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外仙山 (三)
书名:琴剑燕歌 作者:棠忘伯 本章字数:2895字 发布时间:2022-07-17

    瘐龙翔付之一晒,转身为陆无樊指点下山道路。

    陆无樊拜别瘐龙翔,随萧冰婵到破庙中取出了包袱,便牵着霜月自山阳而下。

    太白山奇高,绝顶至山麓景色殊异,苍茫雄浑,奇险清幽并蓄,陆无樊沿路而望,对太白剑法体悟更深。

    黄昏十分,二人方到山下,见天色不早,碰巧寻到一户农家,只得前去投宿。

    陆无樊隔着篱门呼喊,一老妪闻声而出。她问明由来,见这对青年,女的容颜俏丽,男的英挺不凡,瞧着十分面善,便欣然迎入。

    家中只一对老夫妇,荒山久居,不常有客,老翁见二人也是高兴,叫老妪把白日刚打来的雉鸡给二人烧了。

    老妪又整治了几个山野小菜,陆无樊连连称谢。他本以为萧冰婵锦衣玉食惯了,这粗茶淡饭未必对她胃口,没想她却不挑剔,捧着粗糙瓷碗,与众人围坐小竹桌前,安然而用。

    饭后,陆无樊陪老翁闲聊,老妪则领着萧冰婵来到厢房中,自箱中取出一床干净被褥铺好,说道:“这被褥还是给我小儿娶妻预备的呢,可惜没用上。虽放了十来年,却都是新的,你们小两口别嫌弃。”

    萧冰婵一听立时俏脸绯红,更胜那绣花红被,忙道:“大娘,我们……我们是兄妹。”

    “诶呦呦!怪老婆子没多问一句,可闹笑话啦。”那老妪颇不好意地笑道,跟着又盯着萧冰婵瞧了瞧,说道:“不过我瞧你们长得可不像兄妹啊。”

    萧冰婵见她盯着自己,一张老脸虽满是风霜之色,可带着笑意的眼眸仍旧明亮,好似洞穿一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那老妪见状,呵呵一笑,又道:“长得不像的兄妹,也是有的。那就委屈你跟我这老婆子挤挤吧。”说罢又将自己的被褥抱来。

    陆无樊与那老翁同屋,萧冰婵不惯与人同睡,一时辗转难眠。身侧老妪昏沉中听到响动,开口道:“老婆子打呼吵得你睡不着吧?”萧冰婵赶忙否认。

    那老妪虽然困倦,可见她睡不着,便与她闲扯起来,问道:“我听你口音,不似关中人士。你从哪来?跑到这荒山干什么?”萧冰婵道:“我住在北边,从家里逃出来的。”

    “怪不得。”那老妪道:“我瞧你们俩口音、长相没点相同,就知你们不是兄妹。是不是家里不许你们相好,这才逃出来的?”

    萧冰婵正要辩解,可想着外公逼自己嫁人,陆无樊的师长又叫他远离自己,虽与老妪所想的有些差别,却也有些相似,便不由“嗯”了一声。

    那老妪一听立时精神起来,说道:“那可巧,当初我也是背着家里逃出来的。”“大娘也是?”萧冰婵奇道。

    那老妪嘿嘿一笑道:“怎么不是!当初我爹非要我嫁给县里张员外的儿子,可我偏偏瞧上了那老头子,便跟着他跑到这山里了。算来,一晃已四十多年啦。”说着,又问:“是你家不同意?还是他家不同意?你长得如此貌美,他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定是你爹不许是不是?”

    未等萧冰婵答话,那老妪又道:“可我瞧那孩子也是长相端正,待人有礼,莫非是他家穷,你爹才不许的么?”

    萧冰婵听她胡乱猜想,心觉好笑,说道:“是两家都不同意。”

    “那可不好办。”那老妪叹道,“看来你们除了逃,还真没别的法子了。”

    萧冰婵闻言心潮起伏,忽问:“大娘,山里只你们两人,是如何过这四十载光阴的?”

    那老妪道:“还不是一样过么。种地砍柴,打猎采药,求个饱腹。后来有了孩子可就不是两人啦。”她接着絮叨如何拉扯大孩子,瞧着他们娶妻生子,二人不愿随儿子们下山,又是如何在山里慢慢变老的。说着说着,萧冰婵只听她细若蚊蝇道:“总是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不觉就已这般老啦……”而后便传来阵阵轻鼾。

    见老妪说着说着竟然睡去,萧冰婵莞尔一笑,可呆了片刻又幽幽道:“那也好的很啊。”

    次日陆萧二人悄悄留下银两,问明道路,便辞别二老而去。待到终南镇,陆无樊买了坐骑,便即东行。

    此时距冷千山之约还有半月,萧冰婵自然不急着赶路,途径长安时,便想去一睹这名城风貌。可陆无樊却无心同她游览,想到一路上名山大川,人文胜景不计其数,若都随她喜好流连一番,哪不知何时能到蓬莱了!

    可他拗不过萧冰婵,一番讨价还价后,终决定到城中走一遭,后便改行水路,免得她再生游兴。

    萧冰婵倒也守约,在长安城中粗略一逛,便与陆无樊沿渭水东行,过潼关顺黄河而下。

    此般走水路,虽无李白“千里江陵一日还”之速,可不消几日也到了河北东路地界,后从大名府登岸,直奔济南府。

    二人纵马东去,未到历城,萧冰婵远见东南处耸立着一座大山,指着道:“那是东岳泰山么?”陆无樊随师傅南归时途径此地,知是泰山,道了声是。

    萧冰婵喜道:“如此名山,可要瞧瞧去。”她知陆无樊急欲赶路,不等他答话,忙又道:“我顺你意走了千里水路,这回可不许你再啰嗦。”

    陆无樊心知确实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忽想道泰山派掌门被冷千山毙于太湖洞庭山,担心萧冰婵此去泰山难免惹出麻烦来,隧道:“还是别去了。你师傅不久前毙了泰山派正副掌门,此时上山,岂不叫泰山门人当你是来寻他们晦气的!”

    萧冰婵不屑道:“怕什么!诺大的泰山又不是他们泰山派的,我自登山游览他们可管着。他们要敢与我纠缠不清,便再叫他们尝尝厉害。”

    陆无樊闻言甚是不悦,当初萧冰婵要自己下山,他就担心会生变故,没想到随她同去,也难免于此,然知吵也无用,仍好言道:“泰山矗立于此,又不会长脚跑了,待办了正事,再游览也不迟啊。”

    萧冰婵瞧了他一眼,说道:“那等救了你师妹,你再随我来此。”

    陆无樊一愣,心想“再随你来?师公要我事了之后即刻与你分别的!”可转而又想:“我若不同意,她定不肯干休。”权衡一番,终道:“好,救了我师妹,自当奉陪。”

    萧冰婵欣然笑道:“一言为定,此事暂且记下。我听说历城的泉水也很是有名,先去那瞧瞧也不错,今儿就在那歇宿吧。”说着拍马疾驰。

    陆无樊急追,萧冰婵控着霜月慢下来,他才并肩赶上。忽他想起一事,问道:“你们无极宗为何派细作潜入泰山派?”“什么细作?”萧冰婵奇道。

    陆无樊不知她是否明知故问,还是将常真儒一事说了。萧冰婵闻言,摇头道:“我又不是无极宗的,可不知为什么。”“你不是无极宗的?!那个老头和那矮汉子不都是无极宗的么?他们怎会听你调遣?”他说的二人正是当年在燕山遇上的龚老头和萧刚速。

    “他们只是大石林牙麾下的,我外公很看重他,他也很敬重我外公,如此才派人到府上护卫我们周全。”萧冰婵道。

    “大石林牙?是谁?”陆无樊问。“就是无极宗宗主耶律大石啊。他前些年考中进士,任翰林应奉,人们都叫他大石林牙。”萧冰婵解释道。

    “一位江湖门派的宗主竟会考取功名,这倒是闻所未闻。”陆无樊不由叹道。萧冰婵道:“大石林牙少时意在武林,许是他见女真人造反,才会投身仕途,以图重振我大辽雄风。”

     说到此处,陆无樊不禁想到丁虎,也不知他在女真人军中现下如何,不由道:“就是你们辽国权贵欺人太甚,才逼得人家不得不反。”他自是为丁虎打抱不平。

    萧冰婵闻言脸一冷,气道:“我瞧你们宋人也好不到哪去!”此言一出,陆无樊猛然记在胥江上瞧见花石纲一事,想着那摆渡老翁的苦颜,唯长叹一声,倒也不知如何反驳她。

    自此,二人纵马前行,各有忧心,一时无言。

    待走到一处山阴道上,忽听前头山坳处传来一阵呼喝之声,远远听见一人大声道:“诸位兄弟,我不能带你们剿灭这伙贼寇,反令你们丧命于此,实在愧对诸位兄弟。”

    而后立时听许多人叫嚷起来。“辛大哥,哪里的话,咱们心甘情愿!”“正是,虽死不悔。”“只恨不能为民除害。”“辛兄弟,咱们与这几个狗贼拼了……”

    陆无樊一听,觉前头似有强盗作乱,立时拍马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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