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巧借谈心改境遇 以怒除悲劝知音
书名:一路上 作者:书呆子 本章字数:14124字 发布时间:2022-07-14

 

 

二一、巧借谈心改境遇   以怒除悲劝知音

   上回书中说到在众人的劝说下,向河渠终于醒悟过来,不再凭一己之力去与歪风邪气斗,而是以退为进,改变自己的处境。

   改变处境的要点在两个方面,一是改变大队领导层对自己的看法,一是改善与薛井林的关系。改善与薛井林的关系目前有些难度,针尖对麦芒地顶着干已漫长一段时间了,一下子化干戈为玉帛,谈何容易?而想改变大队的看法却相对容易得多,因为他与郑支书、冯主任没有一丝一毫的利害冲突,应当说开始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会计一职满可以选大队团支部副书记殷长生来当,后来之所以变差,主要受两方面因素的影响,一方面是薛井林善于逢迎巴结,自己则永远是公事公办,关系亲疏别说是上下级,就是父亲与几个儿子相处,也是喜爱逢迎自己的多些;一方面完全恪守着母亲的“背后不论他人非”的教诲,从不在背后说人的毛病与过错,而薛井林和他的一帮人却是只要逮住把柄,哪怕是表面现象,也要去大队告状的,知道的能辩白,不知道的谁知有多少?比如晒席事,冯主任认为是小事,没批评,如不是六队会计郝兴仁碰巧听到告知,则没有政治操上的抨击,也就没有当冯主任面的澄清。假如能让郑支书、冯主任了解一下自他当干部以来的所作为,应当是改善看法的关键,并且要当薛井林的面陈述。

   怎样才能获得当面陈述的机会呢?他打算借用毛主席提倡的开展谈心活动来获得郑、冯的同意。于是他分别与郑、冯二位说了“为搞好四队班子的团结,建议开展谈心活动。”郑、冯都同意,但郑支书却说最近他抽不出时间,由冯主任来主持,公社新派来的分管干部印会计可以陪同,冯主任点了头,几天后向河渠又找了一次,冯主任在印会计的陪同下于十月十四日下午来到四队。

谈心活动在薛井林家进行,冯主任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四队搞得好不好,关键在领导班子,领导班子又决定于你们两人的精诚团结、同心同德。长时间以来你俩的斗角,直接影响了四队的前进步伐,大队虽做了几次工作,效果不大,最近向会计认识到团结的重要性,提议开展谈心活动,郑支书和我很赞成。为有助于你们通过谈心活动增进相互了解,消除分歧,加强团结,我和印会计今天只听不发表意见,盼望你们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会上谈过,会后不再议论。我就说这么多,印会计你说说。”印会计说:“我刚分到红星来,情况一无所知,说不出什么。你们二位谁先开始谈起来吧。”

公社会计印伯良的到来,对向河渠来说是处境转变的契机和助力,因为印伯良是原高二(三)印新元的父亲,在家里听儿子几次说到向河渠,同学们到他家时听过向河渠的发言,印象不错,向河渠见印伯良分到红星来,敏感地知道助他脱困的贵人到了,他必须抓住机会。

冯、印二人话说过以后,薛、向二人却迟迟不开口,冯士元有些不耐烦,正要催促,突然门外一人带着爽朗的笑声进了屋,四人一看,是公社组织委员周延龄。向河渠连忙起身让坐,自己则另端一凳坐到旁边,薛井林则赶忙倒水。周延龄笑哈哈地说:“昨晚党委决定我到红星来陪陪老爬灰,怎么样?不会不欢迎吧?”印伯良笑着说:“正经点好不好,你是党委成员,该当我陪你,怎么弄颠倒了。”周延龄笑道:“不 不,你是老爬灰嘛,可以传授点经验,让我们也学点本事,小冯,你说是不是?”冯士元笑着说:“等我生了儿子再向二位拜师。”一阵玩笑过后,冯士元将今天的会议目的说了一下,周延龄说:“到大队听老郑说了,你们谈,你们谈。”冯士元说:“向会计,建议是你提的,你先说说。”向河渠说:“薛队长客气不肯先说,我就先说。”

向河渠先回顾起两人历史上的关系,他说:“在全队以我跟井林认识最早”见众人面显惊讶,他说,“他家原住在九队河北,与我外婆和大舅家河南河北,一张木头桥连通了两边,小时候我俩就认识,后来他一家搬到我们队,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大前年我爸被揪斗,薛井林为我爸的平反昭雪出了不少力,我们全家都记着这段情。”周延龄说:“唷,说起来你们应该是最好的搭挡,怎么闹起矛盾来了?”向河渠说:“可能是我在一些事情上处置不当引起的吧。”周延龄说:“哦——,说说看。”

向河渠说:“当上生产队干部后,我俩都下定决心彻底转变我队的落后面貌,因而一开始能同心同德、携手并肩奋斗,到后来不如意的事情屡屡发生,两人关系越来越差,为消除误会,我也曾两次到你家交谈,睡在一张床上,谈了两个晚上,仍然无补于事。我觉得我俩前世无仇,今世无怨,没有理由你挖我墙脚,我绊你跟斗,我们之间没有跟本的利害冲突,只要坦诚交心,把意见说出来,把误会消除掉,找到共同的目的和处理问题的方法,我们就能恢复过去的友好关系,重新掺起手来把这个队搞好,所以就提出了这个建议。”周、印两人几乎齐声说:“这个方法好。”薛井林也赞成这样做。

向河渠说:“既然你也赞成,那么一家一主,一庙一神,你是当家的,就请你先说说。”薛井林说:“我全无准备,还是你先谈谈吧。”薛井林说的也是事实。事前他根本不懂会有个交心活动,也从来没打算跟向河渠交什么心,让他先谈,真的措手不及,再说凡这种类型的交谈,先谈的肯定处于不利状态,因为不知对方会说出什么话来,不能有针对性地说自己的。向河渠没有这些顾虑,一是有了准备,二是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非议的言行怕三位领导知道的,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大概就是这种状况,因而薛井林推辞,他就先开了口。

向河渠追述了一年来两人一齐工作的历程,然后归纳说:“自从确定你当正组长那一刻起,我就抱着配合你把这个队搞上去的决心,并付出了自己心血:所有的制度规定由我起草;你在立新工作队期间,鉴于我们年轻不懂种田,成立了农事研究组;因为有些青年调皮捣蛋,组建了‘青年突击队’,并建议由周兵带队,这样可以不让歪风邪气影响全队,同时借以因势利导,教育他们不往邪路上走。你从立新回来后,我与周兵积极配合你,政治上帮你做思想工作,生产上帮你作生产规划,常提自己的建议供你参考,我的本职工作在全大队处于中上游状态,不丢你的面子。我觉得我们好比是夫妻,我这个当妻子的就该配合丈夫做好工作,为你的威信着想,凡做对头的事我和周兵尽量揽过来,可是结果怎样呢?”向河渠苦笑着分“领导组作出的决议被你推翻”“我们按制度处理了社员,你说好话”等四个方面列举了事例,同时就解散“农事研究组”“青年突击队”谈了自己的看法,并就所知的小报告逐一澄清了真相,但对他不赞成薛井林与夏金花结亲一事没有说。

薛井林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这哪儿是谈心,分明是揭发我洗清他自己呀,象这样谈下去 ,大队领导会怎么看自己?在公社领导眼里自己又成了个什么样的人?他必须反击。反击些什么呢?反驳是不行的,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不反击也不行,他猛然想起金花告诉他的一句话,于是冷冷地问:“你总是拣有理的说,怎么没说你背理的事呢?”向河渠一愣,随即说:“牛不知力大,人不知己过,自己总是觉得正确的才做,有时自以为正确,其实却是错的,这不奇怪,你说出来,是我错了的,保证知错认错改错。你说我有哪些背理的事情?”   薛井林问:“你还记得曾说过‘薛井林不要想做到我的主’这句话吗?”向河渠说:“我大概还没有狂到这种程度,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信可以请传话的人来当面对质,我什么时候在哪里跟哪个说过这种混帐话?这话只怕是挑拨。”薛井林说:“对质到没有必要,但事实可以映证。”他举例说领导组的决议应该由他宣布,向河渠却抢先宣布了;有时候向河渠已通知人上工了,他却不知情,这些是不是越权?有几个人大忙到了还没归队,他宣布扣钱,向河渠却拒不执行;杨冬根家的照顾他不同意,向河渠硬要坚持到底,他说的话作不了数,是不是说明他作不了主?“连我叫人拿了一次钥匙,你也立刻赶来要去,你好不放心人哪,在这个队里我还算是当家人吗?”

周延龄一听,立刻严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向河渠说:“还有些什么事你通统说出来,是我错了的知错认错改错,是误会的解释。”薛井林说:“我知道你理论强,没理也能说出理来,我先说这么多,你说吧。”向河渠说:“今天领导在这儿,有理没理不凭你说我说,领导心里有数。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都有下情可说。请你回忆一下,凡我抢先宣布的决议都是做对头的事情,之所以我来宣布,是不让人把矛头指向你;擅自通知人上工,是捉粘虫,那段时间你根本不通知人打早工,如果我也不通知的话,只怕拖下去会影响麦子的产量(捉粘虫是个起早干的活儿,太阳一出就难以找到虫子---笔者注),这两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保证改,下次决不重犯。扣钱的事,你可能忘了当时的决议是立即通知外出人员归队,如不归队,迟一天扣一块钱,队里迟迟没派人通知,这些人才迟了几天,不属拒不归队,不该扣,这件事当时是说清楚了的。至于杨冬根家该不该照顾,你开始为什么不同意,还是你向三位领导汇报一下,让领导判断该不该照顾。钥匙的事我是这样看的:公房的钥匙按规定除保管员外任何人无权保管,要到仓库拿东西一定要保管员到场,你叫人拿走钥匙为了什么呢?需要我说吗?我可是为了你好哇。万一仓库出了差错,你洗得清身子吗?”薛井林没好气地说:“我说的嘛,横竖你有理,你说我不说了。”向河渠说:“所谓通过谈心消除误会和分歧,就是有什么不满的、怀疑的,通统说出来,有误会的通过解释消除误会,错了的承认错误、取得对方谅解。我说的那些不实的你可以更正,误会了你的,盼望你给予解释,使我消除误会。我说了不少,你再说说吧。”

   周延龄说:“我觉得”冯士元打断周延龄的话头说:“对不起,组委,向河渠和我们有个约定,在他与薛队长的交谈中,我们只听不插话,他们谈好了,我们有什么话再说。”周延龄有些意外地说:“哦——,还有这个约定,行,我不插话。小薛,轮到你了,你说吧。”

   薛井林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向会计说吧。”向河渠说:“井林,我们这是在交换意见。假如你觉得我不应该解释也可以,我只听不解释,采用有则戒之,无则加勉的态度行吗?如果行的话,还请你把对我的意见全部说出来,让我注意纠正,好不好?”薛井林说:“我没意见。”向河渠苦笑着说:“我知道你对我有不少意见,不肯说我没办法。我是诚心诚意地征求意见的。你可能不知道为改善我俩的关系,我作了哪些让步?”接着他把让步的事情一一作了列举。他不管薛井林发不发言,仍按照自己的思路将需要澄清、说明的主要事项一桩一桩地搬了出来。最后他说:“说句心里话,周兵被撤职后我的心也凉了。有的同志劝我不要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我觉得说得不错,所以除本职工作外,我是松劲了,政治思想工作、生产规划、劳动管理,凡不属会计份内的事我都不管了。我知道这样做有负于领导的期望,是我的不对,我检讨。衷心盼望你给我提提意见,只要是我的错,保证改。”薛井林余气未消地说:“我说过了,没意见。”

   向河渠知道薛井林根本提不出能摆到台面上的意见,但为了改善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故意说:“牙齿同舌头处得那么好有时候还嚼呢,更何况常常叩碰的我俩呢,没意见不客观嘛。”薛井林还是说没意见。

   冯主任不满意了,他说:“薛队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对你是有什么说什么,可算是竹筒倒豆子,哗啦啦通统倒出来了。你呢可倒好,没说几句话。搞好团结是双方的事,都要开诚布公,有什么说什么,可别藏着掖着的不爽快。”薛井林无可奈何地说:“我真的没意见。”

   两天后冯主任与周、印两人又来到四队,这次三干会扩大到贫协组长吴明珍、民兵排长张粉英、现金保管周玉明、实物保管老会计和新上任的副组长张成等领导组全体成员,会上以冯主任为主讲了话,他说党支部、革委会听取了四队两天前关于谈心活动的汇报,认为四队两位主要负责人之间的意见已经全部交换完毕,误会应该完全消除,团结问题可以认为已经解决。盼望四队领导班子在薛井林的带领下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红旗,将四队建成红星大队的标兵队。讲话结束时又不因不由地加了一句:“薛井林同志,四队再搞不好,我不找别人,可惟你是问啦。”

   又过了两天,杨主任转告了这样一句话:“冯士元在会上说‘没想到我们都错怪了向河渠,那个人有水平,有肚量。’”向河渠知道这次谈话效果不错,他得继续努力。

周、印二位的到来给向河渠的改善处境带来不小的帮助。凡冯主任到四队来,不是周延龄就是印伯良陪着,而且总要拉到向家坐坐。坐当然不会白坐,向母酿的米酒醇香扑鼻,在四队可是一绝;向家不养鸭子,但鸭蛋不缺,凤莲娘家水面多养的鸭子多,老太太到妹妹家来,呀,现在该说是到女儿家来了,每回总要带不少鸭蛋来,这么一来炖米酒就鸭蛋、花生米,或酒酿鸡蛋,随时可待客,虽无大鱼大肉,倒也挺吸引人的,不仅如此,有时候向河渠也会让凤莲买回鱼肉招待公社、大队干部,并拉薛井林和张成作陪的。凤莲与婆母又惊又喜,觉得这个犟头终于转弯了,她们可不知道这里头还有几十里外的一位女子的功劳呢。就这么一来二去,凤莲婆媳听不到冷言冷语了,向河渠也没有再听到有人告他黑状的消息,到此他的第一步实现了。

公社的民主理财现场会放在红旗大队召开,让向河渠高兴地见到了多时不见的徐晓云。

这姑娘为促使向河渠夫妻感情的正常发展,苦口婆心地劝解向河渠要正视现实,理智对待,目的达到后就违背自己心愿地疏远了他。为不致向河渠一下子难转弯,答应一个月可以见一次面,而每次见面总是象检查工作一样要向河渠汇报夫妻关系发展的情况,并且不听空话,要有具体事情。随着向河渠夫妻关系进入正常化状态,她则进一步疏远了向河渠,到今天已有半年没见面了。是她不想吗?说不想是假的,尤其是两个月前跟她从小定亲的对象家庭通知她父母亲事告吹的消息后,是很盼望能见到向河渠,并向他倾诉的。可就在这打击袭来的几天后,在公社民兵大会上,她远远地发现他在找她,却匆匆地回避了。她害怕自己的噩运会给向河渠带来痛苦,她不愿已渐趋开朗的他被她所拖累,对这个冤家的了解,在某些方面她比王梨花更进一层。昨天得知公社将在这儿召开现场会,向河渠是会计,自然会参加。见是不见呢?折磨了大半夜。

这半年来向河渠三次找她都见不到,一次是她刻意回避的,一次是李晓燕过生日,一次是王梨花住院,这一回再回避,他准得怀疑出了什么事儿,将会不顾一切地寻找,并会千方百计地找,那就不太好了。辗转反侧多时,决定见。上工前她告诉小梅,说向河渠今天可能会来。

小梅姓梅,是风雷镇人,也是风中的,比徐晓云迟一年插队,两人在一起住,生产队为她们盖了两间小屋,一间厨房嫌客厅,一间卧室,已不象刚来时入住农家,有了自己的家了。两人同上下工,回家后一起做家务,说说笑笑,过得挺开心的,假如不是婚事有变故的话。

大会开始后,公社党委副书记章友道的报告还没做完,向河渠就跟马会计请假,说要去看望插在红旗的这个大队的老同学。马会计问来不来吃饭,向河渠说不一定。这类会议不比干活儿,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马会计落得做人情,自然批准。向河渠也就迈着轻快的步伐向九队走去。

在大场上拣稻种的徐晓云一直注意着大路,一见向河渠的身影在村头出现,就低声对小梅说:“他来了,我回去了。”就起身离开大场,沿大路向东走。拣稻种是按斤量计工分的,又有小梅在一起,上下工迟早没人计较,也无须请假,因而很自由。

两人相距还有十来公尺,向河渠就扔来一句话:“唷,今天到没躲?”徐晓云微微一笑,折身向北,上了一条小路,向河渠跟在后面继续问着:“大会上避而不见,十来里路赶来拜访,又见不到,总得有个说法吧?”徐晓云还是默默地向前,不吭声。

“这不是徐晓云的风格,她一贯伶牙利齿,嘴巴不饶人的,今天怎么了?”向河渠心中暗想:“是她爸又有了什么新问题,还是婚恋上有了变故......”开门,倒茶,仍然在沉默中,向河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她低下头说:“坐呀,傻站着干嘛?”向河渠问:“晓云,遇上了什么困难了是不是?”徐晓云说:“没有。我一个插队知青,凭劳动吃饭能有什么困难?”向河渠说:“你的神态跟往常大不一样,不象过去那样爽朗,一定遇上了什么难事,快告诉我。”徐晓云抬起头来直视向河渠,并带着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说:“别瞎猜,没有困难,真没有。在这儿吃饭好吗?”向河渠说:“可以,但你一定要告诉我什么事。”徐晓云说:“你先坐,我去弄菜。”向河渠忙打挡说:“也不看看才几点钟,说会儿话再忙饭不迟。告诉我伯父遇上了什么问题?”徐晓云说:“不是。”向河渠说:“哪就是对方另攀了高枝儿?”徐晓云眼眶一红,几乎掉下泪来。向河渠愤怒地说:“象这种没情没义的混蛋有什么值得难过的?早散早好。”徐晓云终于忍不住落泪了,她喃喃地说:“不怪他,不是他没情没义,是他父母不同意。”

向河渠说:“不可能。凡从小定亲的后有了变化的,一定是当事人本身有了变化,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了,于是另找中意的人,父母的意见不是最根本的,就象古时的陈世美是因为中了状元,感到原配不中意了。”徐晓云说:“你不懂的,不是他的事。上个月,也就是国庆节,他家为他办喜酒,事先不知道,回来一看为这事,跑了。”向河渠惊讶地问:“跑了?”徐晓云点头说:“跑了,只是最后还是被从舅舅家找回来结了婚。拗不过家庭啊。”说吧,掏出手绢擦起眼泪来。向河渠“哦”了一声,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他是有些爱你,但却爱得不那么深。”徐晓云没说什么,起身回房拿出一封信,轻轻地放到向河渠的座位前,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弄菜去了。

信是从北京邮电学院寄来的,信上说:“亲爱的云:很对不起您,我结婚了。这不是我的本意但又没有办法,父母硬逼的。对方你认识,27号梁家的丽丽。婚前逃跑过,还是被从舅舅家逼了回来,没办法,真的!晓云,我是爱您的,可命运却不让我们在一起,我很痛心。尽管如此,我爱您的心将永远不变!有人说爱一个人就应当为她的一切着想。写这封信给您,除表示道歉外,就是为您着想说说我的意见。我知道您很崇敬一位比您高一届的男同学。从您回家过年时的叙述中看得出你喜欢他,又恰巧住在您插队的公社,您们又都是农村人。我觉得现在障碍已经消除,这位叫向河渠的同学是您的最好的选择,盼您莫失良机,不要错过。如能如愿以偿,请告诉我一声,以慰我心,好吗?

亲爱的云,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一颗爱心,我爱您,真的!愿来生重结再生缘!对不起,原谅我!”

看完了信,向河渠真是百感交集。假如这事发生在他与凤莲结婚前,那倒正如信中所说的“障碍已经消除”,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的,因为晓云在他心中占有不小的位置,同时她心中也有他。可如今一切已经晚了,这障碍消除得太晚了。怎么办呢?自己处于三岔路口时人家为自己的幸福可算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自己也应该助她驱散心里的阴云,重现阳光明媚的天地,这可是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只是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难题呢?他皱起眉头思考着,菜拣完了,主意也有了:以怒除悲。

主意拿定后,他说:“晓云,说了也许你不信,他并不真心爱你,至少爱得不深不切。”见她张口要驳,摇手说,“别急于反驳。我知道你要说他怎样尽心尽意地帮你温习功课、假期中陪你看电影、看文艺演出,上大学后又怎样一封一封地写情书,家庭也是逢年过节请你去吃饭,对你一直不错,即使在你爸出事后也没有改变态度,这一切我都承认是真的,那时候他是爱你的,他的家庭也是喜欢你的。为什么爱你喜欢你,除了你确实可爱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你与他是同一类人。现在呢?先不说你脸没那么白净,手也没那么‘十指尖尖似玉笋’了,别急于反驳呀,等我说完你再说。”向河渠又一次拦住她的辩驳后说,“还不止这些,更重要的是你插队下了乡,上不成大学了,上不成大学就成不了科学家、艺术家、文学家或工程技术人员了,变成了乡下种田的农民。虽说毛主席说大学还是要办的,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轮到你?眼前你与他,用李玉和的话说就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了,你们结亲的根本基础变了。梁家姑娘,哦--,梁丽丽留城工作,与他们走的是一条路,因而丢下你另找梁丽丽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足为奇。仍然坚持爱心不变倒是难能可贵的了。”

徐晓云边烧火边反驳说:“他逃跑说明他的心没变,结婚是父母逼的,就象梨花爱你的心没变一样。”“咳——,你真糊涂得可以。”向河渠手一挥,象要把徐晓云头脑中的糊涂观点拂去似地说,“他要真想跑,下定决心跑,为什么不跑到你这儿来?换了我,是会跑到你这儿来的,因为这是你们两人的事,怎能不来?最起码的也要跑回学校去,家庭能追到学校去逼婚吗?跑到舅舅家去算什么?婚姻大事第一是他自己,第二是你,哎呀,焦了,饭焦了。”向河渠连忙将没喝的水端到手上,叫晓云让开,随手往锅膛里一泼,又舀来一瓢水再一浇,随后揭开锅盖,叫晓云掐来几根葱,洗了洗,用筷子在饭上戳了几个眼,将葱插进去,做完这一切,这才重新坐下来。见徐晓去拿拣好的菜来切,开玩笑地说:“刚才只顾说话烧焦了饭,现在可别再切到手。”口舌从不饶人的徐晓云此时却心事重重,没予答理。

向河渠继续说:“他跟梨花没法比,梨花是舍身救父脱困才忍痛离开我的,他为了什么?我家处于极端危难中,梨花是个什么决心,你是知道的,而你不过下乡插队了,是大势所趋,虽有困难但不是大困难,更没有危险,他为什么不坚持?冲破家庭的阻力,对他这个大学生来说困难能有多大?换了你会不会坚持、能不能冲破?我相信你能,他为什么不能?”见徐晓云拿刀在手却不在切,向河渠走过去,拿过刀,对她说:“切菜我还会,炒却不行。你去洗锅,准备烧菜。”说罢三下五除二,一会儿切完,用小竹篮装上,拎到屋后河里洗了洗,拎回来往小水缸盖上一放,又坐下了,他说:“为什么呢?起先的跑是心上有你,不然不会跑,后来的同意是受到父母亲友的劝说,觉得有理,不用猜也知道会说些什么,无非是你在乡下种田,户口上不来,不会有出息,结婚后生的孩子户口也在农村,世世代代都得种田,而找个有工作的城里的姑娘就不同了,总之是门不当户不对。这些话放在真心相爱的两人面前是一堆废话,没屁用,但放在势利眼市侩心的人面前就是真理。前途,甚至包括孩子的前途,比起山盟海誓,哪个重要?有人说不是真心相爱的誓言,就象在沙滩上写的字,海浪一冲就没了。结婚意味着要和对方同甘共苦过一辈子,这么一件大事作为一个大学生会不经反复掂量才作决定?骗鬼去吧。什么没有办法,父母逼的,父母能逼他去圆房?一派胡言,什么事好逼,夫妻圆房不好逼,一定要心甘情愿。”徐晓云说:“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呢?”向河渠说:“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刚才我已说过了,起初他是不情愿,但经父母设身处地帮他分析、权衡利弊后他终于想通了,更何况梁丽丽也是他喜欢的人呢。”“你胡说!”徐晓云生气了,向河渠笑着说:“听我说完你就知道我胡说不胡说了。女人的心我捉摸不透,男人的心我是知道的。拿我来说是个受传统道德影响很深的人,就我这么个人,在深爱梨花的同时不也喜欢上了你?以我推及别人,依据异性相吸的规律,哪个男人不是有了一个喜欢的女人以后,又艳羡着他看得上眼的女人而恨不得将天下美女都归他一个人的?梁家离他家不远,该是常常见到,与你定了亲,心中喜欢梁丽丽,甚至还有其他人,也算不上不道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见徐晓云没有反驳,知道已认同了自己的说法,于是引深下去说,“假如他心中没有梁丽丽,根本不可能被追回来后就很快结婚的。这从双方父母背着他操办喜事也应该知道他们对两人间感情的深浅是有底的,也是有把握把他俩撮合成婚的,只有你还傻乎乎地认为他的爱心没变。”

徐晓云听着听着,脸色变得苍白,她痛心地说:“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呢?”向河渠说:“肯定是这样。”他拈起信重读了一遍后说:“他不是不想与你在一起,是不能!为什么不能?命运!是命运不让你们在一起。命运是个什么东西?是人的走向,是未来的走向。他的未来走向没有变,你的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两人的走向不能趋于一致,因而不能在一起,这就是他抛弃你的根本原因,倒不在乎他要不要梁丽丽,只要他的这个观点不变,没有梁丽丽也会离开你的,只是时间的迟早罢了。”

“啪”徐晓云的铲刀掉到锅里了,她受到震惊,待拿起铲刀又意识到锅膛里火快熄了,忙又放下铲刀,要往灶门口跑,向河渠说:“我来烧火,省得你跑上跑下的。”说罢就坐到灶门口的小凳上,他边烧火边往徐晓云伤口上撒盐说:“枉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汉子,竟然被无情无义的混蛋骗了这么些年,至今还迷恋着旧情醒不过来,你说可笑不可笑?”“胡说!谁迷恋他了?”徐晓云一声怒喝,抓过桌上的信纸连揉带撕,然后塞到锅膛里。向河渠忙说:“别撕,别撕,哎,怎么又烧了,留着当个纪念品也好哇。”

“什么纪念品?”门口传来一少女般的声音,是小梅放工回来了。见向河渠在烧火,小梅忙过来拉,说:“云姐也是的,怎么叫人家大会计烧火?”向河渠笑着说:“不干活想吃你云姐的饭,吃得消?”徐晓云骂着说:“尽胡说。”三人都笑了。吃饭的时候,小梅叽叽喳喳地问着向河渠,不是“嫂子可有云姐漂亮”啦,就是“慧兰可会叫人”啦等等,没个别人插嘴的时候,向河渠则笑着一一作了回答,并插空问道:“小梅的婆家住哪儿?”小梅脸一红说:“我才不找什么婆家哪,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哎呀,大哥,我可没说你,你是个好人,可好人毕竟少呀。我想好了,这辈子就一个人过。象云姐多苦恼哇。还有听云姐说过你与王梨花的事儿,受到那么多的周折,还是落了个你想我我想你的结局,多惹的烦恼,我才不学你们哪。”向河渠问:“真的?”“当然真的,不信你们看好啦。”“别说嘴,等你长大了才知道呢。”

听小梅提到梨花,徐晓云忍不住问:“小梅也不是外人,按你的说法,两人如果命运不同就不可能结合在一起,那么你与梨花的分手也是命运决定的了?”向河渠说:“也算是吧,不过不是你所想象的意思。”晓云问:“什么意思?”向河渠说:“老祖宗讲究食不语,你倒好,尽说话,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徐晓云估计大约有些话不便当着小梅的面说,也就不再问,只顾吃饭。吃过午饭,小梅顽皮地笑笑说:“云姐,大哥会烧火,大概也会洗碗,用不到我,我去高家教二候结衣裳去啦。”说罢不等回话就一笑出门而去。徐晓云笑骂道:“鬼丫头。”随即收拾碗筷。

向河渠没等徐晓云再问就主动回答问题,他说:“命运这东西是在不断变化着的,也看各人怎样对待。听从命运的支配,那就顺着命运走,就象你那位”“不许提他。”徐晓云喝道。“不提他说不清楚呀。”向河渠心中暗喜,她的心已不在前恋人身上了,工作就容易做了。他继续说,“他是命运的奴才,只好服从命运的安排。”“你们呢,不也是命运的奴才吗?”晓云不服气地问。向河渠笑笑说:“也可以这么说,但跟你们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见徐晓云不解,他说:“我们的分手涉及到她父亲的安危,生育大恩不能不报,不管对自己有利无利都得报,而且是两人共商的抉择;你们的分手只是他一个人专为自己的打算,并且是不顾对方感受的决定,跟我们不好比。当然也有共同点,那就是一方的动摇。”

徐晓云吃惊地问:“你是说你们的分手是梨花的动摇?”向河渠说:“是的,不然我不会放手的。”

徐晓云停止了洗碗的动作,反驳说:“不对!当时我在场没见她动摇。”“那是你不懂她的心。”徐晓云哂笑着说:“我不懂,你才同她处了几个月就懂了?”向河渠说:“给我张纸,我把她那天由你转交的信再写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徐晓云懊悔地说:“哎呀,那天的忙乱,回来的路上也没问你要信看,真是的。亏你到今天还记得。纸在房里书桌上,自己去拿,我手上湿的。”向河渠从桌上拿来纸,坐下来,拔出笔,徐晓云一看,问:“还是那枝笔?”向河渠点点头,没回答,只是刷刷刷地写,而徐晓云的目光则随着笔尖地移动,呈现在面前的不是信,而是诗,只见纸上写的是:

   晴天霹雳,震得我,心头乱、肝肠断:爸被揪斗系牛棚,家遭洗劫无完罐。

   母亲弟妹泪洗面,昔日亲朋划界限。犯何罪,该受这灾难?却原来梨花不该容颜艳。

   乌云遮天尘环暗,黑帮幽灵陡然现。甜言蜜语骗不了,悍然祭起霸王鞭。

   冷对说客语如铁,宁死不从心志坚。古云红颜多薄命,今果然。

   才拒恶客前门去,又有小人苦纠缠。咬碎银牙欲怒骂,妈妈带泪吐悲言:

   “儿啊,纵然韩家难趁意,可怜你父身受冤”

   难难难,欲待顺了心头愿,何人能救慈父出深渊?欲待从了家人愿,苟活世上有何恋?

   辗转反侧眼难合,枕巾湿透泪不干。甘蔗难得两头甜,反复掂量路难选。

   思来想去没主意,满腔都是难难难。心如乱麻团成团,斩不断,理还乱。

   天无公道遂人愿,何去何从凭君断。

向河渠写完了,没有拿给徐晓云看,知道她就在他身后。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只见徐晓云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看来她当时是犹豫不决,但以分手为主,听你的,是因为非常了解你。如果你不放手,如果她爸因为你不放手而被造反派折磨至死,内心说不定还会怨恨你,你不放手就变成你这个人只顾自己不顾人家的死活,她知道你不会这样做。写这个,也是在劝你放手。”向河渠说:“她也是无可奈何,知道我会选什么路,因而连替身都选好了,第一位你,第二位凤莲,瞧瞧,是斩不断,理还乱吗?”这一回轮到徐晓云苦笑了,她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我问你,恨她吗?”向河渠知道她感慨的原因,一是没料到自己的对象居然变了心;二是没想到那么坚决的梨花竟然为父亲能舍弃心上人。向河渠又何尝不是如此?假如在无奈放手梨花时,晓云的对象早已嫌弃她,说不定她就是他的最佳选择。至于梨花的犹豫,在他认为是正常的,百善孝为先,终身大事虽大,在没结婚前与救援父亲比起来,还是救出父为大的,因而他回答晓云说:“这正是她的可爱之处,怎么会恨?一个孤独无援的女孩在无法抗拒的社会压力面前,在伦理道德面前,爱的人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的亲属没有一个站在她这一面,你叫她怎么办?她和我在没结婚前只是一对恋人,是有深厚的感情存在着,这没有错,但与生她养她的父母感情比,哪头大?她爱我的心,我不相信已动摇已变化,只是生养之恩大于天,她不能不报。就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把抉择权交给了我,并为我考虑了下一步;而当我经受不住打击,受到内伤后,她甚至打算不顾一切地来同我在一起,这样好的女人世上有几个?我怎会恨她?要恨只能恨这个社会上的邪恶势力,也恨自己没本事去保护自己爱的人。”

徐晓云边洗锅碗边说:“据我所知你在她心中占据的位置只怕那个姓韩的无法取代了,反过来你这儿也一样。你俩的感情才真是叫人羡慕呢,只可惜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向河渠说:“可惜的事多着呢,我与她还没成亲,陆游与唐婉已成了亲,恩恩爱爱的夫妻还被生生拆散了呢,你听他的这首词:‘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徐晓云笑着说:“诗啊词的,你跟梨花去说,我不懂的,什么错错错,莫莫莫的。”向河渠为她的笑高兴极了,他正愁无法为她解忧愁呢,于是笑着将大意说了一遍,说:“说起来你我都为可恶的东风吹散了姻缘,我与梨花也许会象陆游、唐婉一样地相思眷恋,你那位会吗?”徐晓云摇摇头,表示不会。

向河渠对已洗好碗的徐晓云说:“离上工还有不少时间,你坐下听我说说我想说的话,今天专门说说婚姻问题。”他说自与童凤莲成亲以来快两年了,两年来两人之间由原来的没感情慢慢地产生了感情,而今虽然忘不了梨花,但夫妻感情在全队要算没有比他俩更好的了。他说两年来他慢慢地想通了,婚姻的实质就是找一个异姓和自己结伴过日子,同甘共苦地走完人生路。婚前有没有感情不是至关重要的,至关重要的是对方的人品要好。当然婚前两人有感情基础更好,没有也不要紧,感情是处出来的,不是命中注定的,假如不是运动,假如没去镇北,他也不会认识梨花,自然也就没有这一段爱情。只要对方人品好,处处就能处出感情来,就象他同凤莲这样。他说要认清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实质就是利害的互动。他引用了诸如“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社会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人不能拿思想当饭吃,不能单靠精神恋爱生孩子。”“人们的意识随着人们的生活条件、人们的社会关系、人们的社会存在的改变而改变”等伟人语录后说:“说到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你的处境变了,对他们的利弊自然也就变了,从对他家有利角度上讲,丢开你另找比你对他们更有利的对象,也就顺理成章了。”徐晓云说:“从道理上说起来是这样,要是总是从利益上去考虑,那么良心上呢?感情呢?都不要了?”

向河渠说:“良心、感情也是因人因事因时而异的,没有个衡量标准。有的人只要有利可图,什么良心、感情都无所谓;有的人图利时会兼顾良心和感情;有的人办事总要凭良心讲感情,不太看重自身的利益,这些不能一概而论,也很难说出个是非对错来。人嘛,谁不希望吃得好一些,穿得好一些,住得好一些?这是生理的本能。而希望有的不等于能得到,于是就须要争取。娶个好老婆嫁个好丈夫是过得好一些的重要环节,有时甚至是决定性环节,谁都努力抓这个环节。为抓住这个环节,顾不顾良心和往日的感情,也就要看各人的良心和情感的真假了。你那位现在看来良心肯定有问题,感情中真情实感有多少,只怕也是虚的多实的少哇。叫我说幸亏还没成夫妻,是不幸中的大幸,假如结婚后甩了你,那才是真的不幸呢。”

“喂,你有完没完?是成心来找别扭的吗?”徐晓云见向河渠揪住这事不放,烦燥地问。“这叫一报还一报。”向河渠笑呵呵地说,“我俩是个什么关系,连房东和小梅都能看得出来,难道你到迷糊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遇上了难题,我就会极尽全力维护。我在三岔路口,你是怎样千方百计拉我的?你碰上了恼心的事儿,我能任由你自囚在愁城忧国中?当然不能!所以我要尽量跟你把话说尽说透。现在大概你已认清了对方的真面目,从而庆幸没掉进泥坑里,这才是事情的一方面。另一方面你要认识到自己的长处和优势,不要看低自己。要知道《红联》那么多女生被我看中的也就是你们俩,为什么?因为你有别人所不及的许多优点吸引着我。插队又怎么了?农村缺文化,在这里有的是你施展才能的舞台。先站稳脚跟,然后仔细寻找,总会有出路的。毛主席不是说过大学还是要办的吗?国家会把这三届的高中生放在农村不用?不可能嘛。你能写能说的才能总会找到用武之地的,我就不信知青中出不了人才,不信插队没有前途。我们来共同努力,不论是上大学还是找别的出路,只要我们努力了,前途总会有的。另外,重谈对象也是重中之重,不要不重视,谈时要注重对人品的了解。要相信自己的人品,不论是外貌还是品行、才能都挺吸引人的,因而一定会有更好的男人与你相配的,到时气煞那帮势利小人。”

话说完了,向河渠端起早为他倒好的一碗开水喝了起来。他觉得这番谈话一定会有不错的效果,因为不但他说的道理能让人信,更重要的是这些话是他说的。这段《以怒除悲见效果》的谈话见于诗中的内容是:

晓云遇上大事情,恋爱对象刚结婚。来信依然秀恩爱:被迫结婚内心疼。

劝她选择跟我走,我们都是农村人。现在障碍已消除,莫失良机结同心。

他俩过去有恩爱,如今分手是何因?父母逼迫是假相,道路不同应是根。

梨花救父无他法,与她插队没法论。婚约狗屁前途重,感情在他梦一枕。

誓言沙滩写的字,海浪一冲不见影。还好变化来得早,婚后再变才不幸。

一番言语没说完,来信被撕碎纷纷。以怒除悲见效果,端碗喝水笑吟吟。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一路上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