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城的生活很无聊,往往一待就是几个月,工作人员除了拿血奴消遣取乐,就是聚在一起打牌聊天。
血城的营房是工作人员食宿的地方,呈正方形,中间镂空,有点像雷明那个时代的土楼。
在营房中间的空地上,几群人聚在一起玩纸牌游戏,这是星洲最原始的娱乐项目,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玩,但在军队打仗的时候非常流行,不需要电,不需要网络,只要几张卡牌便能玩很久,还能增进友情。
祁隆混在人群里,观察了很久,有几个人物进入他的视野。
首先是实力最强的19号,他昨天一早通过窑口的花楼进入血城,没想到几个小时后,窑口被大火烧毁。
血城是一个全封闭的空间,只有内网,无法与外界主动沟通,只能被动接受凡族高层的指令。若不是位于窑口花楼的入口紧急关闭,两位破天境的强者和八名移海境的高手被调了出去,窑口被烧一事大家还蒙在鼓里。
只是信息有限,大家只能聚在一起八卦,各种猜测都有。
第二个让祁隆留意的是43号,这是他今天第三次遇到这个人,前两次不怎么愉快,不过可以看到,43号脾气很好,人缘不错,一直在这里与人打趣,大家似乎都很喜欢他。
祁隆观察片刻,选中了19号所在的桌子,这里在玩一种“大通关”的纸牌游戏,不限人数。
只见19号坐在牌桌角落,默不作声。
43号也在这一桌,嘴巴没停过,是这里的开心果。
他看到祁隆来了,打了一声招呼:“哦哟,66号你来了呀,那个小美女的滋味怎样?什么时候轮到咱们享用?”
他在这里人缘很好,几个与他混在一起的男子哈哈大笑,起哄着要一起照顾一下那个小美女。
大通关的特点是随时加入随时玩。
祁隆摸了张牌,摇头道:“太嫩了,没劲,身材也不好,我还是喜欢成熟丰满的。”
43号哈哈一笑,在胸口比划了一下:“原来兄弟喜欢大了,我就不同,喜欢嫩的,要不……”
祁隆“恩”了一声:“我是没问题,但要问一问97号,他也喜欢嫩的,还在兴头上,你过几天再去吧,他脾气不好。”
43号不停点头:“那是那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没事,我在这里还要待几个月,不急。”
祁隆看到19号出了一张牌,立刻压上一张牌,只要数字比他大,便能吃掉对方这张牌,反之,他的牌会落到对方手里。
在19号之前已经有七八人出牌了,玩到现在,19号手中的牌最多,王牌也最多,通常看到他出牌,没有人会压他,偏偏刚刚入场的祁隆压了。
看到没有人再出牌,19号做了一个开牌的动作。
祁隆动作娴熟,把自己的牌翻开了,是一张“金王”,是所有王牌里最大的。
19号心中一沉,迅速翻开自己的牌,他刚才出的也是一张金王,但翻开后发现竟然是一张很普通的牌,显然是被人换了,而这个人只能是祁隆。
他没有声张,在接下来的几轮里把手里最大的几张牌打了出来,每次都被祁隆压住,很快,手上的牌数越来越少。
但自始至终,19号没有作声,也没有拆穿对方,似乎对输赢不感兴趣。
祁隆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在试探19号的脾气性子,在这种连续压迫之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真实性格。显然这19号沉得住气,很稳。
“66号,你真厉害,不会是经常来这里玩的吧。”43号问得很巧妙,看似崇拜,实则试探。这里的人相处时间再久,也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每次进来都会更换号码,在你眼里的新人,也有可能是这里的老油条。
祁隆摸着纸牌,随口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来血城了,昨天才到,这游戏不怎么玩,运气好罢了。”
前几次,43号想要套近乎,都被挡了回去,此刻看到对方也算好说话,继续打探道:“兄弟,你进来前窑口已毁,可有眉目?谁干的?”
话题再一次回到窑口,大家突然意识到,祁隆是从出口的地方进来的,对外面的情形更清楚。
四周安静下来,在等答案。
祁隆反问道:“窑口的老大是谁,大家都知道吧。”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43号说道:“当然知道,是一个小白脸,就是其中一座花楼的花魁。”
祁隆说道:“没错,他叫祁隆,表面是半步炼骨镜,其实是一名移海境的顶级高手。他和凡族高层关系极好,被委以重任,负责血奴的运送,每晚都可以去族塔见到那些大人物,得到了很多好处,其中不乏一些大神通境的异族,让他实力突飞猛进。”
听到这些话,几个还在摸牌的工作人员停了下来,看向祁隆。
祁隆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白脸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被灭口了,窑口也被夷为平地。”
43号搭话问道:“知道是哪一位大人物吗?”
祁隆说道:“据说是祝大全,你们当故事听听就好,别当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总之这小白脸死了,窑口也毁了,现在内部在传,凡族高层正在物色新的对接人,这可是一个香饽饽的工作,每天都有机会接触那些大人物,油水和好处自不会少。”
能在这里工作的都与凡族高层有关联,明白其中的道理。
凡族高层有26位大人物超过5400岁,所以每晚都有26名血奴送到族塔。
血奴的质量有好有差,哪个送到哪位手上,由对接人决定,有些对血奴有特别嗜好的大人物就会私下与对接人达成某种默契,自然少不了一些恩惠。
43号说道:“难怪今天有几个人被调走了,不会是从他们中间挑选对接人吧。”
这句话就像一缸洒落的醋,让在场的人很不好受,尤其是那些移海境的强者,他们在这里任劳任怨,靠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与高层搞好关系,好在将来出人头地。没想到升职的机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身边溜走,心中愤愤不平。
祁隆看向坐在角落的19号,见他双手环抱,这是一个防御动作,显然是内心有了波澜。
纸牌打到这里,很多人索然无味,正巧赶上饭点,大家纷纷散去。
吃完饭,祁隆来到96号土丘前替换贺誉。
这时候正在给血奴发放食物,每天一顿,就两个硬邦邦的馒头,三根咸菜,一碗粥。这样的食谱延续了很多年。
祁隆亲自把饭菜端到4层17室,看到池漓扒拉着牢窗,俏皮地冲着他笑。
进入牢房,把食物放在地上,正想离开,衣服被池漓拽住了。
“喂,你喂猪吗?这东西能吃?”
“能吃,就是不太好吃。”
“我不吃。”
“那就饿肚子。”
池漓气得把门关上,把祁隆推到墙角,双手搭墙,一副要吃掉他的模样。
由于贴得太近,祁隆很尴尬,取出一个盒子,横在两人中间。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分成左中右三格,左边有红烧肉、牛排和煎鱼,右边是一些新鲜的果蔬,中间是白米饭。
热气腾腾,香味扑鼻,池漓咧开小嘴,把盒子抢了过来。
祁隆也不说话,看着窗外,静静地等着。
池漓抚了抚胸口,把最后一口米饭咽了下去,问道:“计划顺利吗?”
祁隆“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喂,你就不能多说几句?没劲。”池漓把盒子扔在地上,生气了。
祁隆捡起盒子,默默离去,气得池漓双手叉腰。
第二天下午6点,祁隆端着饭菜来到位于营房一楼的控制中心,这是血城的核心区域,有一个很大的监控室,摆放着几百个屏幕,对应每一座小土丘。
在监控室中央有一个模型沙盘,每一座关押血奴的牢房都亮着绿灯,如果里面的血奴有过激的行为,绿灯会变成红色,同时响起警报。
祁隆推着餐车来到监控室,这里是血城的心脏,24小时有人看管。
今天他从早到晚一直在牌桌上,与大家混熟了,监控室里的人看了他一眼,打了一声招呼,道了一声谢。
就在此时,模型沙盘闪了一下,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几个还在吃饭的工作人员扔下饭盒,拿起联络机,把出问题的牢房编号报了出去,由外面的巡逻队处理。
这种情况偶尔会出现,工作人员没有当回事,继续吃着香喷喷的饭。
但很快,“嘀嘀”声再次响起,绿色的沙盘一眨眼变成一片红海,目测至少有几万个牢房出了问题。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慌了,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出现过,赶紧启动全城警戒的按钮。
趁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当口,祁隆顺了一张门禁卡,走到监控室的后方,打开一道铁门。
里面是控制中心的机房,存放着血城和血奴的所有资料,血城的正常运转也依靠这些东西。
祁隆作为曾经的接头人,对这里非常熟悉,他找到几个关键的接口,插上一个拇指大小的盒子。
做完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溜出机房,看到那些工作人员还在屏幕前指指点点。
闹剧很快平息,原来是血奴嫌弃饭菜太少,联合起来闹事。
血城的工作人员把几个带头大哥打了一顿,不到1小时就把闹剧压了下去。
第三天上午9点,控制中心收到一条来自于凡族高层的指令,让血城准备好今天的血奴,中午12点前送往族塔。
这条指令让所有人困惑。按往常的习惯,都是晚上8点至9点送往族塔,几百年都是如此,这次怎么提前了?
奇怪的地方还有一处,这条指令还让血城安排三名工作人员,亲自押送血奴送到族塔,而往常这个工作都由接头人完成。
时间不对,押送的流程不对,这道指令引来了大家的猜疑。
营房中央的空地上,一群人围在一起闲聊,那道奇怪的指令成了最大的话题。
由于这里的工作人员无法主动与外界联络,尽管大家抱有疑惑,也无法查询原因,只能按指令去做。
现在大家最感兴趣的是委派哪三个人押送,指令中没有明确,显然是让血城的工作人员自行决定。
祁隆激动地说道:“押送到族塔,意味着有机会与那些大人物接触,算我一个。”
大家都抱着类似的心思,听到他一说,43号跳了出来,也说要去。
这下可好,大家争先恐后,都要抢着押送血奴,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有可能一步登天,被某个大人物相中,成为接头人。
一股强大的气息在人群里散开,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19号身上。
这个平时默不作声的“隐形人”说话了:“三个名额,我要一个,剩下的你们选吧,不要耽搁时间,11点准时出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43号拍着胸膛:“乖乖,好强啊,这家伙是什么实力?”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小神通境,无法准确推测对方的实力深浅,只知道比他们厉害太多。只有少数大神通境的强者心中有谱,知道这19号是这里最强的存在。
有人打了样,接下来就简单了,几个移海境的工作人员先后释放气息,最终两个六星移海境的强者争取到了名额。
目睹此景,站在远处的祁隆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道指令是通过小盒子定时发送的,作为几十年的老接头人,凡族高层的指令长什么样子,什么格式,他一清二楚,伪造起来没有任何破绽。
而这一次调出三名强者,为接下来的行动扫清了一些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