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午后的日光,娇媚艳丽,映照在花草之上,形成一层眩彩的光晕。透过那光晕,虽看不太清,也见那女孩生的肤如鹅脂,袅娜纤巧。
许是刚洗过头发的缘故,她把长发松松垮垮披在身后,用一根红色的带子拢住,头上则挽着个慵妆髻,上面还散发着白色的雾气,她动作轻盈的浣着衣,看上去轻柔舒缓,样子如那梦幻中的仙子一般。
莫望川知道这个女孩就是玥儿,不禁呆了,也禁不住想到,这女孩竟是这样——竟这样美。
莫望川有些忘情,边走边想着这个如仙子一样的女孩竟还有这么一双巧手,心中不由怦怦乱跳。忽然,他一个趔趄,只觉右脚下一滑,他不由“蹬蹬蹬”向前猛冲几步,才勉强站住。
“是谁?是郑兴吗?”玥儿听到声响,她停下浣衣,转头问道。
原来,玥儿见今日天好无风,感觉日头又大。就先在溪边洗净了头发,用布巾拧干,然后就在溪边一面晒太阳一面浣洗衣服。此时心内正想着小郑兴怎么还未过来,就听到几声沉重的脚步响。
莫望川见玥儿正转头向他这方张望,一时自愧失神,也不便再出言相见。他知女孩目不能视,就屏住呼吸,站立不动。也不由回头向地上望去,见原来是自己不慎踩到一块凸起的山石之上,于是暗责大意,如叫人知晓,岂不笑话。
“是郑兴吗?”玥儿见无回应,又问了一句,她柳眉微颦,明明听到是人的脚步声啊,怎会无人答应。她抚发沉思:难道是石翼?在和她捉迷藏?她又不由得欣喜叫道:“石翼,我看到你了,快出来。”
莫望川听着,极力压制着自己,不出一声。看着女孩娇嗔俊眼,纤弱可人的模样,也不由面上潮红,呼吸仓促,一颗心怦怦乱跳不能自已。心内暗叫原来那石怪还有个名字叫‘石翼’,又一细想:原来是长翅膀的石头,但也无翅膀啊,不禁暗暗发笑。
玥儿等了半晌,只闻得小溪潺潺流淌之音,就连细微的风声也无。
她暗自思忖,刚刚明明听到有脚步声响,怎么会无人答应呢?既然有人,又为何不说话呢。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不可能啊。又想到刚才自己失声叫了石翼的名字,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他白日出现过?况且,这里白天除了那个老道长和那个送饭的小道士,哪里还出现过第三个人。但那声音到底是谁呢?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她不能确定。
她微微皱眉,轻咳了声,想了想,就装模作样地接着洗衣。片刻后猛然停下,又细听一阵,见果无其他声响,才摇了摇头,接着浣衣。
莫望川呆立半晌,这种情形下明知不便现身,更不便久留,见石屋前有一小石桌,上面放着一些针线。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饭篮轻轻放下。又轻踮着脚,顺着山道悄悄地回房去了。
进入房中,他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擦完脸上的汗才发现,他的上衣已然湿透。
整个下午,莫望川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直在屋里打转。
他满心都是那个小女孩,想她不知什么时候能发现提篮,是否能趁热把饭吃了,或因为不知是谁送过来的饭再不吃,会不会饿着这等事……也暗恨自己到底怕什么,为何不说出来?就说自己是青松道长的大弟子,小道士郑兴的大师兄莫望川。
小师弟今早出去给你买针线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怕你饿着——不对,这样说不对。我闲着无事,就给你送过来了。这样说出来不就没事了,自己为何就没说出来呢……但这样恐怕也不好,那小姑娘如想你是一观之主,怎么没派其他的小弟子来,非得自己来呢?是,这样说也不好。还是这样的好,不知道是谁送的更好……
他胡乱地想着,心如乱麻。
看看时间不早,日头偏西。莫望川情知小师弟回来必定先给他回报,但还是忍不住叫小弟子去前殿问问是否他们已回来了。
他心里也愈发担忧起小师弟郑兴与财儿来,想他们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又在心里发狠说道:“如是找不到个理由或因贪玩未回,回来见了一定狠狠地训斥他们。”
二师弟黄寓感觉莫望川行事与以往有些不同,不知何原因,他能觉出大师兄的不安甚至有些忙乱。于是,就从前殿过来劝慰说道:“大师兄,小师弟应该不会有事,肯定是初次出去和明儿玩过头忘记回了,要不叫几个人出去找找。”同时,也乘机暗中埋怨小师弟怎么这么不安分,让出去一趟就让人这样不省心。
莫望川听出弦外之音,横了他一眼,说道:“天还早,先不用。你到前殿看着吧,今天天热,香客又多,别再出什么乱子。”
黄寓见师兄瞪他,自知说错话了,讨了没趣,忙答应着到前殿去了。
莫望川心神不定,满心里不是那个盲眼的小姑娘就是小师弟。他也不禁问自己,今日到底怎么啦?特别是一想到那个小女孩,竟还口干耳热。他到桌前,边喝水边想着,这到底怎么啦?到底怎么回事呢?
正想着,忽听外面有人吵嚷起来,有人喊:“小师叔回来了,小师叔回来了。”
莫望川听了,忙走出屋来,果见二师弟黄寓与二个弟子正簇着小师弟郑兴和旺儿从殿角处走来。他一见,不由气往上涌,就负着手,正视着他们过来。
“大师兄,我们回来了。”郑兴远远看见大师兄,听黄寓说大师兄多么关心他们,已问了他们两个好多遍了,心中既感动又自责,不由叫道,声音有些嘶哑。
莫望川正在气头上,听他声音不对,心说难道出什么事了吗?待他们走近一看,气登时消了一半,只见二人气喘吁吁,灰头土脸。每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包裹,满脸都是汗水,看上去还有些兴奋,虽心疼也不尽责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晚才赶回来。”
“没出什么事,师兄。都怪那个人,要不是他跟着我们,我们早就回来了。”郑兴见师兄责问,眼里竟隐现泪花,有些气喘有些委屈地回道。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干嘛跟着你们?跟着你们干吗?”莫望川不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