消息传出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刘继元打断她问。
“嗯，”许思雨不好意思地搔搔脑门，“说实话，我这人上学时没怎么用功，脑子是有些笨，想通这些事其实也过去几天了，那李锦毕竟是做老师的，头脑滑得很——”
“行了许思雨，你就别谦虚了，”刘继元一拍桌子，忽然起身，“还是老实交代你是如何杀害许思月的经过吧！”
“警官……你说什么？”许思雨惊得嘴都合不拢。
“那把刀——就是举在你手里的那把水果刀，”刘继元果断地问，“就是你杀死许思月用的凶器吧？”
切回审讯李锦的现场——
“许思月的死绝对是个意外，”李锦看着刘继元的脸，“我接上沈韵后，赶紧问她详细情况，可当时她已经惊得口不择言了，总之是发生口角后起的争执。
我们回到公寓时大概是夜里九点钟，进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没锁，显然是慌乱中沈韵记错了。
就在发生争吵的一楼——那个客厅是她们俩共用的，我看到许思月果然死了，她横卧在地上，脸颊冰凉，鼻孔中没有一点呼吸，地板上到处是血，我赶紧包裹了许思月的尸体，和沈韵一起把它抬到车上，之后又戴上手套清理掉地上的血迹，等到深夜时，再把尸体运到一个隐蔽的树林里掩埋。”
“你是说，许思月是躺在地上，而不是瘫坐在窗台下？”刘继元问。
“是的，”李锦很肯定地回答，“当时，她是仰面向上的，那种样子很可怕，我记得很清楚。”
“嗯……”刘继元若有所思，“那你有没有看到，许思月的致命伤在哪里？”
“头部……不，腹部，”李锦语气还算平静，“警官，我不能判断，当时不敢开灯，只有一支手电筒，总之许思月好像浑身是血，我虽然比沈韵表现得要好些，但也着实吓得不轻，那种情况下，没有崩溃掉已经是个奇迹。”
“的确是个奇迹，”刘继元说，“你清理现场的手段很利落，那么，之后海上失踪的一幕也是你导演的吧？”
“是的，”李锦犹豫了一下，“全怪侦探小说害人呀，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没想到在您眼里却是千疮百孔。”
刘继元没理他的恭维，继续问：“李锦，那个计划在你们埋尸前就有了吧？”
“是的，当天夜里，我和沈韵就处理掉一些不必要的杂物，以防你们调查时露馅儿。”
刘继元顿了顿，又问：“那晚，你们回到公寓时可曾发现许思雨的行踪？”
“没有呀，”李锦一愣，“您是说许思雨去过那里？”
“你觉得呢？”刘继元反问了一句。
李锦低语一声：“那就有意思了，难道我的怀疑是真的……”
“的确是有意思，你们像是一对不共戴天的仇敌呀！”刘继元突然问，“李锦，你为何要杀许思雨？”
“不，警官，是许思雨想要杀我，”李锦皱皱眉头（他浑身是伤），“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女孩，曾经是我的学生，并且，还缠过我，今天我被学校放假，本来心情郁闷，没想到她一直跟着我，我没办法，只好任由她跟我回家，谁知后来便发生那事儿——”
说到这里，刘继元忽然插了一句：“许思雨的事你跟沈韵提过吗？”
“没有，提她干吗……”
李锦继续讲述，“许思雨自称发现我和沈韵的秘密，并且说拍到沈韵离开海滩的照片，她问我，她姐姐许思月一定是被沈韵杀了吧，否则她干吗要冒名顶替，之后便恬不知耻地提出要我娶她，否则就揭露我们的秘密，直到此时，我才从她嘴里得知她们姐妹的关系……
一听许思雨说她姐姐被杀，我心里一紧，马上联想到一个疑问，就是在案发当晚，如果有人利用沈韵离开后的那段时间进入公寓行凶——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毕竟按沈韵的说法，她当时只是把许思月推到了窗台，死亡与否根本没法证实。既而我又产生一个可怕的联想，倘若凶手就是许思雨呢？
当然，这种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想起沈韵曾经说过一件事，有一次许思月跟她抱怨，说十几年没怎么联系的妹妹忽然找她来借钱，但是被她一顿痛斥，当场就赶走了，当然，当时沈韵也不知道她说的就是许思雨，如果是这样，她那种家庭的人，嗐……
我看着许思雨有恃无恐的凶恶相，愈加感到愤怒，于是质问她是不是你才是真凶，否则你怎么知道许思月被杀？许思雨被我说得恼羞成怒，忽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刀，阴笑着说，李锦，你这人太不识趣，请你看好咯，这就是杀死我姐姐的那把刀！我听后大惊，下意识地跑到阳台，接着她追过来，我与她奋力撕打，直到你们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