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的力气用在咬牙的回忆上,就像电磁炉上煮东西,滋滋地响,翻滚。
这样残破不堪的家,是她一生的痛,是她忘不了的耻辱,是她不愿再提起的过去,早该消失了不是吗?
以后没有这样的家,只有她自己,只有她余海棠。
“你爸早已在5年前走了,是脑梗死,你爸死后你后妈草草把他埋在山坡上,只立了一牌子,把房子卖给姓杨一户人家,把孩子丢在舅妈家,自己跟着一个男人走了。”
奶奶叹了一口气。
“只怪那女人太狠了,没给你们姐妹俩容身之处。”功佐气愤地说。
功佐奶奶看着海棠样子心疼,小时候海棠挨打挨饿那会要是没有功佐和奶奶出面保护的话,恐怕海棠死了没人收尸。
抛弃她的亲妈更不会,走了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没了就没了,不嫌弃的话,奶奶家就是你的家,奶奶不在了,还有你功佐哥哥在呢。”
功佐奶奶一脸慈爱地抓着海棠的手。
“谢谢您奶奶。”海棠眼泪泛光。
本来父亲走了,房子没了,就不想和家再有任何关系了,也不想联系健在的后妈,最后彻底干干净净不留痕迹,没人知道她的过去,人们要知道的,她是金融行业的余总监。
想到,她可以大胆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永无纠缠。
而一想到同父异母的妹妹被亲妈抛弃在亲戚家,像她小时候亲妈抛弃她一样,心生怜悯,虽然不是一个妈妈生的,毕竟是血浓于水,同一个父亲,何况父亲生前对她冷漠无情,后妈对她简直人间地狱,唯独这个妹妹总护着她,让她对冷漠的亲情还有一点点的温度。
于心不忍,她想要把妹妹接过来。
“奶奶,你知道如意在哪个亲戚家,有没有地址,我想把如意接回家。”
“有有,别着急啊,天黑了等吃完饭奶奶再和你说吧。”
赶了一天的车舟有些的劳累,奶奶让功佐带海棠好好休息,功佐自然高兴坏了,他手忙脚乱地收拾房间。
奶奶转身一进厨房,脸上微微掠过一阵难以启齿的阴沉。
海棠见功佐把如意房间打扫很干净清香,连床单明显换了糖果色的,忍不住地捂着嘴笑起来,这一笑让功佐心跳加速,他也跟着傻笑了不好意思。
窗外的月色真美。
“功佐哥,谢谢你和奶奶”。
“客气啥呀,奶奶不是说了吗,不嫌弃就当这里是家呗。”
功佐心里多希望,这里是他和海棠的家。
但突然想到什么事,变成情绪低落,不敢痴心妄想。
门外咚咚咚地一声响,她跑去开门,是奶奶,递得泛着老黄的纸条,是她后妈丢给奶奶的,妹妹现在在永康市一个山村。
海棠立刻按纸条打电话过去,电话里的人得知海棠是如意姐姐,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余家人都死光了吗?把一个多余的扫把精丢在我家白吃白喝算什么呢!再不把拎回去我就把她赶出去!”
如此凶神恶煞地骂人,猜到如意一定过得不好。
她感到愧疚,她这一走十年,妹妹竟要承受虐待之苦。
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平时都是和李承武聊天,没人倾诉,她发信息给谭凯,两人聊了一夜。
天没亮地早早收拾好,海棠背着包出发,希望尽快能处理好,不想过多地留恋。
三小时的汽车快把她摇摇晃晃要吐了,眼见快到了永康市,天色已快傍晚了。
由于是小山村,海棠不认路。
海棠按纸上的电话打过去,电话里那女人说开摩托车来接她,一见面就不客气地先要钱才见人。
”要多少钱”,海棠没好气的说。
见海棠如此爽快,借机挟持妹妹来个狮子大开口“十万!”
海棠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掏出带出来的五万,本来打算给父亲的,如今都不在,没怎么用。
“给你两万,剩下的打账户,见不到如意,我不给。”
舅妈像是从出生起没见过人民币似的,脸上的笑起来都夹死苍蝇了,巨恶心的。她往嘴巴里吐出来的星沬子沾沾手指,噼噼啪啪地数钱。
“算你懂做人。”笑咪咪地。
“我妹妹在哪里。”海棠没好气地问。
“坐上来呗,这就带你去见她,”一发动魔托车。
山村的路,七拐八弯,把她晕得不行。
这往山顶的,破烂不堪的房屋映在她眼前。
她质问舅妈哼哼地:“我妹妹至于把你们吃穷吗?要十万。”
进屋后,海棠无心环顾周围,一心快点把如意接走,这时候一个老阿婆进来,看着海棠,两眼发光,一边颤颤地说如意在老师那里补习准备高考了,老师会开摩托送回来,让海棠等等。
舅妈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补习的,赶紧回来跟她姐走吧!
婆婆拉着海棠进妹妹的房间,让其休息下,等妹妹回来,也好,路上的奔波,她有点累,妹妹的房间很干净,她漫不经心地躺在妹妹的床上,慢慢地有点睡意。
舅妈和婆婆从门缝里瞧了海棠已经睡去后,轻手轻脚地,速度地把门锁住了,两人在一边窃笑,婆婆抓着舅妈的手嬉皮笑脸地说:“这女人太漂亮了,等我儿子回来,钱不是问题哈!”
原来是拐卖妇女。
海棠并没有睡,不习惯板床,起来想出去透透气,不想门被锁上了,叫了没人应,她想到,来的时候,周围都是树林,这里只有一个房子,她才意识到被人骗到这里了。
她发现窗户被锁上了,没办法逃出去,她冷静一下,她拿出手机,不管打电话还是发信息,显示没有信号。
门外突然开始热闹,她用被子把枕头盖住,制造有人睡着的现象,自己悄悄地躲在门外。
听到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十万太贵了!”
“哎哟喂,今天的妹子可是天仙下凡,她妹子不好看才卖了五万滴。”
海棠才知道,妹妹根本不在这里,早就被那女人卖了。眼泪打转的她,强忍不敢出声,她要想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