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景区的办公大楼,在董事长办公室找到万董。当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因听到敲门声,便高声道:“请进!”
小寻推开房门,万董抬起头来,其脸色先是一愣;随而,他看到我跟在小寻的身后,便微笑地起身打招呼:“是舒静美啊?有什么事吗?”
小寻抢前一步,走到办公桌前:“您是万董?”
“是啊!”万董奇怪地望向对方:“有什么事吗?”
我连忙走过去,礼貌地介绍道:“万董,这是我男朋友叶寻。我听说今天有传言,说我跟周董的关系不清不楚,甚至说我们两个昨天中午——在日出观景台那儿私会;但昨天中午,您可是在日出台那儿见过我的。”
万董听闻我的上述解释,他的表情先是原来如此,但当听到我话语最后的落脚点,竟是唬下面色:“你什么意思?”这个男人理解错误地反诘:“你的意思是说——昨天中午我跟你在日出台那儿私会?”
“不是,不是!”当着小寻的面儿,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表达,便慌忙摇头解释:“我的意思是说——这些传闻都是造谣生事,我根本没有跟周董私会,而是昨天中午——周董和陈欣在日出台那儿约会。我不过是由于好奇,跟踪到那儿,当时——您也看到我了呀?”
“抱歉——”万董却是一脸冷漠地打断了我的话语:“昨天中午,我根本就没去过日出台那儿。”
“您没去过?”我不明白万董为何当着我男朋友的面儿撒谎:“这怎么可能?当时,您还跟我说——”
万董则是生硬地打断:“我这边还有事,就不陪二位了。”说话的同时,这个男人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转身对我的男朋友道:“啊!对了!”就在万董抬手送我们离开的同时,其凶狠地在我心口处猛扎了一刀:“如果说最近我听到什么传闻,有人说你上个月来我们景区提案,那天中午——你跟周董在嘉坪县的一家宾馆休息,两人住的是同一个商务间,并且当时用的是你的身份证登记入住。”
眼见万董离开办公室,我和小寻站在办公大楼的走廊内,我面现出一副目瞪口呆的错愕,是在回味着胸口处的那刺刀伤,此时此刻——我才感受到伤口所潮涌而来的那份疼痛,一股看不见的鲜血正弥漫出了我的心窝。
显然,小寻是在消化对方所投掷而来的这枚炸弹般的话语,以致他的神状明明灭灭,像是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又像沉静如深海般无言,俨然透明的玻璃瓶子装着其看似冷静的心绪,但这份冷静于透射出凹凸不平的玻璃表面时,却是展现出扭曲复杂的内在情感……总之,各种内容杂陈的万般滋味将小寻的面容撕扯得四分五裂,甚至是面目全非。
由此可见,万董最后这句杀人不见血的“传闻”实在是太具威慑力了,更是把我与小寻晾在了他的谎言当中,他是有意包庇周董和陈欣的出轨行为,但我着实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这么做,将我这个小职员拖入莫须有的丑闻之中,这对他又什么好处?
大概发呆了两三分钟,小寻仿佛重新活转过来,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是拖着迟缓的脚步,慢慢地走出了景区的办公大楼。
但对方越不说话,越让我感觉心慌,我不免担心他将万董这个莫须有的“传闻”听进了心里:“小寻,你怎么了?”
小寻蓦地站定,冷笑地望向我:“如果不是来找万董,我还真不知道你跟你们董事长居然独处一室。”果然,小寻将那个混账男人的诬告给听进了心里。
“对!”我坦率地回答:“第一次来这儿,万董招待我和周董吃午饭,那时候,景区的酒店还没装修好,他不方便安排我们午休,所以周董就在县里找了一家宾馆,因为就休息一两个小时,便只要了一个房间。但小寻你要相信我,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那天中午——我一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这么说来——”小寻的脸色愈加不好看:“那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喽?”
“对!”我点头承认:“所以我一直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周董睡在了那张床上。”我的言下之意是在暗示:那个男人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然而,小寻的关注重点完全在其他方面——他回忆着那天的情景:“当时,你还给我发微信,说你在午休。”
“是!”我心里坦荡犹似明镜,所以一切以实情相告:“我就是坐在沙发上,给你发的那些微信。”
“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寻纠结出一脸愤怒的神情:“刚才,你跟我说了你们老董跟你的室友在公司的天台上私会,也说了昨天中午他们在景区里幽会,但你唯独没有提及你跟你们老董之间单独相处一室的这个情况。”
我立定住了身子,脸色端肃地回答:“首先,我要跟你郑重声明一点——就算那天我们单独相处一室,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其次,我不想让你多心。”
小寻胡搅蛮缠:“但正是因为你的不说,现在让我想了很多!”
“你想什么了?”我也气恼地高声道。
“我在想你既然没有做,为什么不主动跟我说?我们之前可从来没有过任何秘密,特别是这种男女私情方面的秘密!”小寻硬顶硬地反驳,像是抓住我的把柄:“还有刚才——在缆车队伍时,你们赵经理问昨天中午找你,你没在房间,你一脸心虚的样子;倘若你跟你们的老董没鬼,为什么不言明你们董事长跟其他员工有染?”
“你这是不讲道理!”我生气地反驳:“当着那么多游客的面儿,我说出这样的话合适吗?”
“哼!”小寻则是冷笑道:“我看是你自己心虚吧?”
“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好啊!”话赶话到了这个份上,小寻转身离开的样子:“我走,我现在就走!”
“哎!”我着急地跺脚:“你去哪儿?”
“我回家!”
“也好!”我点了点头:“我们两个都应该冷静一下。”
我知道我跟小寻都在气头上,两人根本没办法冷静地思考,所以眼见其离开的背影,我感觉松了一口气,心底泛起怃然之态。
下午两点,我来到酒店的餐厅吃午饭。我们下午五点坐大巴车返回市区,因而在吃完了午饭之后,我必须回房间收拾行李。
整个餐厅,可见四处的餐桌上放有几个没收拾的餐盘,只有卫总监坐在窗边,他正默默地吃着午饭。
我要了一份蛋炒饭,便端着盘子来到窗边,坐在了卫总监的对面,眼见他正慢慢地吃着一碗阳春面。
“卫总监,吃面啊!”
“是啊!”卫总监点了点头:“这几天大鱼大肉吃腻了,所以吃点儿清单的。”
我微微颔首,舀了一勺蛋炒饭,送入进嘴巴。
“怎么?”卫总监望向我:“你男朋友没跟你一起啊?”
“啊!”我只得撒谎道:“他接了个电话有事,就先回城里了。”
卫总监喝了一口汤,放下面碗,嘴角含笑,看起来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刚才,我看到你们去景区的办公大楼。”
我的面色一愣,是没想到对方提及于此,反正我的为人光明磊落,也没必要藏着或是掖着:“对!昨天中午,我看到周董跟陈欣在日出观景台幽会,而万董也瞧见了我。”
“这就对了!”卫总监明白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想让他帮你作证——证明你跟周董没关系?”
“是啊!”我嘟嘴不满道:“明明是陈欣跟周董私会,她为什么倒打一耙,将这污水泼到我身上?”
卫总监一脸关切的神情:“那结果如何?”
我默然地摇了摇头:“这里是万董的地盘,如果他否认,我还真拿着没辙。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否认?”
“哈哈!”卫总监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年轻,什么都不明白。”
“怎么了?”我奇怪地望向对方。
“昨天晚上,大概九点钟左右——”卫总监放下筷子,一副吃饱的模样,这才继续说道:“我看见万董和周董夫妇去办公大楼的大会议室;大约半个小时候后,陈欣也去往了该会议室。”
“陈欣?”我回想着昨天夜里的情景:“晚饭后,大概八点半,我们回到房间,整理了一下行李,便在九点钟,我到卫生间洗澡,大概洗了半个来小时,我正在卫生间用吹风机吹头发,就听到外屋传来关门的声响,应该是陈欣出去了。吹干头发,我从卫生间出来,果然——房间里就我一人。直到快十一点,她才回到房间。”
“对!”卫总监点头:“这样的话——时间就能对得上了。”
我自是奇怪:“他们去大会议室干嘛?”
卫总监却是一脸的谨慎,他先是望了望餐厅门口,随而瞧了瞧厨房的位置,由于眼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了嗓门道:“结合今天发生的这些,你还分析不出来原因吗?”
原因?当时,我的脑袋一片混沌,因首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毫无任何的经验可言,便茫然地摇了摇头。
卫总监分析道:“想必——这一切都是万董的安排。”
“您什么意思?”
卫总监继续没头没脑地说道:“你不要看周董在公司最大,但他在家里则是听老婆的。”
“为什么?”
“因为赵红娟曾经是万董的情妇。”
“啊!”这个可是爆炸般的新闻,惊得我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您——您是说这嘉坪景区的万董?”
“是啊!”卫总监却是面色平稳地回答:“在北京总部的时候,万董是我们的客户,当时——赵红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她跟万董的关系就不清不楚。万董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娶赵红娟,所以就送水推舟——送给了他这个小老弟,而自己便来俞城捞金。周董就算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干不净,但他一心想急于自立门户,当年北京总部在俞城建立分公司,正是由于万董的举荐和入股,周董才当上了这分公司的老大。”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有这么一层微妙的利益关系。但您刚才说——这一切都是万董的安排又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否认昨天中午看到周董跟陈欣幽会,而是造谣我跟周董有一腿,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卫总监笑了起来:“赵经理那人我太了解了,她根本不想跟丈夫离婚,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万董看到了周董跟陈欣的幽会;那么昨天晚上,他将周董夫妇叫到会议室,多半是在质询周董跟陈欣的关系。”
“所以——”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万董之后将陈欣也叫去了办公室?”
卫总监满是疑惑地回答:“这一点——我倒是没想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则是明了道:“陈欣偷拍了她跟周董的约会,并以此作为要挟,周董倘若不给她分手费,她就将视频发布到网上。”
“这就对了!”卫总监彻底明白地点了点头:“据我猜想——昨天在会议室内对质,他们夫妇俩害怕陈欣报出丑闻,所以就牺牲你,说你勾引周董,企图跟对方有染。”
“这一丘之貉还真是极不要脸!”我生气地闷哼了一声:“这肯定是陈欣的威胁,她向来看我就不顺眼。”
“好了!我的告诫点到为止!”卫总监起身道:“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
“谢谢卫总监——您的提点!”当即,我多了个心眼:“但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卫总监苦笑的神态,他再次望了望厨房,因眼见无人,便坐了下来:“好歹,我也是总部的老人了,由于受到排挤,便随分公司来到俞城。却不想,周阳把他老婆提拔为创意部经理,明面上说创意把控离不开我,因而让我继续担任总监一职,其实就是给我戴高帽子,让我继续当牛做马,为他们夫妇俩效忠。周阳也就算了,确实有能力,也擅长谈判,但他那个破鞋老婆算什么,也配骑在我头上当领导?!”
虽然卫总监憎恨两人,但话语却是中肯,而且这也是事实,毕竟——无论其是在嘉坪景区直接面对客户的应对之策,还是之后在返城路上跟我之间的那番专业谈话,这些都体现出了周董的谈判能力及专业的水平,他的确是难得的管理人才。
由此可见,卫总监无论是对北京总部亦或俞城分公司,他对周董夫妻俩积怨已深,这才会在我面前不吐不快。
回到房间,陈欣不在,包括其行李皆收拾一空,我便收拾着自己的箱子;下午五点,我准时来到景区的停车场,大家已经汇聚在那儿,也包括陈欣和卫总监。尽管卫总监看见我,却是装作并不相熟,跟其他人有说有笑。
赵经理正在清点人数,她眼见我提行李上车,便微笑地询问:“静美,你男朋友呢!”
虽然我对其心生有芥蒂,但不便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撒谎道:“啊!他接了个电话有事,就先回城里了。”
“我还以为他坐我们的车走呢!”
“啊!”我露出尴尬的笑容:“不用!”
在返城的路上,我给小寻接连发去了三条微信,但他没有回我,似乎还在生气,我心里愈加感到委屈,便将手机摔进了挎包,面视着车窗外的山野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