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金正在想着其它事情,突然看见手机上显示有人发了语言信息。他连忙打开一看,原来是范律师发来的。只见上面写着“什么时候有时间,你一个人的时候,我想问几个问题。”
他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谈话内容。不想让谁知道呢?当然是胡璇了,他想。
现在胡璇正好不在身边,何不现在就打过去呢?
他马上拨通了范律师的手机。
“喂,范律师,我现在刚好是一个人,你有什么问题,快点儿问吧。”他压低声音道。
“好,那我就直接问了。”范律师回答道。“那个起诉你的女子,吕瑙瑰,你跟她是不是发生过关系?”
“啊…… 没有,没有的。”张无金迟疑了一下,还是坚决否认了。
“张先生,你要告诉我实情,你要是有所隐瞒,那就会增加我替你辩护的难度,导致败诉的可能性大增。只有你将实情和盘托出,我才能制定出最好的辩护计划,从而帮你赢得这个官司。”范律师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导道。
“嗯……”张无金犹豫了一下。他是担心如果他说出自己跟秋雪的关系,一旦这消息传到胡璇耳朵里,基本上他和她的关系也就完结了。
想了一会儿,他回道:“范律师,我……可以说,但是,你要保证这事儿不能让我女朋友知道呀。”
“那是自然,否则我也不会要单独问你这个问题了,对吧?”
“好。”他于是把那天晚上跟秋雪“三连接”的事儿,都如实地告诉了范律师。
“嗯,这就清楚了。”范律师回了一句。张无金还听到他在“唰唰”地写字记笔记的声音。
随后,他又问了很多细节,比如具体日期,时间,戴套套的情况,等等。
张无金都一一回答了。听到律师问得如此详细,还仔细地记着笔记,他庆幸自己找对了人,期待着他能在法庭上有精彩的表现。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开庭的日子。
这一次是在南海市亚海区的法院,当张无金、胡璇和范律师走进法院的院子时,他们发现法院是建在一个不大的斜坡上的。从院子里向法院大楼望去,会有一种极强烈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从院子走进法院的大楼,要爬一段长长的台阶。爬到顶端的大楼门口时,范律师早已是气喘吁吁了。
审判庭里的布局,跟上次湘南市阳明区的法庭很相似,只不过房间要大一些,屋顶要高一些,台子上的法官席前的长桌子要大一些。
他注意到法官席上的三把高背椅子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标牌,中间的标牌上写的是“审判长”,旁边的那个标牌上写的是“审判员”。看来这次的案子,是由两个法官来审理的了。
法官席前面的书记员席,以及再往前、沿着两边墙相对而立的原告席和被告席,都与上次的法院类似。不同的是听众席,被栏杆将其与房间其它部分分割开来。媒体则被安排在听众席前的栏杆的另一边。
开庭前,众人起立注视着走进来的法官时,却见是身着法官服的两个人:一个是带着眼镜的中年妇女和一个中年男子。
待他们在法官席上坐定,众人才意识到那个中年妇女是审判长,另外的那个男子是审判员。
审判长举法槌敲击底座,宣布开庭:“南海市亚海区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一庭,现在开庭。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六十八条的规定,本庭依法公开审理,原告——吕瑙瑰和被告人—— 张无金,子女抚养费纠纷一案,现在开始法庭调查。首先由原告代理人宣读起诉事实和理由。”
张无金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对面原告席上只有原告律师,而原告吕瑙瑰,也就是那个秋雪,却并没有出现。
他心里有些纳闷,既然这么理直气壮、大张旗鼓地告我,怎么连个面儿都不敢露?噢 —— 那么这个秋雪姑娘,一定是很“害羞”了?
“被告人张无金,现任岭南市飞天猪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曾于去年六月十四日、十五日和十六日,入住本市的盛京大酒店总统套房。在入住的三日两夜期间,与在酒店工作的当事人,吕瑙瑰女士,发生关系,导致原告怀孕,并于今年三月十六日产下一男婴。”原告的律师,一个西装革履、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开始了陈诉。
听到这,张无金吓了一大跳:看来这是真的呀!原告律师说的时间、地点和事件,都是准确无误的,他想不到对方竟然查得这么详细。
而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说他有儿子了?自己已经当了爹了?
真想不到,听说有的夫妻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自己就这么一次就中标了?而且还是戴着套套儿,想想就觉得可笑。可他转念又一想,自己中的大奖不也是只买一次就中了吗?
难道自己有“一蹴而就”的神通?自己的“三哥”有“一点就通”的神功?
不管怎么样,看来自己当爹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了!
想到这,他心里既是激动,又是紧张。激动的是,自己现在当了“老子”了,虽然是莫名其妙当上的;紧张的是,这下子胡璇肯定会跟他没完的了!
“孩子出生后,当事人曾多次与被告联系,却始终未能成功。于是便委托本律师事务所,向被告提起诉讼。”原告律师继续陈诉道。
“我们请求法庭,依法判决被告1)支付孩子的抚养费,每月五千元,直到孩子满十八 岁为止;2)支付当事人怀孕期间的孕育营养费,九个月共计九万元;3)此案的诉讼费用由被告支付。”
什么?跟我联系过?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收到?你这不是“狗戴嚼子—— 胡勒勒”嘛!
张无金正在想着,范律师转过身,低声问他道:“他们跟你联系过吗?”
“纯粹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收到的呀。”他努力压低声音,气愤地回道。
范律师两眼紧盯着他的双眼看了一眼,道:“好了,知道了。”
“被告张无金,身为拥有亿万资产的投资公司的董事长,作为成功人士,理应成为青年人的楷模,道德典范,可他却私生活混乱,道德败坏,毫不负责地随意播撒情种,使被害人受孕生子。
他逃避承担作为父亲的责任,至今未支付被害人一分钱的抚养费,迫使被害人独自担当起父亲和母亲的双重义务。被害人现已陷入生活窘境,无力继续支撑下去了。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害人被迫委托本事务所寻求法院的帮助。请求法院主持公道,依法迫使被告人承担起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还被害人母子二人一个公道。”那个年轻律师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地结束了陈诉,然后又神气活现地坐回到座位上。
听到这些,张无金差点儿气炸了肺,他恨不得冲过去,给那个家伙两拳。你TM不就是要钱吗?当婊 子还要立牌坊,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还把我骂个狗血喷头,他在心里咒骂着。
他偷眼瞥向听众席,看见胡璇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完全不像上次在湘南阳明区法庭那样,这让他心里有点儿发毛。他很担心她会相信对方律师的鬼话,而不相信他。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说服她,他想。
“被告,你对原告的指控,都听清楚了吗?”审判长开始询问。
“被告方都听清楚了。”范律师回答道。
“你们对原告的各项指控有意见吗?”审判长继续问道。
“被告方对原告的所有指控都有意见。”范律师也继续回答道。
审判长翻了一下眼前的案卷,抬头看了一眼被告席,指示道:“被告可以对原告的指控进行答辩。”
“被告方不同意原告的全部三项诉讼请求,恳请法院依法依据,予以驳回。”范律师一板一眼地辩护道。“我的当事人张无金先生,不仅工作勤奋努力,事业成功,而且品德高尚,乐善好施。在赢得巨额奖金之时,便
捐出六十万元给慈善机构,后来又给其母校捐赠助学金一百万元。
作为成功人士,他一直把回馈社会,作为其公司的宗旨之一。其公司现在每年固定捐赠几家慈善机构,总额在三十万元左右。
对于原告的无理指控,我想说的是,首先,我的当事人从不认识这位吕瑙瑰女士,更未与其发生任何关系。他承认曾与一位名叫秋雪的女士有过一夜情,但不知这位吕瑙瑰女士是否为同一个人。
即使是同一人,我的当事人对这种事情是极其负责的。在行事时他总是采取安全措施,根本不理解对方怎么会怀孕,一定是原告采取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方法。
其次,如果吕瑙瑰女士不是秋雪,则我的当事人根本未与其发生关系,本案不成立,恳请法院驳回原告的申诉,取消本案。
第三,原告称其曾联系过我的当事人,然而我的当事人并未收到任何信息,直到收到传票才知道此事。请问原告是如何联系我的当事人的?”
听了范律师的辩护,张无金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他双手握紧拳头,在桌子下面兴奋地轻轻挥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