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师兄。”郑兴回道，他从不违拗师兄说过的话，但此时还是忍不住要分辨几句：“钱多钱少我没在意，哪怕十文钱都没关系，但如无缘无故少了一个，我怎么说？”
“不错，后面又怎么样了？”莫望川笑笑，知他心实，又问道。
“我和他争了几句，也许声音大了些，就从内室走出一个老掌柜。他说了那伙计几句，那伙计就不言语了。然后就问我是什么样的香袋，他想看看。我本来挺生气，见那老掌柜训那伙计，就把包裹给了他。他放在柜台上，一个一个拿出看了，看得很仔细。又问我这是谁做的，我是哪儿的，这些怎么没有色彩啊？我想了想，一一回了……”
“你和他说了？”莫望川打断话问。
“没有师兄，我怎会和他说。这小姑娘除了师父和师兄没第三个人知道，我怎么会告诉别人。我说这是我姐姐做的，我家就在刘村。我说家里没钱，姐姐只绣这样单色的——我编了瞎话告诉他。”郑兴戏笑道。
莫望川伸指点了点郑兴，没有说话。小师弟说的那个村子以前他们路过过，离这很远。
“那老掌柜最后拿着一个绣着鸟儿的荷包看了好一会，说这些饰品确实女工很好，这些都要了，就按三十个，而且每个算一百文。那伙计不依，他就瞪了那家伙一眼，那伙计才不吭声了。我听了心里高兴坏了，说好的。不过，老掌柜说有个条件。我说什么条件？他说以后你那姐姐绣的饰品只能给他们这个店，不能给别人，并说要见见绣这些饰品的小姑娘。我说行。反正我想都编了瞎话……”
“等下，是这老掌柜自己涨了价钱？还说想见见玥儿？”莫望川心下不解，又插话问。
“就是师兄，有什么问题吗？开始我也有些突兀，但一想他肯定看小姐姐绣得好，所以才加价。”郑兴见师兄神色凝重，解释道。
“嗯，有道理。后面呢，那伙计怎么又跟着你们了？”莫望川点头，心里却慢慢思忖，这事不能如此简单，这个掌柜有意思，为何要这样做，还要见玥儿。但怕小师弟担心，于是附和道。
“我拿了钱，就将小姐姐要的东西买全了。然后等到旺儿，我看时间还早，就带他一人买了两个包子，边吃边往回赶。走着走着，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最后发现，原来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开始我还不能确定，就故意带着旺儿东奔西走，那个人就在离我们的不远不近的地方，一直跟着。后来，我认出来那个人就是那个坊市的伙计。我想坏了，他是不是因我挨训又见我带了那么多银两，想打劫报复我。后来我想，虽然他比我大几岁，但我心里也不怕，真动手也没事，况且还有旺儿，只是，我不想叫他知道我们是望月观的。于是，我就悄悄告诉旺儿说有贼跟着我们，领着他一个村又一个村的窜来窜去。呵呵，那家伙跟了我们两个多时辰，累得够呛，最后我们在钱庄把他甩掉了。甩掉后，我和旺儿才又绕道回观来。所以大师兄，都怪那个伙计，要不藏那一个香袋，要不和我吵，要不跟着我们，我们早回来了，也不至于这么累，累的我腿都痛了。”郑兴抱怨着，用手轻捶着腿。
“嗯，能没事回来就好，累了就先去休息吧。”莫望川望着小师弟郑兴略显疲惫的脸，安慰说道。
“哎哟，有事忘了。”郑兴忽然跳起，一拍脑袋说道：“师兄我还没给那个小姐姐送饭了，这么晚了。”
“我去送过了。”莫望川轻声说道，他一听一姑娘，突然觉得脸有些红。
“师兄，您去送过了。”郑兴用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有劳师兄了。那我把这包裹拿过去，把饭篮收回来再歇歇。”
莫望川看着小师弟，说道“也好。”他想了想，又说道：“我去送饭的时候，那小姑娘正在洗衣，所以我就悄悄地放在门口那个石桌上，没打扰她让她知道。你去了，要是那饭她发现吃了，如问谁送的。你就说我给师父送饭一块拿过去的。看她在休息就没叫醒她。要是没发现，你就说回来晚了，刚拿过来。让她吃了再回来。能听清楚吗？”
“我明白，师兄。”郑兴意味深长地看着师兄，想师兄是否怕掉身价，贵为一观之主，竟然给一个小女孩送饭。于是，就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很好，去吧。”莫望川点头，赞许说道。
郑兴听说，拿起包裹，拜别师兄，出门去了。
莫望川看着小师弟欢快的身影，忽然有些后悔，想想真不应该让他一人去做这事。更不应该把这个小姑娘绣的这些东西没禀师父没经师父同意就拿出换了，这事自己做的唐突冒失了。
对于这个小姑娘，自己是否想得过于简单了。
师父不让人知道她在观内，肯定别有深意。今日那个伙计跟着小师弟，肯定也是那个掌柜支使的，要不然怎会跟他们这么长时间。想想，如果叫人知道观里养了个女孩，会怎么说？幸喜小师弟机灵，才没坏事。
只是不知，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少个香袋，才惹来这些事，难道是自己丢遗的？得用心找找。
另外，那个掌柜为何费如此大力，花如此大价寻这个小女孩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为了要她绣的饰物？一想到小女孩，他不禁面上一红，不知她发觉送的饭没有？吃过没有？如听小师弟说是他送的，又会怎样想？
他突然有些纳闷，自己怎么啦？自给那女孩送过饭见过一面后，怎么一想到她竟有些面红耳赤神不守舍，自己到底怎么啦？怎么这么在意她的想法？他不解地摇摇头，想将她挥之而去。
那知一扭头，但见二师弟黄寓正陪一个身材干瘦的人向这方走来。他定睛一看，认得是何家师爷何深闩。心下犹疑：天色将晚，他来此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