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小杜哥，小杜哥”，睡眼惺忪的王杜就被郝胖子的公鸭嗓给吵醒了。
“咋地啦，一大早嚷嚷啥”，推开门的王杜没好气地说道。
“呐，这是体检表，老书记说让你今天去趟镇里医院参加军检”，说着郝胖子把体检表递给了王杜。
看着手里的体检表，王杜心里也是有点打鼓，要是体检不过关可咋整。
医院门前，早已是排满了各色的青年，可见都是来参加军检的。
看着排在最后的一个矮壮青年，王杜拍了拍他肩膀问道：“嘿，兄弟，咱这体检都有啥要整的？”
只见他头也不回的说道：“五官、形体、血检、尿检还有内科。”话虽冷淡，但颤抖的双腿也暴露了青年的紧张。
“噢”，王杜也开始默默等待着。
没过多久，便轮到王杜了，先是五官。
“视力5.2，听力正常，嗅觉正常，还有小伙，我这体检这么多年，你这口齐刷的大白牙还是都回见”，一个负责体检的老医生对王杜说道。
“嘿嘿，谢谢您老夸奖”，整得王杜也怪不好意思了。
紧接着的是血检和尿检，这些结果不是马上能出的，所以王杜径直来到了形体的检查室。
一进去就看到上一批的青年正在整理衣服。
不明所以的王杜并没有做出反应，直到医生说：“全体把衣服脱光，站成一排。”
王杜一听愣住了，一动不动。
“那个小伙，干啥呢，还不快点脱，就等你了”，医生不耐烦地说道。
王杜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脱了，只是还是一直捂着下面。
“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男的，害羞个啥，下面你们围着这里跑十圈，开始”，医生说道。
一共十个人在窄小的场地中奔跑着，而它们则在风中摇曳着…摇曳着，王杜没眼看，只是机械地跑着。
汗哒哒地开始流淌，屋子里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味。
“好了，现在站成一排，上身弯下去，屁股撅起来”，医生这话听得王杜一阵恶寒，无奈地撅起了腚儿。
指尖轻抚，旋转……王杜彻底坚持不住了，啪一声摔了下去。
“好了，可以穿衣服出去了”，在医生的话中，王杜终于舒了口气，但他没想到，这样的经历——还有好多次。
只需要等血检和尿检的结果出来，王杜就可以安心了。
回到家中，弟弟妹妹已经去学校了，母亲还在地里，只有父亲坐在板凳上编织着篮筐，这也是父亲唯一能补贴家用的方式。
“回来了，体检结果怎么样”，父亲没抬头，一边织着筐一边说道。
“基本过了，还有两项结果没出”，王杜答到。
“里面有给你留的蒸地瓜，去吃吧”，说完他继续专心地织着。
王杜默默无言地啃着地瓜，父亲无法下地，母亲身体日渐苍老，家里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了，曾经的不懂事也得改改了。
吃完王杜就扛着锄头走出了门，父亲闻声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干着，什么也没说。
直到王杜走远了才又抬起了头，嘴角微微扬了扬，好似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家里一共也就五亩地，家在华国南方，种的多是蔬菜和稻子，除了种地，母亲还养了几十只鸡和两头母猪，基本上也能维持得下去。
时值七月下午，太阳高照，南方的夏天格外炎热。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菜地里挥动着与身高平齐的锄头，显得格外不协调。
“阿妈，你去歇会，我来”，说着王杜就开始干起来。
杜丽娟闻声回头看了看，笑着说道：“好啊，小杜长大了呀。”
王杜没有回她，只是继续地挥动着锄头，火辣的阳光照在本就有些黑的王杜脸上，反而映出了别样的红色，或许是太阳也看出了他的羞涩吧。
两天后，李老书记难得登门，传来了一个让王杜期盼已久的好消息。
王杜体检合格了，八月中旬得去镇里参加七天的役前训练。
一家人听了都很开心，母亲难得买了排骨来红烧，父亲也难得喝醉了，弟弟则在为这么快又能吃到红烧排骨而偷乐着，妹妹王月罕见地冲着王杜笑了笑。
而王杜罕见地被父亲允许喝了次酒，虽然他平时也没少偷着喝。
最有意思的是，爷俩喝高了后搂着肩在那“六六六啊，哥俩好呀，喝！”
任凭母亲怎么拉也拉不开，直到两人都不省人事了才和弟弟一起把他们抬了进屋，“真是令人无语了，果然是亲生的”，累得气喘吁吁的杜丽娟抱怨着。
一个多月时间转瞬而逝，母亲已经帮王杜收拾好了行李。
虽然只是七天，但也是王杜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去面对生活。
所以，杜丽娟万分叮嘱，依依不舍地送他出门，直到王杜的身影看不清晰了才偷偷用手抹了把眼睛，儿行母忧呀。
此时，武装部里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这是全镇的应征青年。只见一个个都在那交头接耳，稀稀拉拉地站着。
“停”，声音响起，可惜没人搭理，“停！”这次是吼出来的。
这时百来号精神小伙才止住声望了过来。
“今天，我来教你们第一课，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闻声而止，闻令而动，听到喊自己答到，接到命令答是，谁要是做不到，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声音是从一个高大的，穿着绿色迷彩服的汉子那传来的。
果然，这番话把下面的人都镇住了，谁也不敢再动。
“都过来集合，按大小个排好，一排10个人，快！”，在汉子的喊声中，精神小伙们在一阵忙乱中勉强排好来，只是一眼望去，七扭八歪，好不难看。
汉子接着继续说道：“我是你们这次役前训练的教官，你们可以叫我排长，这是你们的班长，等会听到名字出列，去喊你们名字的班长那”，汉子指着下面12个同样穿着绿色迷彩的汉子说道。
接着就是点名环节，“李百铭”，“到”，“何晓东”，“到”，“……”，“王杜”，“啊？”
这时一个班长抬起头来望着他：“你啊什么啊，答到知道不。”
“好的~到”，原来王杜的名字是比较靠后的位置，前面点名点得他昏昏欲睡。
“完了，这班长看起来这么凶，不会记仇吧？”，王杜心暗暗担忧着。
在领完服装后，他们去认了自己的宿舍，换上衣服，还未等几个人聊上几句，突然，一声刺耳的哨音响起，“下来集合，快！”，排长吼道。
一个个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去，后面还有几个提着裤子的家伙，应该是刚刚上厕所去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中途夹断的……
“现在，准备开饭，班长们，跨立，饭前一支歌，团结~预备唱！”，只见12个班长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左脚往左跨出，双手放于后腰，左手抓着右手腕。
接着唱到“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首歌其实很多人都听过，不少人也在跟着哼。
但王杜是个例外，五音不全的他从来不懂什么是唱歌。
一首歌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列跟着一列进去，从左边开始，进”，在排长下令后，众人稀稀拉拉地跟了进去。
一进饭堂门，扑面而来的菜香味把王杜给熏醉了，不禁咽了咽口水。
在班长们的指示下，一个个按班级站在了桌子周围。
这时，排长指着一个坐了下去的青年吼道：“谁让你坐下的，当听到坐的口令时，全体坐下，要整齐！”青年被吼翻了凳子，倒地之后立马站了起来，战战兢兢。
“坐”，刷的一声，一个个靠了下去，正襟危坐。
“开饭”，一个个又如同饿狼般开始抢食，而王杜更甚，直接上手抓了起来，塞满了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话。
也不能怪他，平时哪有机会吃到这么好的伙食，又是清蒸鲤鱼，又是糖醋排骨等等大鱼大肉。
“停！谁在那嘟囔着什么”，排长突然吼道。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望着王杜。
还在狼吞虎咽的王杜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终于是停了下来，咽了好几下才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然后一下子挺了起来，说道：“报告，是我…”
排长看了他一眼，说道：“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坐，没有下次。”
“是！”，王杜坐了下去，不过再也不敢有刚刚不堪入目的吃相了。
入夜，王杜一点困意也没有，有对明天开始训练的期待，还有想着今天晚饭自己嘟囔的话：要是阿爸阿妈，弟弟妹妹能吃到该多好……
微风轻拂，蛙声骤起，听着好像也蛮整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