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孟籽参世子出了府,跟在身旁的是石青。他们这是前去文人才子爱去的摘星楼。
呼!
一个极轻的风扫过,石青微垂眸,竖耳听,似乎有异常动静。抬眸看向世子,两人目光一迎,暗自神会,便明了身后跟着的尾巴。
“过来看看,瞧瞧咯!新鲜的……”
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拥挤的行人。而两人的身后,那跟踪着的两个人仍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世子与石青故意绕了一条街,不急不缓的步伐,就像是在无意地游逛。
石青知道这个片区也是属于何季优巡查,想到此,他貌似无意的目光,休闲地四下瞧看。
忽而看到路口走出来的几个监管治安的小吏,为首的人身姿挺俊,英姿勃勃,正是何季优。
“有两条尾巴。去摘星楼。”石青在与何季优擦身而过时,手掩着鼻下,轻语两句话,随即大步离去,前往摘星楼的方向。
“快点!巡查下一条街道!”何季优听到了石青刚才的话,当下命令着身后的几人,拐向另外一个路口,继而往摘星楼方向。
摘星楼有五层,里面有讨论诗词歌赋,有写诗作画,也有供饭菜酒水的地方。
刚走上五楼的孟籽参世子,一眼就看见了在约定位置上坐着的人。简单易容后的姚少师家嫡长子姚逸,桌子边上还有另外坐着一名年轻男子,面容清秀,想来应该是姚凝宁女扮男装。
世子与石青两人故意在厅堂里走了一圈,里面的位置基本满坐。两人看似无意停留,转身又往楼下走去。
而那跟踪着的两人,也紧跟在不远处,随之下了楼。
“喂!你们站住!两个鬼鬼祟祟的,一定就是你们刚才偷了那位老妇人的钱袋!”
两个跟踪的人,刚走出摘星楼,就被守在外面的何季优等人推到旁边一条小巷,死死压在墙壁上,搜身。
“冤枉!我们可没有偷人家钱!更不知道你说的老妇人!”其中一矮个子男人急忙嚷道,他探着脖子往摘星楼前的路口瞧去,哪里还有刚才那两个目标人物的影子。
“呵呵,我知道你没有偷钱。说!你们一路跟踪那两位公子,是什么人指派?
如果有半点假话,我就没有现在这般客气了!”何季优发狠,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死死地卡住那人的脖子。
“咳咳!”矮个子男人的脸摩擦在墙上,他感觉鼻梁快断了,忙求饶,“我说,我说!其实我们拿钱办事,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不知道是谁,怎么拿的钱?!”
“咳!破庙,在破庙里!”另外一个被压得脸通红的瘦高个子男人忙说道。
“快带路!”何季优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忙押着两人前去所说的破庙。
嘭!
庙门被踢开。
院子里杂草丛生,门窗损坏的严重,台上立着的圣人像破旧得露出了里面泥胎。
“咳咳!”矮个子摸了摸刚被放开的脖子,缓了一口气。
在何季优的冷冽眼眸注视下,他踏着杂草,缓缓走向圣人像前的一张桌子。
“就是这个盒子。”矮个子指着桌子上的一个铜盒子,方方正正,是镶嵌在木桌上。
“对!那天我们哥俩闲来无事,就到这破庙里来喝酒。就是在那,小院子里,我们就坐在烂木板上喝酒。
这个破地方平时没有人来,我们也就是图这里清净。”瘦高个子抬起手,精瘦的手指指向了院子中的一片空地,那里随意摆放着的三张木板。
接着,他又走近桌子,突然,叮的一声响,这个盒子被什么东西打到。我们看见盖子被打开,就好奇地走近看。
没想,里面放着一张纸而已。我们看到上面写着什么东西,于是打开瞧瞧,纸上写着去偷牛二家的羊,把羊卖掉,第二天就可以在盒子里拿到一两银子。
呵呵,我们当时喝了些酒,不觉得这事多荒谬。反正是闲着,就去试试看。
嘿,第二天来看,果然里面放有一两银子。”
瘦高个说得此处,眉开眼笑。
何季优微扬眉眼,盯着瘦高个的脸,冷声道:“然后呢?”
“然后,就在昨日,我们闲着无聊,又来到这里,想看看会不会又有人来放纸条。
果然,我们查看这个盒子,里面有了新的一张纸。上面写一个宅址,还有一个人的画像。
让我们哥俩跟踪他,把看到他接触什么人,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一一记下来。就可以拿到十两银子。
我们刚到摘星楼就这几位爷拦住了,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啊!几位爷饶了我们吧,牛二家的羊,我们哥俩现在就买回去还他!”瘦高个求饶,眼睛不时撇看几位小吏的脸色。
“是啊,是啊!”矮个子也附和着。
“你们真的没有见那个放纸条与银子的人?”何季优锐利的目光射向那两人,他们看着就是混混模样,并不是武夫出身。看着神情,确实不像撒谎的样子。
“真的没有!”
“大人,我们可不敢说谎!”
两人忙摇头说道。
何季优微拧眉,心里寻思着,“好,你们这几天老实些。我会随时唤你们来问话。
今日遇到我们这事不可与任何人提及,至于箱子里的事情,跟踪一事你们如实写下字条,放入箱中。如有看到那人,及时来厢公事所上报!”
“好,好。多谢大人!”两人忙鞠躬行礼道谢。
何季优吩咐随行的几人,多注意附近是否有可疑人出没,随时准备好信炮,一旦有消息,及时发射招人来。
摘星楼里,孟籽参世子与石青坐在姚逸后面的位置,闲情地品茶,眼睛时不时无意瞧看着。
这里坐着的大多数是京都城里的青年才俊,左右太宰、枢密使等党派的人亦是不少。如有空往这里一坐,听他们在这里谈及的事情,亦是有不少国家政事。
当然,桢国皇帝对这些谈及事情不严加管制,毕竟有时候,他的眼线也混迹其中,不时地可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哎,你们知道吗?西南边境歆塔那里战事越发严峻了……”
“是啊,有听说。现在那边做事的商人都跑回来了,谁会要钱不要命呢!”
“听说啊,这次要调兵增员,还可能让一位皇子同去,据说是增加士气……”
“增加士气?这都些什么……啧啧,你是说太子啊?嚯!那位不务正业的,你们确定他会愿意去西南边境那种地方受苦?”
“啧,谁不知道那位主是个浪荡子、高阶的纨绔子弟……”
孟籽参垂眸,看着面前茶杯,耳边听到的旁边一桌人的闲谈。心里暗想,最近传出太子去边境做督军的风声,原来摘星楼早就有有心之人在散播了。
“小二,再上一壶茶!”姚逸抬手示意,顺便将目光一转,看向世子。
孟籽参世子会意点头,起身,上前,坐到了姚逸的身边。沉声道:“近日,多留意,不要被人发现了身份,注意安全。”
“是。”姚逸轻语搭话,他们伪装假身份,潜入摘星楼,为的就是收集关于太子的言论,再将消息传到东宫里。
“这位爷,茶!请慢用!”店小二侧过身,避开了人,将茶壶稳当放下。
“先走一步。”孟籽参世子起身,看向后桌的石青。
石青会意,站起身,走近。他微侧过脸,目光直视着姚凝宁的脸,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神情。
其实从姐夫到的时候,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世子身后的石青,只是碍于有哥哥在,自己又是女扮男装,不好与他打招呼。
现在看到他正盯看着自己的脸,像是认真地看着什么?哪有男子这样看着女子的,姚凝宁被他这般瞧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
她微抿着嘴,想开口,却又害羞得不知说什么好。
“姚小姐,你的变装扮相拙劣得一眼便可看出,跟我见过的那人女扮男装着实差得远,何况她的女扮男装也不是很高明。”石青冷峻的面庞,沉声道。
他想起了孟越桃上次双人山之行的女扮男装,相比之下,不知道好多少。
“你……”姚凝宁脸色娇羞转而煞白,哼,气死人了。这人果然如灼灼郡主所说,真是不知趣的木头,竟敢这样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