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带着霍安通过安检上车后,很快找到座位。两人的东西不多,霍安便忙着把大箱小兜的往架子上放。
阿赫眼角的余光却被身后斜对面一个人的注视吸引,那人有四十多岁,西装革履,一件黑色呢子外套在暖融融的车厢里也没脱掉。并且这人左手拿着一根黑色的手杖,似乎是腿脚不好。
出于职业的敏感,她多看了他几眼。对方点点头,客气道:“姑娘,能不能请你那位男朋友帮我放一下行李?”
霍安回身笑笑,没有拒绝。
阿赫鬼使神差的抢了一步,就一个不大的拉杆箱,她一使劲托了上去。
霍安奇怪的看她一眼也没说啥,回到座位上开始往外拿两人的水杯。
阿赫却有意识的看向那个拿手杖的人。这人微微一笑,似乎是察觉阿赫的戒心。解释道:“呵呵,姑娘,我腿脚不好,麻烦你们了。”
霍安倒不好意思,拉过阿赫,说道:“不客气,出门在外,有什么需要帮的,尽管开口。”
列车开了。
阿赫虽然坐回座位上,却还在努力回忆刚才她那第一眼的感觉。犀利、阴冷,一种猎人认准猎物时的笃定。再看看如今那人神态自然,还带着温和。
对,温和,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手杖男子冲着审视自己的阿赫一笑,那笑很有深意,反正让阿赫有些发毛。
她见霍安起身想去接水,忙把水杯夺过来:“你坐里面,我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接来水,把水杯又朝霍安坐的车窗边挪挪,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车厢里一半座位没满,霍安还是凑在阿赫耳边道:“你怎么了?”
阿赫也不动声色的靠近他耳边:“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安心,你尽量不离开座位。”
这一路阿赫却是绷着一根弦,冲茶泡面都是她亲力亲为,从不让霍安离开窗口的位置。而那个手杖男子安安稳稳的哪都没去,弄阿赫也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
列车又一次启动了,霍安起身。
“去哪儿?”阿赫问。
霍安无奈:“我去厕所,这你也能替?”
阿赫嘿嘿一笑:“我陪你,在门口等。”
“行了,别草木皆兵了,没事的。”
阿赫自嘲,抬头就看见,也是啊。
她打开手机查看着,有老爹的,问自己到那儿了。有秦山的,说是他在出站口接他们。还有一条是阿宏的,告诉她前几日有一波人来打听她和她男朋友,听口气不是太善,让她小心。
阿赫刚刚沉下的心又提起来,果然感觉没假,是被人盯上了。
有人在敲击车厢门口的卫生间门:“嗨,出不出来,外面排队了。”
阿赫猛然抬头,才意识到霍安进去过久。她起身奔向车厢门,下意识的看向身后,那个拿手杖的人也不见了。
糟糕,还是大意了。
她冲到门口,抓了那个还在敲门的人:“对不起,里面是我男朋友,可能出事了,你去下一个。”
她不管那个人边走边嘟囔什么,贴着门喊:“霍安,霍安!”
一位乘务员发现走了过来,阿赫一把抓住:“我朋友在里面,可能出事了,帮我打开一下。”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阿赫倒吸口气,里面没人。她的心放了一半,至少霍安没有在这里出事,那他去哪儿了?门窗出不去,难道凭空消失不成?
乘务员也纳闷:“你说你朋友在里面,可门插的好好地,里面都做了密封,怎么会不见人?”
那就是怀疑她撒谎了,阿赫生气道:“你看我像胡说的人吗,无论是谁,里面插了,总得是有人吧。算了,麻烦你广播一下,他叫霍安,找到了让他回原座位等我。”
事情已经发生,阿赫也冷静下来,如今是在车上,就是绑架也要下车不是?
她叫着乘务员,每个车厢搜了一遍,广播里也一遍遍的寻人。但就是没有一点线索。
在回到原来车厢的时候,那个手杖男人出现了。手杖还在,只是走路再正常不过了。
阿赫像看到了希望,扑过去就抓住那人外套衣领:“你把他弄去哪儿了?放过他,否则我会报警。”
阿赫知道霍安身份特殊,不到万不得已不想闹大。
那人看看周围的眼光,漫不经心的抬手抓住阿赫的手腕,带着她往后退:“这位姑娘,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等退到僻静处,那人悄悄道:“别多管闲事,这事与你无关,否则对你没好处。也别再大张旗鼓的找,他不在车上。”
阿赫看到那把手杖的接口处露出钢铁的黝黑光亮。是刀!是这人故意在恐吓她。
她还是退了半步,手却没松开,低声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没什么,暂时好好地,只要他配合,就没事。”
阿赫突然一阵无力,人,她见不到,怎么会知道他的安危。
那人用力甩开阿赫的手,转身要走。
阿赫不甘心的再次抓住他手臂:“把我带走吧,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到他。”
“愚蠢!”那人骂了一句,挥手一拳打在她前胸。
阿赫失衡摔倒。那人见两边车厢的乘警跑过来,突然扬手打碎了车窗,就要跳车。刹那间一道凛冽的劲风扑来,黑气裹住了手杖人。
车厢里的温度骤然降低,犹如又回到了腊月天气,所有人定住一般,眼睁睁看着那黑气连同那人飘出了车窗,只余下那人一道惨叫声。
若不是那扇露空的车窗,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发生的太快。
乘警只得问唯一的当事人阿赫:“请你说一下的事情的发生过程,那人你是否认识?”
“不,不,”阿赫失口否认,她知道那人敢放她,就笃定她不会报警。
“哦!是我男朋友不见了,我急着找人,不小心撞到了他。”
至于那人怎么会从窗户飘走,她不知道,在场的人也是懵的。
阿赫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假作镇静道:“下一站是哪里?”
“到达终点站前的最后一站。”
终点,不就是西安吗,眼看就到了,这些人安的什么心。
她走回座位,拿下行李箱,看着小桌上的水杯,眼眶红红的。上车时两人相依相偎,如今她的心像丢了一样。
她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划进包里,准备车停了后就下。这次知道他们目的地的人多,劫持他无非就是不让他回西安。若是到了终点,离出事地更远了。
出了站口,她茫然四顾,不知去哪里找线索。干脆回身把行李箱存了,也好一身轻松的转悠。
她刚刚把存条收好,一个小姑娘碰到她身上。对方说着对不起,却是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蓝蓝的,深邃的就像雪山的寒潭,带着挑衅,带着蛊惑。让阿赫一下子想起了那个手杖男子。
小姑娘嘴角一勾,似乎在说着什么,阿赫却一句也没听清。看着小姑娘带着诱惑的身影离开,她毫不犹豫的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