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莫论非与莫翠兰也已到了墨梅山庄。
莫论非的剑伤已经包扎了,但脸色因失血过多而依然苍白。墨梅山庄庄主宋庭霜,听完了莫家兄妹的讲述后,疑惑道:“武当历来是名门正派,那日姬英所伤的洛兆、仇震等人也都是武林败类,如今怎么会做了齐云观的帮凶?”
莫论非道:“那萧守初曾与殷梨亭交好,况且他们同是道家,自然是互相扶持。”
他本想说互相勾结,但莫论非本是仁慈之人,不习惯用过分严厉的语言。当然,莫论非的这一点“美中不足”,会有他的小妹来弥补。只听莫翠兰咬牙切齿道:“什么同属道家,互相扶持。我看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莫论非抬眼望着这急脾气的妹子,见她因伤心失望而怒气冲冲的脸上,已被一股火气烧的通红,眼中似有泪花不停闪动,便知妹子对姬英是恨铁不成钢,但要是没有爱,又哪来恨呢?莫翠兰内心深处的柔情,恐怕也只有他这个当大哥的才能体会吧。
宋庭霜见莫家兄妹各持己见,自己也没了头绪,只顾在屋中踱来踱去。宋庭霜论年纪也只有三十左右,虽为墨梅山庄一帮江湖人士之主,但却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与一般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草莽之辈毕竟不同。
“依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宋庭霜道,“暂时放弃刺杀萧守初的计划,暗中打探姬英消息,看看此人到底是仙是鬼。”
莫翠兰道:“我看准是鬼,而且还是个恶鬼。”
莫论非与宋庭霜相视一笑。莫翠兰见二人神色诡异,便道:“你们笑什么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宋庭霜朝莫论非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这个大哥来回话。
莫论非道:“现在倒说人家是鬼了,以前也不知是谁一天到晚念叨着要见见姬少侠。左一句要与姬少侠比剑,右一句要与姬少侠比拳,就差没逼着庄主来一场比武招亲了。”
说完,莫论非和宋庭霜笑得前仰后合。莫翠兰一张俏脸已火辣辣的烫,嘀咕了一句:“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走了。”说着就捂着脸跑出去了。
莫论非望着她背影道:“喂,一说到心事,连大哥的死活也不管啦,大哥受着伤,还等你扶回去呢。”
莫翠兰边跑边喊:“叫宋庄主扶你吧,我不管你了。”
莫论非笑着摇摇头,叹道:“哎呀,这傻姑娘,也不知将来谁敢娶她。”
莫论非想到莫家上下三十多口,都在元末的大战乱中死的死,散的散,就剩这个最小的“七妹”陪伴自己,相依为命,心中一阵凄楚。想想自己年近半百,妻儿已死,孤身一人倒也无妨,而小妹年已二十,却一直未能谈婚论嫁,他这个大哥总觉得心中有愧。几个月前,他委托洛阳的表姐给妹子相个亲,可到现在音讯全无。每想到此,莫论非便甚觉忧心,看起来倒又老了几岁。
宋庭霜看出了莫论非的心事,便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道:“莫姑娘容颜俏丽,武功又好。大哥无需发愁,宋某也会帮你暗中留意合适的人选。”
莫论非依然忧心忡忡道:“多谢庄主美意,只是我这个妹子性格刚烈,脾气倔强,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只要她认定的事,就绝不回头,我怕她已经认定姬英了。”
宋庭霜道:“那姬英不过是个奸邪小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莫论非道:“如果姬英真是奸邪小人,小妹就会恨他一辈子。但我怕她还是不会再嫁别的什么人了。”
宋庭霜道:“莫姑娘真的如此铁石心肠,说一不二?”
莫论非道:“我怕就是这样,宋庄主,若没别的事,我也该回去了。”
宋庭霜道:“莫姑娘说要我扶莫兄回去呢。”
莫论非道:“小妹是瞎闹着玩呢,区区小伤,怎可劳庄主费心。”
宋庭霜道:“莫兄这样说可就见外了。进了墨梅山庄,便是一家人。无须多礼。走吧,莫再推辞了。”
莫论非见宋庭霜如此真诚执着,也不再客气了,便由宋庭霜扶着,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房中。
宋庭霜将莫论非送回之后,便独自回来了。他回想着方才与莫家兄妹的对话,想到莫翠兰竟会对姬英如此一往情深,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感到一阵失落。宋庭霜叹了一口气,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画像出神。那画中所画的人物,便是战国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墨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