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宗秋也已到了周王府上。周王朱楠是燕王朱棣之弟,兄弟俩居心叵测,已现反意,也几乎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因此,朱楠广招豪杰之士,结交江湖之人,自然别有一番利用。陆宗秋及其“昌义”镖局诸人,便唯周王马首是瞻,等于是周王养在王府外的一帮鹰犬。像邱雪飞、洛兆、仇震等人,便都曾听凭周王调遣,暗杀过许多周王的政敌及朝野忠良之士。
陆宗秋由一名王府的小厮领着,来到了周王的“荣寿堂”内,周王朱楠正模仿着唐太宗李世民的笔迹,学写书法,陆宗秋一边看,一边吹了一通,两个人都没脸红,看表情都极其舒适。
“老弟此来,是为何事啊?”朱楠终于发问了。
陆宗秋道:“为一人而来。”
朱楠道:“何人?”
陆宗秋道:“此人姓姬名玉,乃武当派顶尖高手。”
朱楠道:“此人现在何处?”
陆宗秋道:“此人暂居弘武镖局,似有入伙弘武镖局之意。弘武镖局向来与王爷作对,如果让他们得了此人,犹如猛虎添翼,后患无穷啊,不如趁其刚下武当,在洛阳立足未稳之时,招入王府,为我所用。”
朱楠道:“言之有理,弘武镖局这些人自以为是什么忠臣义士,骨头又臭又硬,处处跟本王相忤,早晚是要铲除的。”
陆宗秋道:“因此更要将姬英招来。”
朱楠道:“那姬英武功如何?”
“武功一流,神鬼莫测。”
“真有如此厉害?”
“千真万确,王爷若得此人,如太祖得徐达、常遇春。”
朱楠大呼道:“好,本王誓得此人。”
正说着,周王朱楠的大公子朱玄亦来到府中。陆宗秋便把方才之事又说了一番。朱玄自小目中无人,听陆宗秋如此一说,便气愤道:“我倒想会会这个姬英。看看这洛阳城中,是不是真有人能在我面前舞剑。”
陆宗秋忙陪上笑脸道:“姬英是何等样人,岂可与小王爷相提并论,方才所言,也只是将他与常人相比。小王爷武学奇才,乃百世不遇之……”
“好了,你别废话了,”朱玄打断了陆宗秋的话,“我有事要与父王说,你先退下吧。”
陆宗秋马上像松鼠一样溜出门去了。
朱楠道:“玄儿有何事禀告?”
朱玄道:“朱允炆已然登基,父王有何打算?”
朱楠道:“新皇登基,藩王必须前往晋见,再说朱允炆已经对本王有所忌讳,这就更有去的必要了。”
朱玄道:“燕王处可有动静?”
朱楠道:“你伯父自然也要去,我已派人将本王的夜明珠,捎给燕王,此珠原是武则天所有,燕王想借花献佛,将它献给朱允炆,以便安抚朱允炆的敌意。对了,军士招募的怎样了?”
朱玄道:“军队早已突破藩王所能拥有的兵力。现今所招,孩儿都以王府护卫的名义进行,也已超过五万之众。”
朱楠道:“好,此地离京师只隔一省,我们只须一支精兵,再与你伯父相呼应,本王起兵之日,便是京师城破之时。”
“到时父王若要用兵,孩儿愿为前锋。”
朱楠道:“我儿贵为王室,怎可轻易出战,何人为前锋,本王已心中有数。”
朱玄道:“父王说的是那姬英?”
朱楠道:“不错。陆宗秋说本王若得此人,如太祖得徐达,常遇春。你即刻派人去弘武镖局,就说今晚本王大开筵席,请姬英姬少侠赴宴。”
朱玄道了声“遵命”,便依其父之言,准备宴请之事去了。
再说那姬英恍恍惚惚地骑马下山,只觉得心潮起伏,难以平静,脑中不时回想着方才的人事,却不知前方已有一人一虎正等着他投入罗网中来。
埋伏于灌木丛中的洛兆,远远看见姬英骑马下山,便开始催促大王发动进攻。可大王却一直赖着不动,嘴巴里流着口水,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胸脯一起一伏地,脑袋也耷拉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或许是刚才一路跑累了,洛兆想,但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因为他回头看看拴在树林中的马,还是一副神气活现的状态,根本没有疲倦之感。马都没累,猛虎会累?不可能,觉不是累了,而是老了。
洛兆这才猛然惊醒,大王早已过了壮年了,现在的它,相当于人世间的老翁,体力精力战斗力压根就不是过去的风格了。
大王老了,洛兆蒙了。
但洛兆好不容易来一趟,又不死心,便再次强行将大王扶了起来,让他向越来越近的姬英发起攻击。
这回大王终于甩甩头,一下从灌木丛中跃出到路上,挡在了姬英面前。姬英的马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猛兽吓得四蹄腾空,嘶鸣不止。
姬英无法坐稳,干脆下得马来,提剑与大王对峙着。一面飞速判断着形势。
姬英发现,大王的脖子上拖着长长的铁链,这表明这虎不是野生的,而是有人养着的,这让姬英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更有自信了,因为由人养大的虎,其野性虽在,但长年不在野外厮杀,其战力必然减弱。
姬英想到这儿,便轻轻抽出开天剑来,并将剑鞘缓缓放在地上,等待着老虎来袭。在姬英眼中,老虎只是敌人的一种,只是它的招式更快,更强,更猛而已,对他来说,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姬英的眼神无比镇定,无比坚毅,无丝毫退却或恐惧,正如方才所言,姬英并未把老虎看成什么猛兽,而只是把它当成武功威猛奇特的顶尖高手来对待。
大王混浊的眼睛一会儿看看姬英,一会儿看看四周,一会儿向姬英逼近几步,一会又原地停住了。种种迹象表明,大王在犹豫,老年的大王失去了往日的果敢,作为聪明的野兽,它在判断这一仗胜负的机率。
最终,大王先退却了,它似乎得出了结论,掂量出了轻重,那就是眼前这个拿剑的人,它没把握战胜。
它回过头,慢慢走入丛林中去了。
姬英知道,这老虎不会再追杀过来了,便将地上的剑鞘捡起,重新上马,飞驰而去。
他这一去并没马上回弘武镖局,而是去衙门里找杨彪去了。
杨彪见姬英双眼复明,精神抖擞地重新归来,欣喜无比,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不觉热泪盈眶。
“杨捕头可知沙力布的去处,我欲寻他为洛阳英雄与百姓报仇。”
杨彪叹气道:“自我从武当归来,就很少听说沙力布的行踪了,可能他也知道当年的事情闹大了,故而隐居不出吧。”
“连杨兄都不知他的行踪,看来要寻得此人,委实困难了。”
“不必泄气,待有消息,我自会知会于你。不知姬兄弟现居何处?”
“我暂居弘武镖局。”
“好,只要探得沙力布的行踪,我便去镖局看你。”
姬英抱拳道:“杨兄保重。姬英去了。”
杨彪本想留姬英再叙,但无奈公务在身,便也只好作罢,任由姬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