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学，老师上课耽误了点时间，等她匆匆来到教学楼后面时，陈述已经在那里了。
她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出声，悄声走过去，在男生旁边蹲下，果然看到了正在吃罐头的小黑猫。
和昨天是同一只。
小黑猫这次吃完没有跑走，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还走过去蹭了蹭陈述的手心。
姜西一脸艳羡地看着正在撸猫的陈述，用小气音说:“如果它明天还来的话，我都想把它抓回去养了。”
陈述微微失笑，“嗯，也不是不行。”
然而事情证明，立过的flag大都不太能成真。
第三天，小猫便没来了。
一连过去好几天，姜西都再没见到小猫的身影，她耶终于接受了它不会再来的事实。
见她有些失落，陈述提议道:“可以去猫所领养一只。”
姜西摇摇头，神情反倒像松了口气，“还是算了吧，我从小养东西都死得快，倒是幸好那只小猫走得快，要是到了我手上可能也活不久。”
陈述双手插兜里，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飘向别处。
“我小时候也养过猫，不过它后来走丢了。”
大概是听出他话语中淡淡的失落，姜西仰头看向他，见他表情有些缄默，不由得安慰道:“大概人和人之间，人和小动物都是讲缘分吧。”
“不过我和它们大概是没什么缘分了。”
姜西双手一摊，神情无奈。
陈述看着少女白皙的侧脸，极浅的眸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两人一路往校门口走去，姜西突然想起什么，会头问他:“对了，你平时上学放学会和你们班男生一起走吗?”
“偶尔一起走，怎么了?”
“我让我妈给我买了辆自行车，但她没时间教我，我又不太会骑，你放学后能教教我?”
陈述看着她，眉毛微挑。
姜西忙说:“如果你没有时间也没关系。”
“嗯，倒不是没时间，我教你。”
姜西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答应了，愣了几秒，而后呐呐道:“那我早上帮你买早餐，作为报答。”
陈述唇角微扬，环胸而立。
“说起报答，你其实也可以帮我做作业。”
姜西眉心猛地一跳，双手做了一个交叉姿势，斩钉截铁地拒绝，“坚决不行。”
陈述哈哈一笑，“瞧把你吓得，好学生。”他枕着手走在路上，径直往前走着，在女生未察觉的地方心情极好地弯了弯唇。
姜西撇撇嘴，追上他。
“你以后不能喊我好学生。”
“喊你坏学生?”
“……喊名字不可以吗?”
“嗯……姜西?”
“啊?什么?”
“喊喊你。”
“……”
于是每天放学，陈述都会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教她学车，男生极有耐心，姜西也学得也快，几天便学会了。
冬日的夜晚黑得快，不过六点，天便暗了下来。
陈述送她回家时，姜西这才注意到他在的行车前面装了个小灯。
她瞅了几眼，觉得有些新颖，边问:“你什么时候装了灯?还挺好看的。”
“几天前。”
他扶车停住，“到家了。”
“你能帮我装一个吗，”姜西在他面前站定，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个手势，“我请你吃一个星期的早餐。”
陈述挑眉，不客气道:“两个星期。”
姜西:“……”
奸商，每次都要和她讨价还价。
“你很适合去当商人诶。”姜西没好气地说，谁知对方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末了还加了句，“谢谢，我也觉得。”
姜西一噎，在心里的小本子上又加了一句。
——而且脸皮还很厚。
※
十月过去，天气渐凉，道路两旁的树木纷纷落叶，只剩光秃秃的树杈。少男少女们不得不脱去轻便的裙子穿上笨重的毛衣。一中对于校服这块抓得极严，还没入冬便已经召集学生订好了冬装，十月初便到了学校。
十一月来临也意味着运动会即将到来，体育委员在班上动员了好几次才勉强凑齐报名人数。
运动会开三天，开幕式那天是个晴朗的天气，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翳，许念和姜西作为学校学生会后勤部的人，这三天都需要在值班点值班，还需要完成班级需要的稿件数量。
许念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和姜西碎碎念。
“要是我们当初进了广播站就好了，现在就可以和江眠坐在一起念稿子了。”
姜西端坐一旁写稿子，没抬头，笑着回答:“那你现在要转吗?”
许念一脸痛心疾首，“我现在都高二，早没机会了，咱们学校高三又不让办运动会。”
姜西想了几秒，提议道:“那你多写几篇稿子交到主席台上去，让他记住你华丽优美的辞藻。”
她话音刚落，眼前便蓦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对方托着腮帮，眼睛眨个不停。
姜西:“???”
“你眼睛抽筋了?”
许念:“……”
“西西，你就帮帮我吧~~”
最后，许念把写稿的任务交给姜西，自己偷溜去主席台凑热闹了。
姜西深深叹了口气，揉揉眉心。
“……”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下场地上便只剩下她一个人正奋笔疾书写稿。
日光清亮，和风舒畅，不远处的观众席上掌声，欢呼声阵阵犹如雷鸣，操场整正中央的舞台上，穿着短裙的少女们舞姿劲动，成为最为动人的风景线。
姜西眯着眼欣赏了一会天高云淡的美景，继续奋笔疾书。此时，一片黑影从头顶压下，在洁白色纸张上落下斑驳跳跃的光影。
她甫一抬头，便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碎发飞扬间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五官清隽，身姿挺拔，微垂着头，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写的稿子。
半晌，男生一手搭在桌子上，抬头冲她勾唇一笑。
“也帮我写一篇呗。”
姜西张口就来，“十块一张。”
陈述倒没生气，笑眯眯道:“还要钱?”
“嗯。”
“那……”
对方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坐下，一手支着头，歪头朝她直笑，“再便宜点呗。”
姜西目光从他熠熠生辉的眸子一跃而过，莫名觉得他的笑有点耀眼，只看了一眼便轻轻移开了视线。
她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崭新的A4纸，问他，“你参加什么项目?”
“跳高。”
“男子?”
“……嗯……”
周围忽地只剩下她唰唰写字，还有风吹动纸张发出的声响。
男生坐在一旁，半支着下巴望着敛眸低头的女生，目光从她娟秀的字迹往上移，最后落在她细密柔软的碎发上，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在发光，随风轻轻扬起，划开淡淡的弧度。
户外的阳光有一瞬间晃眼，他鬼使神差朝她伸手，刚想触碰她的头顶，女生突然扭头，眼前突然出现女生充满讶异的脸庞。
“陈述，你在干嘛?”
姜西微微后仰，避下意识开他的手，一脸意外地望着他。
陈述喉咙微动，半晌，从她发顶扯下一片树叶，给她看。
“这个，飞你头上去了。”
说这话时，他微偏过头，没与她对上视线。
姜西这才打消了心里那一丝怪异，也没注意到男生的异常，她低头整理好稿件，一并放在男生面前。
“麻烦你帮我交一下稿子，我就大方地不收你的钱咯。”
女生的嗓音轻软，夹着淡淡的笑意。
陈述这才起身，接过稿子，夹在腋下。
“谢了。”
“还有……等下记得为我加油。”
他背对着她姿势潇洒地摆摆手，声音远远传来，身姿笔挺，宛如太阳下最耀眼的那颗小白杨。
她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不远处主席台上方澄澈的蓝天之上。
许念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去哪个地方溜达了，她揉揉因为写字而有些酸疼的手腕，把纸张收起来放进抽屉里。
广播里高二男子跳高即将开始，正好有后勤部的人来换班，姜西没再等许念，自己去了跳高的场地。
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姜西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陈述，他站在一群男生中间，小腿肚裸露，肌肉匀称富有条理，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只是站在那里，便已吸引了在场众多人的目光。
她突然想起许念曾对她说过的话
——其实陈述在我们学校也是很受欢迎的，虽然没有像江眠人气那么高，但还是有很多女生偷偷暗恋他。
她看了眼他周围围着的一圈偷偷瞄他却无人敢上前的女生们，才终于明白了点。
少年身姿矫健，轻轻松松地翻过栏杆，最后不负众望地拿了第一名。玩得好的男生们聚在他周边，勾肩搭背地笑。男生双手插兜，笑容耀眼而充满自信，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在不远处看到了正要起身离开的姜西。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见她回头，笑着问:“来看我比赛?”
姜西点头，把手里的水递过去。
“真厉害。”
“谢谢。”
陈述嘴角一翘，边接过水开罐仰头喝了一大口。
注意到他背后不远处议论纷纷的人群，姜西没和他多聊，见比赛完了送完水便打算回去。
“喂，姜西。”
男生的声音穿风而来。
“嗯。”
姜西回头，下意识应了句。
陈述唇角微勾，眼底含笑。
“晚上一起回家吧?”
姜西一怔，继而点点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