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千余士兵,由一员千总率领,领兵的叫大龙,大龙过了飞桥一里多地,便分开两边,向所有道路搜索,官兵又不识得指路的石块标志,只是乱撞,逢路就走,前军走错,后面也跟着错,找了许久,却哪都没看到存粮之所?
良久,官兵终于聚到了一起,却见后面火起,大龙怒道:“搜到粮草,为何不报告,擅自焚烧?”
于是派人打探。
这时后军突然喊起来了,只道:“贼人堆积柴草,放火焚烧,后路断了!”
众军听到后大惊失色,军威大乱,齐向后面奔突。
大龙这才知道中计了,不过要按往常,这等小计谋早就被识破了,只是贼人向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并没有正面交手过,突然搞了突袭,却让大龙出乎意料了。
左右观瞧,这里道路复杂,森林茂盛,易设伏兵,心中略有怒火,连忙让后队变前队,冲回飞桥,官兵正慌乱中,只见两边又滚下无数柴草墩子,瞬间就把路给堵住了,高处飞来的火把,粘到柴草就瞬间燃了起来,浓烟烈火,就把官兵截成数段。
这时方大洪最先跳了出来,心思先来盘盘道,半天不说几句话心里有些痒痒。
没想到大龙见方大洪穿的破烂,先问了句:“你姓甚名谁,我不杀无名鼠辈。”
方大洪一听忍不住笑道:“太好了,哥,我就叫无名鼠辈呀,我行思你要干我呢。”
“少来这套。”大龙也是不解其意。
“那你先说你叫什么,我在说。”方大洪又反问对方。
大龙露出不屑的一笑,还正了正身子说道:“老夫性不改名,坐不改姓,大龙是也。”
方大洪一听:“哦,你是大龙啊!”突然言语骤变大喊:“兄弟们上呀,先打大龙。”
这是山头上听到信号,一盏红灯挂起,向飞桥摆动,猛听得一声吶喊,铁马骝带着众人,从两边杀出,烟火密布,瞬间乱成一团,官兵们也分不清来了多少人马?不知底细,只觉有千军万马,一片喊杀,前有方大洪,后有铁马骝,兄弟们连连呐喊,势如破竹。
铁马骝一骑当先,奔着大龙就去了。
方大洪和大龙激战正酣,发觉身后有人偷袭,只是方大洪出手速度太快,根本反应不过来。
在火光中,拍马而行,大叫一声粤语:“张爷爷在此!”
官兵看时,见一骑如飞,冒烟突火,霎时冲到,那大龙都未及回头,铁马骝起身跳马,手起一刀,和之前的手法一样,就把大龙砍于马下了。
官兵们见大龙死了,更是混乱,只顾逃命,互相践踏。
后面铁马骝指挥弟兄们一路掩杀,官兵们只得冒火而逃,在火中死伤者,又不计其数。后边方大洪手持双短剑,率众人也在山上,迎头截杀,弟兄们持枪的用枪刺,持刀的用刀砍,一片混乱,杀得官兵们失魂丧胆,只叫饶命。
听到求饶方大洪有些心软了,想开口劝阻,只是铁马骝平时就恨透了这帮官兵,就此良机,岂能错过,一刀一个小杂兵,根本停不下来。
官兵们只如待宰的羔羊,只得任人宰割,已无半点生路。
这一场厮杀,直杀得鬼哭神嚎,尸横遍地,却也凄惨非常。
洪英在山顶上,见下面火势差不多了,便不断将灯笼向这边指幌,村人们见官兵中了计策,更是百倍精神,杀声震天,在烟火中进进出出。
李婉儿在飞桥那边,并不知已经中计,见有火光冲天,还以为是寻到屯粮之所,已被焚烧,心中正有一思高兴,以为前军得手,正要挥马过桥。
突然听得隐隐有哀嚎之声,愈来愈近,心中有些紧张。
前方残军败将,只有几百人逃了出来,个个身负重伤,真的烧成了焦头烂额,看到李婉儿等大军,拼命地迎面逃来。
最前面的几个官兵大叫道:“不好了!大龙千总给贼人偷袭,已经阵亡,贼人放火烧断了路,只我们逃得性命在此,贼人正在后面追杀过来。”
李婉儿大惊失色:“什么?大龙让人偷了?”
李婉儿突闻此变,慌了手脚,赶紧勒马回头,冲过飞桥,官兵们互相推挤,桥窄人众,失足跌落桥去,掉入深涧的,又有数十人。
可怜都是一声凄涧,粉身碎骨而死,呜呼哀哉,变作了涧底游魂。
李婉儿过得飞桥,那边铁马骝、方大洪已经杀到,铁马骝大叫:“姓李的休走,今晚自投罗网,不能放过,须活捉了你。”
方大洪这才看到李婉儿的正脸,一下子就停住了,喊道:“美女?”
铁马骝气的上来就给了方大洪一个大比兜,方大洪连连翻滚,起身后羞涩的说道:“姑娘,快跑,我给你殿后。”
李婉儿听到,也是有点发愣,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来相亲的?
后面弟兄吶喊助威,灯笼火把密集,猛如一条火龙。
李婉儿见得这般气势,也不知究有多少人众,自觉深入此山,已陷险境,定了定心神,拍马向山口而逃。
官兵们见参将都逃走了,恨不得多生两条腿,都撒开大步,跟在马后,没命奔跑。
这时李婉儿还引得有三百来人,铁马骝和方大洪在后追来,自后方杀入,残兵败将之中只听得:“铁马骝在此!”
官兵们听得“铁马骝”三字,无不心惊。
李婉儿知道不妙,提刀破阵,不消一会,在乱军之中突围而出。
铁马骝杀了一阵,见官兵七零八落,也不再追,只是未曾找到李婉儿,心中懊恨,便捉了个官兵问话。
那官兵道:“适才见得李参将,突然不见了。”
铁马骝大骂:“废物”。
又上前来追。
李婉儿才要逃出山口,不料山顶灯笼又动,向着山口乱摇,山口外李式开、胡德帝见了,忙引一百数十弟兄,直向山口掩杀过来,又是火把齐举,灯笼齐明,一片喊杀声起,一队人马由火光中杀到。
李婉儿只身一人,挥刀便砍,大刀战法精妙,不等一会儿,面前的一小波人马就被她清掉了,虽然厉害,却只此她一人英勇,官兵们基本已经力竭,心中明白,此番大意,小看了铁马骝这个鼠胆匪类,于是一人突破重围,那枣红马也是非常厉害,顺着山坡往下一越,就冲了一下。
李式开、胡德帝在马上,一个使一把大关刀,一个使弓箭,凡遇活口,尽数斩杀,可怜三百余官兵,被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半人死于非命,只剩稍微强壮的几人,还留得性命,在混乱中杀出,奔着山口跑去,成了仅存的漏网之鱼。
李式开、胡德帝还不知有多少官兵在里面,只顾向里逆袭入来,行了一段路程,才与铁马骝、方大洪相遇。
铁马骝大叫道:“后面的官兵,已收拾干净了,就剩下俊小娘们了!”
于是一起又冲杀出来。
弟兄们个个夺勇,人人争先,出得山口,见官兵营地,隐隐有灯火乱射,铁马骝道:“此时不一鼓作气踏平营寨,更待何时?”
众人也是齐道:“果然使得!” 飞骑奔出,回头一看,却见山顶上灯笼,忽然熄灭。
铁马骝这时,不敢冒昧,要请教别人,问道:“洪先生在山上,忽然把灯笼灭了,却是何故?”
李式开道:“这就是不要咱们追赶了。”
铁马骝道:“既是这般,咱们都依他主意。”
拨转马头,引弟兄回杜十姨庙,渡过飞桥,踏着余烬,回到山沟中来,却见前面有一灯移动,众人立马看时,见是洪英,后面跟着小书童,打山坡上徐徐而下。
铁马骝将马鞭一推,发开四蹄,迎了上去,见了洪英,跳下马来,拜倒在地,说道:“先生料事如神,铁马骝从今拜服,但依你的言语,不敢在任性了。”
洪英大笑,把铁马骝扶起,说道:“这也是侥幸。李婉儿若不恃勇深入,也不会有这一场。” 众人过来相见,无不大喜。
铁马骝道:“我刚才正要杀奔李婉儿大营,先生把山顶火源熄灭,就没敢再进,不知是何道理?。”
洪英道:“你却不知李婉儿虽然一时败了,可是我在山顶上眺望,见她安营部署,很几分法度。她此来仅带五千人众,咱们今日两阵厮杀,已是人困马乏。李婉儿领的未必是主力军,大将远出,营中必有防备,这时前往劫营,必不能获胜,不如保留军中士气,以策万全。
众人听后,更是五体投地,收拾残局就此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