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湘南的郑律师打来电话说,上诉的时间定下来了,法院给定在了九月二十号。
咳——这又会是一场无情的折磨,他想。
这么多难缠的事情,而且还都是自己无法控制的,确实令人头痛。
他相信老子的福祸相依的论点,相信一个人不可能总是走运,也相信一个人不可能总是倒霉。自己无意中中了那么一个大奖,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运。可后来这一连串的倒霉事儿,应该就是随之而来的“祸”了吧。
他在这许多的“祸害”中,挣扎了这么久了,下面要来的,应该又是“福”了吧?他想。
在他面临的这些正在处理的事情当中,把魏二顺赶出诗丽霂董事会的事情应该是最难办的。
虽然这一次诗丽霂股价的大跌和上一次的大跌,都是因为魏二顺管不住自己的嘴,大放厥词而引起的。上一次魏二顺丢了董事长的职位,但还是保住了董事的位子留在了董事会。但是,这一次想要把他这个公司的创始人赶出董事会,可能要比上一次难办得多了。
既要让魏二顺那边的那两个元老董事明白,不能让他再胡说八道而导致大家都蒙受巨大损失,又不能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二人要赶走魏二顺,这个平衡极难掌握,也只有陈友银能够胜任,这也是张无金让他去办的原因。
就这样在等待中又过了几天。
这天,他在胡璇从楼下的信箱里拿回来的信件中,发现了一封从海南省南海市亚海区人民法院的来信,倍感好奇。心想,怎么会从这么个地方的法院来信,难道又是那几个窃贼冒充他贷款,又违约了?上次湘南的案子还没完结,怎么又来了一个?
想到这,他急急忙忙地打开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海南省南海市亚海区人民法院 传票”的字样,以及上面盖着的法院的鲜红印章。一看到这些,顿时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他差一点儿没晕了过去。
他颤抖着双手仔细一看,是传唤他出席一个月后的开庭审理。被传唤人是他本人,案由是:子女抚养费纠纷!
看完传票,他那悬起来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原来不是又一家骗贷背锅的案件。可是这个子女抚养费纠纷案的开庭时间,却只比前面的骗贷背锅案早了三天。
再看这张传票的内容,让他真是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告他不付孩子的抚养费?可他现在连媳妇都没有,哪里来的“子女”?这简直就是“老太太进鸡窝——扯鸡扒(巴)蛋呀!”
他毫无疑问地认为,这肯定是搞错了。
他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把那张传票递给了一旁的胡璇看。
让他没想到的是,胡璇竟然把那张传票反反复复、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然后抬起头,一脸严肃的样子,瞪着大眼睛,紧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刚刚还在嘻嘻哈哈地嘲笑着那张传票,可当他一看到她那眼神,再加上满是疑惑、质疑,还略有怒气的神色,便立刻收起了笑容。
“你……不会是以为,我真有什么……子…… 女?”他在她那犀利的目光逼迫下,说起话来竟然结结巴巴的了。
她稍稍把头往前一伸,双眸死死地盯着他的两眼道:“你说呢?”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嗨,这怎么可能呢?我连媳妇还没有呐,哪儿来的子女呀?”他终于定下神来,斩钉截铁地回道。
“那怎么会有人告你呢?”她仍然双眼如放电一般盯着他,紧逼不放。
“这……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他们搞错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可在她的逼问下,他的回答却显得那么的
苍白、无力。
“上次的传票,你也是这么说的,我相信你了,可是法院判你败诉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她说话时胸部一起一伏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那是两回事嘛。上次那个事,明显是有人冒充我骗贷,咱们不是上诉了吗?”他努力地解释着。
“反正就是有人告你,上次是说你不付贷款月付,这次说你不付孩子抚养费?先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他们为什么不告别人,却都来告你?”她说起话来开始显得咄咄逼人了。
“这…… 我怎么知道?”他开始有点儿生气了。随后顿了顿,又道:“肯定是因为咱们有钱,他们才愿意来找咱的麻烦嘛。”
“本来想有钱了,不用每天为挣钱而奔波了,没想到会是这样。咳——”她直起腰,双手抱着肩,往沙发背上一靠,叹息道。
他赶紧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先别着急,咱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不过我保证,自从我们俩在一起后,我从来就没有找过其他女孩子。”
“我信你个鬼!你们这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她嘴上恨恨地说。“你要是真跟别人有孩子了,我才不跟你了呢!”
“怎么可能有孩子呢?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哄着她道。
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他又仔细想了想,这事儿还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开始时觉得这个传票一定是搞错了,到时候去法院,出庭说明一下就行了。可经刚才胡璇这么一闹腾,他意识到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不要说案件结果如何,就是胡璇这里,都很难通过的。
他决定重视起来,先雇个律师,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鉴于南海市不是本地,最好到当地找个律师。
这时他又想起了前面的那个骗贷背锅案,自己就是在当地雇的郑律师。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郑律师并没有尽心尽力为自己辩护。虽然在法庭上看得出来,他是尽力了,但显然他的准备工作做得不够。
最关键的贷款合同的签字验证,他应该在开庭前就想到这些,把验证报告拿到手,而不是在败诉之后才去做的。
他知道这些律师都是按小时收费的,他们当然是愿意把案件的审理尽可能地往后拖了。如果律师是以挣钱为目的,而不是以辩护成功为目的,那大概率会出现案件拖拉的情况。
想到这,他决定还是在本地找个律师,这样可以盯得紧一点,虽然开庭时要额外花钱付给他去法院的旅途费用。
他在网络上花了很多时间,查找本地的专门代理民事纠纷的律师,又查找那些网评分数比较高的,评论的人数也比较多的律师,最后确定了一位范律师来替自己辩护。
他跟范律师约了时间,带上胡璇和那张法院的传票,便亲自登门,商讨案情以及应对策略。
范律师戴着一副眼镜,头已经是半秃的状态了,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的样子。说是律师,可在张无金看来,他那文质彬彬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大学的教授。
张无金和胡璇来到他的律师事务所,寒暄过后,三人刚坐定,张无金就迫不及待地诉起苦来了。
他先把那张传票递给了范律师,一脸焦虑地倾诉道:“范律师,你看这张传票,那天早上我女朋友取信时看到的。除了让我出庭以外,什么详细的信息也没有。”
范律师接过传票,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还把它翻过来,看了一下背面。然后把它还给张无金,回道:“这就是一张标准的法院传票。各地法院的传票,虽然格式和内容都会稍有不同,但是基本的格式和主要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有的法院的传票内容详细一些,比如会留有网址,以便查询详细的案情,这个法院的传票上就没有这些。但
是不要紧,我可以打电话去询问的。”
看着范律师从容不迫的样子,张无金焦躁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
“范律师,我家在这里,却突然莫名其妙地从外地来了一张传票。谁告我?告什么?因为什么告我?都是一头雾水,如果要到法庭上才能知道这些,那不是太晚了吗?”
范律师看了看他,笑道:“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们律师先帮你弄清楚的。”
说着,他拿起一个笔记本,又道:“我先帮你解释一下这张传票,然后问你一些问题啊。你的第一个问题,谁在告你? 具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查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女子,住在南海市亚海区。
第二个问题,告你什么? 传票上的案由写的是‘子女抚养费纠纷’,也就是说这个女子状告你不付子女抚养费,或者付的不够……”
“范律师,范律师,我冤枉啊!”张无金听到这,还没等范律师说完,就急不可待地要撇清自己。“我从来
都不认识什么人住在南海市亚海区的,而且我还没有结婚呐,哪儿来的子女呀!”
范律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胡璇,笑道:“不要急,不要急,一切都会弄清楚的。”
张无金偷偷瞥了一眼胡璇,只见她一脸严肃,紧盯着范律师,眼睛里满是期盼的目光。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好像生怕漏掉什么内容一般。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告你?从案由隐含的意思来看,就是说你跟那个女子育有子女,你没有付或者没付够抚养费,所以她将你告上了法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