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聂珩没有做好自己交代的事，聂钊华并不意外，也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毕竟他从来没有指望过这个儿子和自己是一条心的。可无可奈何的是，有些事情还就只有他能帮自己实现，所以干脆两手一摊，随他们高兴！
很不巧地，聂珩还真就是个实诚的机灵鬼，听到了想听到的话，才不管你是真心，还是真心的嘲讽，果断高高兴兴地高兴去了。
与将登记日期选在两人相遇那天一脉相承的是，他将举办婚礼的地点也选在了相遇的地方，当然了，不是在火车站，而是沈彧旧居附近，至于附近到了哪里，就要看常星落的了。
之前委托她在德国下弗兰肯的葡萄产区帮他物色一间酒庄，虽然初衷是在与沈彧相识的地方留个纪念，而今倒也算歪打正着版本的未雨绸缪。于是婚礼的财务总监一职也自然落在常星落头上。
当然是给钱的。虽然常星落不差钱，也不爱钱，但用她的话来说，她不像沈巽有理想，有目标，在奋斗，麻木到了只能透过金钱来衡量自己的价值！所以积极性瞬间就被调动了起来。而且她这个人丧归丧，办事效率却奇高无比，如果不是婚纱礼服、金器玉器的制作周期长，在春节长假期间把婚礼办了都没问题！
为此聂珩一直在埋怨沈巽迟迟不回国，把女朋友的才华给埋没了！不过，即便回国，那姑娘也不会愿意与她父亲共事的，她连和她父亲呼吸一室空气都不愿意。而聂珩最最怨念的也是前半句，他很想和沈巽一起将年少时的梦做下去。
至于近来频繁联系他们两口子倒也不是为了念经，相反他很理解他们以及他们的选择，目的是取经。这就要说到沈彧交代给他的任务了——在打玉器时，再额外定制一副西洋棋。
“好。”聂珩回应得相当爽快，但转头便开始转折，“但我这个西洋棋的水平吧，它很不稳定！”
“嗯？”
“正常发挥和不正常发挥差别很大！”
这差别不大还分什么正不正常？沈彧心里明白，他要正常发挥，这棋就得不正常地下！却依旧憋着坏，一脸迷蒙地继续发问，“所以呢？”
“所以，之后泰山要和我正儿八经地下棋，你得帮我搪塞。”
“为什么？”
话已经说得这么白了......聂珩攥上不怀好意的人的腰，鼻息相抵，“就非得让我承认自己是个臭棋篓子吗？”
太近了！沈彧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顺势装出被欺压的可怜模样，糯糯的，“不会的，我爸不会正儿八经地拉你下棋的——他和你在伯仲之间，也是个臭棋篓子！”
“哈？”聂珩震惊，一脸傻样。
这也算意外之喜了。
“没想到珩少也有如此纯真的一面！你就没想过他为何总让你陪他下盲棋？”
“我以为正常的他玩腻了。”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不正常的玩法下，他的发挥始终稳定在你这个水平？”
“我以为他的记忆力......所以他才总在下棋的时候和我说些意味深长的话？”聂珩终于悟了，“我一直以为那才是他让我陪他下棋的目的！”
“可不是吗？您俩的棋艺......一开始我也觉得高深莫测，然后有一次拿电脑在旁边模拟，过半便明白了为啥你俩能玩得那么起劲！”当然佩服的点也不是没有——或谜语或闲扯，无论圈子绕多远多大，棋子的位置从不出错！“也明白了，为什么我爸就从来不找我陪他下棋！”
“我......你......我......”聂珩被一步步击退，最终捂脸哀嚎，“太羞耻了！”
“当时我就想问，即便故作高深，为啥偏执着于下棋？”
聂珩愣了愣，抬头，“可能是......那时你爸妈刚搬回国，我和我哥前去拜访。多年不见，一开始肯定有些尴尬，老师就问我们最近热衷于什么呀？我哥说高尔夫，老师便约他一起去打。”
沈彧点点头，“他的高尔夫打得确实可以。”
“可我不会呀！那时才20出头，半个社会人，压力没那么大，精力倒是十足的旺盛，热衷的雅不雅不好说，倒是都很野。”
“比如？”
“攀岩、冲浪、滑雪......”
“不都挺好的嘛！”
“好什么？接下来要让老师怎么接？‘下次我们一起去攀岩、冲浪还是滑雪？’”
沈彧抿唇，被他的体贴噎到无话可说。
“何况那会儿年轻，特别希望被认可为成熟立派的大人！”
“......合着西洋棋是成熟立派的大人才玩的？那我岂不是10岁就很成熟立派了？”
“......你不能拿你们家的情况来衡量，那叫何不食肉糜！”
“ok！它是怎么冒出来的？”
“那段时间沈巽在教常星落玩，我随口问了规则。”
沈彧无不讽刺道：“运气也挺好，遇上了一个同样只知晓规则的，还都不带思进取！”
令人无法反驳——反正他们下棋又不是为了下棋，何必去想提升棋艺的事？为了避免尴尬，聂珩倒打一耙道：“你......破坏了老师在我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形象！”
“还真是抱歉呢！”
“那定制......”
“是给我二伯准备的见面礼。他才是下西洋棋的高手，真正的。让他喜欢你！”
“那，我是该把棋下好呢？还是保持目前的水平，让棋于无痕？”
“我觉得你可以折中一下，比如说，把棋下好了之后再去想把棋让好了的事儿！”
聂珩知好歹，也很听话，当天晚上就特地去书店买了书琢磨，不明白的地方就找西洋棋下得还行的沈巽答疑解惑，与此同时还通过线上游戏实践。然而骨感的现实是这一通操作下来收效甚微。他没有办法找书店退钱或者找线上游戏退时间，就只能去找沈巽的麻烦。
对此被烦透了的沈巽为了一劳永逸，开始了花式劝退。
“放弃吧，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不再努力一下了？”
“这人再努力也得看历史的进程吧？且不说我有没有石上雕花的水平，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必要嘛！难不成你父亲把西洋棋水平加入到继任者的考量中了？”
聂珩翻了个让人意识不到的白眼，“我这是想讨你......叔爷的欢心！”
他想了一阵，实在盘不出沈彧的二伯沈潍是沈巽的几叔爷，而那头的沈巽也读不懂他的心，便默认所指是他未来岳父，“放弃，他不好这个。”
“我说的是斯特拉斯堡的那位。”
“放弃，他是能参加锦标赛的水准，和你隔着洋呢！”
“那我该如何讨他的欢心？”其实聂珩也不是非要下好棋去讨人欢心，他有自己的优势，没必要一条道走到黑。
沈巽想了想，有点硬凑的嫌疑，“对你老婆好点就成！就像你小时候一直跟着我小叔爷，小姑娘直到青春期也一直是跟着二叔爷二叔奶的，可想而知......她的西洋棋下得也很好！”
说到这个聂珩又开始耻了，盲棋的操作秀得实在......太锈了！
“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
沈巽无语，直接挂断视频电话，让厚脸皮的人透过黑频去看他的脸皮有多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