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都在下大雪没有去山的那一边,不知道,那位为同学们煮东西吃的老大爷,怎样才能把那么大的木桶弄过去。”
学校有个规定,每年冬季每下一场雪,雪停后,都要去操场上接受淘汰训练,同学们都知道,所以虽然已经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但是大部分同学还是希望雪不要停。
倒是也有不同想法的,比如靳海花,他很早就起来抱着画夹子,在那儿画着漫天的雪景,还有几个同学早早在操场上打起了雪仗。
下雪的这几天,程梦然和弟弟都没有上课去,母亲正流彩让爸爸程肖天在家里给他们补课,可是程梦然和弟弟程海啸不想整天闷在房间里。
趁着程肖天不在,程梦然无奈地趴在窗台上,向外面望去,多美的雪,多好的年龄,看他们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此时的同学们就像放开缰绳的马儿一样,嬉戏、追赶,羡慕!
程梦然只希望这场雪赶快结束。
雪终于停了,程梦然和弟弟程海啸高兴地跳了起来,飞快地跑出了房间,在雪地上追赶着,程海啸还在那厚厚的雪上大笑着打起了滚,程梦然滚起了一个大大的雪球,直到那雪球比她还要高,滚不动了,才肯罢休。
程梦然偷偷地走到靳海花的后面,大声道:“在画什么?”
靳海花好像并没有被后面的声音给吓到,回头对程梦然微笑,示意她自己看。
程梦然:“这是我?还有弟弟。”
靳海花点了点头,接着画了起来。
训练很苛刻,在规定的时间里必须达到规定的标准,不然就会受到惩罚。
程梦然不知道母亲是用什么方法来惩罚同学们的,可是她知道,只要宣布被惩罚的同学,从第二天起就再也看不到他。
听同学们说正流彩有一把大剪刀,是专门用来惩罚训练不达标的同学。
当然,同学们不会在程梦然面前议论关于正流彩的事,程梦然每次走过来时,同学们都停止了议论,所以程梦然并不知道这些传言到底从哪里开始的。
每次训练前,同学们都很紧张,真正训练开始时,更像是用命争取活着的权利。
训练期间,从未把这些参加训练的人作为学生来看待,不然怎么会如此残酷,就连程梦然和程海啸也不例外,他们两个每次也都必须达到正流彩规定的标准。
“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对我们这样无情,我从来都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过母爱。”
……
训练很快就要结束了,这次有两名同学没有通过母亲考核,一个是靳海花,另一个是吴猛,吴猛由于在发高烧,经过父亲的再三争取,母亲也就没再惩罚他,不过靳海花该是逃不了(liao)了?
谁也不知道正流彩惩罚未通过考核的同学为什么总是夜里。
靳海花和平常一样,跟在程梦然的后面,一起去抬那个大木桶。
程梦然却是心事重重:“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今天可是我最后一天看到靳海花……”
程梦然终于忍不住慢了下来,和靳海花并列一起向前走,学校有关规定已然抛到脑后。
程梦然:“靳海花,你不怕吗?”
程梦然还是第一次见靳海花这般地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
靳海花不急不躁地,和在之前的时间里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靳海花:“没有什么好怕的。”
程梦然:“靳海花,要不我们还是一起去求求母亲吧?”
靳海花提高了嗓门十分坚决地答道:“不用了,我不需要!”
倔强有力的答复,重重地在程梦然的心上深深地砸了一下。
程梦然扭头看了一眼靳海花,突然感觉此时的他很陌生。“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还挺男子汉的,只可惜过了今天再也看不到他了,永远永远地见不到他了。”
程梦然:“靳海花,如果你活着走出这座大山,会不会在某一天来找我们?”
此时和程梦然是迷茫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靳海花想了想说:“梦然,这幅画送给你”
靳海花说着把画夹递给了程梦然。
程梦然打开画夹,呈现在眼前的这幅画,正是那天程梦然和程海啸在雪中玩耍的情景,栩栩如生,犹在眼前,还有在一边专注地画画靳海花也在这幅画中。
程梦然看着这幅画,想到靳海花的境遇,心情说不上来的沉重。
程梦然:“谢谢你的画!”
今天他们破例地说了话,而且并列地走在一起,可是正流彩早有规定,即使去一个地方办同一件事,也不允许同学之间并行,更不允许同学之间谈论无关紧要的话题,尤其是异性。
此时的他们尽情地说笑着、谈论着,是一种互相认可,互相理解的温暖,又是与人分享的快乐,原本生活不就是应该这样的吗。
很快他们到了,和往常一样,抬起那大木桶向回走。
靳海花突然问道:“你知道你母亲是怎样惩罚人的吗?”
程梦然不假思索地答:“不知道。”
靳海花沉默了。
程梦然:“当我是朋友吗?”
靳海花:“当然。”
程梦然:“那你告诉我!”
靳海花:“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程梦然的心一沉,“难道传言是真的”。
程梦然故作轻松地说:“这话怎么说,难道我母亲还能吃了你不成?”
靳海花:“应该说比吃了还惨吧!”
程梦然放下抬着的木桶,回头看着靳海花:“说来听听!”
靳海花:“你相信我?”
程梦然:“我不能保证完全相信你说那些话,但我一定会去查证。”
靳海花:“好,听同学们说,正流彩对于没有通过考核的同学,在某天的夜里,就会通知他们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儿,然后,逼迫、恐吓,直至最后用剪刀将其剪成碎片,再将其装进小瓶子里,才算结束。”
听到这些,程梦然的心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令人窒息。
“不可能,我不相信母亲是会这样,母亲不会这样的,但是靳海花在这件事上也没理由欺骗我呀……”
程梦然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不能接受这一切都是真的,她需要去证实。
靳海花虽然知道他自己说的这些很大可能是真实的,但是当他看到程梦然的样子时,后悔了,后悔告诉她这一切。
靳海花拍了一下程梦然,不知怎样才能抚慰此时她。
靳海花:“梦然,你是个好女孩,这些也许不是真的,只是同学们的猜测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程梦然沉默思索了片刻。
程梦然:“海花,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靳海花:“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程梦然:“晚上,母亲通知你去的地方,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
靳海花犹豫了:“梦然,我不想你介入,更不想你有事儿。”
程梦然:“海花,听我说,她是我的母亲,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她做的那些事我才能相信,如果,如果真的是她错了,我一定会阻止她继续错下去,不只是因为你,还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靳海花:“梦然——”
靳海花刚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靳海花沉默着,“如何才能保证她的安全,如何才能不让她参与进来。”
靳海花:“梦然,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我一定告诉你好吗?”
程梦然坚决地答复道:“不行,如果回不来呢,这一次必须告诉我。”
程梦然急切地说:“海花,我不想失去你,知道吗?在这个地方,只有你愿意和我做好朋友,孤独的时候,也只有你一直默默地陪伴着我,我知道你做这些也许只是因为你的善良,但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靳海花朦胧而喜悦的神情一闪而过,程梦然好像并未觉察到。
靳海花:“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程梦然:“什么事,你说——”
靳海花的头转向另一方,背对着程梦然:“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什么,一定不要出声,悄悄地离开,好吗?”
“如何答复?如果真像同学们说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不管,可是如果此时我不答应他,他就不会告诉我母亲惩罚他的时间和地点,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办法查证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程梦然再三思虑后违心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