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无樊瘫软如泥,萧冰婵忙伸手抵住他掌心,要以内力助他驱毒,可又想:“不知这中的什么毒?若胡乱施救,叫毒性游走全身,岂不是害了他!”
想到此处,她无奈松手,将陆无樊扶到近处林中靠在树上,叮嘱道:“你撑着些,不可乱用内力,我这就找她取解药。”
陆无樊见那丫头下毒手段了得,只与她碰杯便着了道,生怕萧冰婵重蹈覆辙,忙道:“别去……”萧冰婵不理,回身上马,便朝城中奔去。
霜月四蹄翻飞,踏起一阵烟尘,陆无樊远远望去,烟尘未落,已不见了萧冰婵踪影。
正在他忧心之时,忽听身后一人道:“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闻陆少侠好大的名头,可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陆无樊回不了身,但听声音,也知说话的正是方才向自己敬酒之人,待见她笑嘻嘻的转到身前,便沉声道:“我与姑娘素昧平生,姑娘给我下毒,安得什么心?!”
“哦?未想你眼力倒还不差,竟瞧出我是女扮男装。看来江湖传言也不尽是空穴来风。”那姑娘颔首赞许道。
见她不答话,陆无樊心道:“也不知这不男不女的要干什么,得套出她的话来,才能再做计较。若萧冰婵回来看不见我,又或见我已横尸当场,须得给她留下讯息,好歹叫她去救了师妹才是。”他想着不由瞥了一眼萧冰婵所去之路。
那姑娘见他神色,笑道:“那美貌女子跑去寻我,只怕没这么快回来,别指望她来救你啦。”
陆无樊瞪着她又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姑娘柳眉一挑,说道:“可别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我,小女子只是想拜托陆少侠帮个忙而已。”
见说到正题,陆无樊道:“帮忙?想必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否则你也不会逼我就范了。说吧,何事?”
“此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的很,只要……”那姑娘说着却顿在当下,陆无樊不由问:“只要什么?”
她上闪过一丝羞赧之色,而后一咬牙瞧着陆无樊道:“我要你在蓬莱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向我求亲。”
“什么!”陆无樊惊叫一声,两眼瞪的溜圆,好似被天雷劈个正着,立时呆住。
那姑娘说罢,也不由羞得低下了头。此时,不料一柄长剑却悄无声息地从她背后伸来,一下架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又听到:“你丫头这好不知羞!”
二人惊羞之下,这才看见萧冰婵已悄然站在了那姑娘身后。
陆无樊不知她怎忽在此处,想着方才的话她必听见了,不由脸上发烫。而那姑娘却转过身,镇定自若道:“我愿以为能调虎离山,未想姐姐还留有后手,佯装离去,反将潜回来我制住,真是佩服,佩服。”
萧冰婵瞧着她不屑道:“谁会无故下毒?我料你必有所图。只是你……”
那姑娘呵呵一笑,接道:“只是我所图之事,有些出乎姐姐意料是不是?”“少姐姐长,姐姐短的,我瞧你比我要大了不知多少岁。”萧冰婵没好气道。
那姑娘也不以为意,见她不悦,瞧出了二人关系,又道:“我拖陆少侠办的事,姐姐应允不应允?”
萧冰婵瞥了陆无樊一眼道:“何必问我!你自问他就是,不过我瞧他是求之不得呢!”“哪有此事!”陆无樊忙道。
那姑娘轻叹一气,说道:“既然陆无樊少侠不愿帮我这忙,我又落到了姐姐手里,也逼迫不得,看来只能为陆少侠解毒,再求姐姐放我一条生路啦。”说着伸手入怀摸了摸,瞧着是在找解药。
不料她手从怀中抽出之时,猛然一甩,跟着一柄匕首已向陆无樊胸前激射而去。
这匕首去势甚急,萧冰婵不假思索便飞身追去,挥剑将那匕首击飞。同时陆无樊也急喊:“小心背后!”可话音未落,那姑娘已伸指点中了萧冰婵穴道。
她立时跌倒,陆无樊忙伸手去接,怎奈周身无力,萧冰婵狠狠压在他胸口,随之一齐歪在地上。
二人动弹不得,虽身处险境,可依偎一起,这一刹不觉都心生异样。
那姑娘瞧着二人笑道:“这位姐姐置自己于不顾,果然有情有义,若非如此,倒不好制住你。”
萧冰婵白了她一眼,她又道:“二位尽入我手,此事应与不应,也由不得你们啦。不过在去蓬莱阁之前,还有件小事需二位助我一臂之力,便先随我走一遭吧。”
说罢,她又给二人各喂了一颗药丸,而后解了陆无樊的毒,又解了萧冰婵的穴道。
二人手脚得动,相视一眼,便要反击,未想一运气,顿觉五内绞痛,那姑娘道:“二位还是老实些才好。若再强运真气,到时毒发,我也救不了你们。乖乖随我走吧。”
陆无樊心道:“若受她胁迫,真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向她求亲,日后还如何做人。”想着既然用不了内力,正好试试“微明剑”,跟着抬手使出一招太白剑法中的“雪漫秦川”向她刺去。
他这招声势不小,却有形无实,全没用一点内力,只在逼她出手,自己再反制于她。果然那姑娘翻身避过,喝道:“还不死心!”说着挥掌向他肩头劈来。
陆无樊见她以掌攻来,自己手持长剑,正可以静制动,瞧准来势,将长剑递出。他这一剑瞧着非攻非守,却当先堵在那姑娘来路之上。
而那姑娘心知陆无樊用不出内力,一时托大,想要一击得胜,劲道使得足了,再难变招。眼见避之不及,索性便不避了,她攻势不减,只手腕一扬,随之着金光一闪,一根金针已从她袖中射出。
她这两败俱伤的招数,实出陆无樊意料,不觉闪身避过,自己这制胜一剑,自也功亏一篑。可他不给那姑娘喘息之时,太白剑法又佯攻而去。
那姑娘见他这剑全是破绽,立时发掌。不过这次陆无樊却学乖了,即知她袖中藏有金针,可这金针射出,定不会转弯,便将她一掌当做长兵器而对,闪身避开她手掌朝着的方位,攻她掌力用老的一刹,果然得手。
陆无樊剑抵她心口,喝道:“拿解药来。”那姑娘受制于他,却不惧反笑道:“陆少侠果然剑法了得,不用内力也能胜过我,真是再好不过啦。”
“休要多言,解药。”陆无樊又道。“我不给,大不了你杀我,咱们三个齐死就是。”那姑娘瞧着她道。
陆无樊气得将剑向前送出,可心道:“若她真不给解药,我还能杀了她不成?杀了她,萧冰婵也难活,瑛瑶则更难幸免。”
此时萧冰婵抽剑上前,在她脸上比划着,说道:“瞧你也是个美人胚子,若在你脸上横竖划上几道,岂不更美了?!”
陆无樊见此,不觉想起当年她也曾对丁虎使出过这手段。可见那姑娘笑道:“这有何妨!姐姐动手便是。我瞧姐姐也美得很,不过你我死后都成白骨一具,却也没有什么美不美的了。”
萧冰婵见威逼无用,盯着她瞧了良久,忽收剑道:“放开她吧。这丫头浑身是毒,碰她不得,纵搜出解药,她死活不说,咱们也不知那个才是。”陆无樊心知如此,只得收剑。
那姑娘见状笑道:“二位放心好了,先随我走一遭,再去蓬莱阁,事后我必奉上解药。”
二人无奈,想着现下虽受制于她,可无论如到时也会去到蓬莱阁,只得先随她前去。
那姑娘牵出坐骑当先而行,萧冰婵也领回霜月,与陆无樊跟在其后。
萧冰婵头一遭栽在一个与自己年纪相若的女子手中,心中恼怒非常,一言不发。可想着知己知彼,才能多些胜算,便赶上前问道:“你要他当众向你求亲为的什么?莫非真是看上他了?”
那姑娘娇羞道:“这可不能跟姐姐说。不过我是不会夺人所好的,事了之后,当原物奉还。”陆无樊听她将自己当成了物件一般,不由着恼。
萧冰婵闻言若有所思,忽道:“你既不是真要委身于他,又要他当着天下人的面向你求亲,那必是做给人看的了。看来是有人负了你,你要做给那人看,是不是?”见她神色一变,萧冰婵便知自己猜得没错,想想,又道:“可你怎偏偏会挑上这个傻小子?”
那姑娘默然不语,萧冰婵来回瞧瞧二人,忽而明了,笑道:“是了,陪你做戏的自然是名头越大越好,这才能叫那负心人后悔不是。名气大的不免太老,年轻的又没什么名望,而现下这小被人吹捧到了天上,能与两大高手相提并论,正合适不过。”
哪姑娘闻言终回过头,瞧着她道:“姐姐若再多说,到时我假戏真做,可不还你了。”萧冰婵脸一红道:“与我何干!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稀罕,拿去就是。”而陆无樊听着二人言语,实是尴尬非常,好在知到了这丫头要干什么,也稍觉安心。
陆萧二人身中剧毒,一时也逃不得。而那姑娘路上很是算客气,三人一路东行,无事闲谈,互道了姓名,原来这姑娘名叫江琳。
次日三人便到海边,三人三骑上了一艘大船,便朝海中行去。二人不知她要去到哪里,可头回瞧见浩瀚大海,站在甲板上极目远望,也消了不少烦恼。
陆无樊望着海上渔船往来,心觉在此间打渔可与在湖上颇有不同,扒在船舷上不觉瞧得入迷。忽一艘小帆船从不远处驶过,陆无樊随之望去,但见船头有二人正坐着饮酒,定睛一看,不是高凌越和韩翊是谁。
陆无樊惊喜万分,忙挥手大喊道:“大哥,二哥……”二人问声也望见陆无樊,亦站起身向他高呼。
陆无樊恨不得生翅飞去相见,可二船错过,已拉开老远,他忙跑去叫船家停船,可江琳此时上到前来,问:“停船干什么?”“我二位兄长便在不远处,且等等他们。”陆无樊一时欣喜,没想到旁的直言相告。
不料江琳闻言,却道:“不许停船,扬帆赶路。”船上水手,都是她的手下,自然依令而行。
陆无樊知她是怕二人相助自己,坏了她的好事。无奈跑到船尾,见高韩二人初时紧紧跟着,可船大帆高,行驶更快,渐而与二人越距越远。
他懊恼非常,一直守在船尾,只巴望着二位兄长赶来,实是望眼欲穿。不知多久后,忽觉行船渐缓,这才回身望去,但见船已到了一座小岛边。
但见这岛屿孤立海中,其上翠峰如簇,一道飞瀑自山腰匹练而下,又隐没沟谷之中。远远望去,云雾缭绕间鸥鹭翔集,真如海上缥缈仙山一般。
一名船工在船头挥舞小旗,不多时,便见一众人自山中走出,候在码头上。待船靠岸,收帆系缆,江琳站在船板边笑道:“二位请了。”
二儿牵马随之下船,见身前八名年轻婢女在前,十余名男仆于后,分列左右,立时行礼,齐声道:“恭迎小姐。”
江琳一摆手,当先从中而去。陆无樊不由道:“这丫头的排场,比你这郡主也毫不逊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