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瓦岗风云(6)
书名:风尘三尺剑 作者:剑虹 本章字数:2191字 发布时间:2022-07-13

大业十三年的一个春日,阳光明媚,春色灿烂。翟让大摆宴席,款待众将。

席上翟让忽起身道:“自蒲山公来归,瓦岗寨日益兴盛,下金堤,取荥阳,夺洛口,逼东都,皆出自蒲山公经略谋算。翟某一介村夫,若使冲锋陷阵,自不甘落于人后。若使谋划天下大事,提百万雄师倒隋,翟某不如蒲山公多矣!且蒲山公名应歌谣,李氏代杨,顺天应人。翟某决意让贤,推蒲山公为主!”

众皆吃惊不小!翟弘父子和单雄信,更是愣在当场。原来翟让决意逊位之后,深恐翟弘父子和王儒信、单雄信等一干亲信会苦谏阻拦。若处置不慎,怕要引起山寨一场大火并。因此仅与军师贾雄一番密议后,便当众宣布。

李密惊喜交集!他自信当有天下,但他感念当日翟让收留之恩,亦虑及翟让根深叶茂,旧部心腹未必心服,于是急忙跪倒在地,道是救命之恩未报,平生只思做个贤佐良将,岂敢喧宾夺主?若是元帅相逼,情愿就死,也不肯坏了江湖大义。

翟让知他心存疑虑,便披肝沥胆言道:“而今乱世,非雄主不能定天下,拯万民。翟某才识平平,落草原为求生存,从不蓄非分之想,逊位让贤,出自本心。瓦岗旧人,如徐将军等,深明大义,自会倾心拥戴蒲山公。吾兄与吾侄,翟某至亲,忠于翟某,人之常情。我既决定让贤,自会约束他们谨守规矩。或有过失,蒲山公自可执行军法,翟某惟君之命,无有不从。蒲山公若觉翟某留在寨中碍事,翟某即刻下山,另投他处,以为贤者廓清道路!”

李密见翟让言出肺腑,颇受感动,但他深知斟酒须满,做戏要足,仍旧跪在地上,继续谦让。

座中诸位,翟氏以外,与翟让关系最深且最有见识者是徐世勣。若论感情,他与老寨主恩义深重。然理智告诉他,翟让才望与李密相去甚远!以李代翟,乃瓦岗大业所需,不可逆转。近日他正为此事深感左右为难,今见此状,乃起身道:“世勣与元帅,义结君臣,情同手足。元帅起事,世勣拼却百万家私,闭门相随。一世性命,尽付元帅。今元帅决意让贤,世勣定以事元帅之心事蒲山公,至死不渝!”

单雄信亦与翟让交厚,不愿改奉李密为主,见李密推让再三,翟弘父子郁郁不乐,故意道:“元帅推让之德,蒲山公逊谢之义,古今少有。既然蒲山公无此心,愿为良辅,元帅何必强人所难?就让我等竭忠尽智,辅佐元帅,岂不更好?”

新来诸将,大多心向李密,纷纷表示愿支持元帅决议,效忠蒲山公。

魏徵是识时势之人,见大局已定,起身道:“元帅开创瓦岗基业,每战亲冒矢石、身先士卒,大不容易,使蒲山公借此搏击风云,自立于群雄之林。蒲山公自上山以来,功高无匹,内外归心,山寨气象万千。今元帅效法古之尧舜,自是上合天意,下得人心。原瓦岗旧部追随故主,实指望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今大家遵元帅之意奉蒲山公为主,惟愿蒲山公一统海内,念元帅及其旧部殊勋,封以大国,居以显位,千秋万代,与国同戚。”

李密听出魏徵未雨绸缪之意,又见翟让辞意甚坚,众将多真心拥戴,便起誓道:“元帅对密,有再造之恩,推让之德。想元帅本意,要密居此位,非为一己之私,实指望早日推翻暴隋,救生民于水火。如不从命,有负元帅苦心。今既蒙元帅禅让,诸公推戴,此恩与天同在!当与元帅并诸君同享富贵,惠及子孙。密若有违此誓,当人神共戮,天地不容,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翟让带头,众人一齐下拜,尊奉李密为主。

 

李密就此称了魏公。大业十三年二月十九日,正当李渊在太原坐观风云,待机而动;世民公子密连豪友,为举义大事暗中奔忙之际,李密在洛口设坛祭天,设行军元帅府,改元永平,大赦天下,诰封群臣。以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翟弘父子亦封郡公,王儒信为司徒府长史,单雄信为左武侯大将军,徐世勣为右武侯大将军,房彦藻、邴元真为元帅府左、右长史,杨德方、郑德韬为左、右司马,柴孝和、田茂为护军,祖君彦、李玄英、魏徵为记室,其余诸将仍任原职。随后,命护军田茂将洛口城扩大一倍,作为都城。

李密派房彦藻、徐世勣至虎牢关前线宣布命令。众将皆欢呼拥戴。唯王儒信,正在虎牢协防,不料岳丈大人就做了此等大事。愣了半晌,不愿下拜。徐世勣见状,忙用脚触他,王儒信才勉强谢恩,受了官职,写了贺表。

私下里王儒信却对身边亲随叹道:“翟氏一门危矣!李密气量不及汉高,翟家岂逃得过韩信厄运?一场大祸只在早晚!”

 

护军柴孝和与隋将裴仁基有旧,乃向李密自告奋勇,单人匹马至裴军营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陈述利害,进行策反。那裴仁基,亦不满隋帝昏庸,又被监军、御史萧怀静掣肘、向隋帝打小报告,听了柴孝和分析利害,索性杀了萧怀静,领爱子裴行俨,帐下贾闰甫、程知节,并原张须陀将军麾下勇将秦叔宝、罗士信等,一并降了瓦岗,献出虎牢关。

裴仁基隋之名将,少年时即从杨广平陈,后参与平叛黔安,击吐谷浑,从隋天子两征高丽。如此猛将,一朝投魏,天下震动。其子行俨,少年英雄,勇武过人。贾闰甫则是张须陀副将贾务本之子,其父死于与瓦岗一役,可谓有“杀父之仇”,居然投效瓦岗;秦叔宝、罗士信追随须陀将军多年,亦不计较须陀将军败死瓦岗之手前嫌,从侧面反映出隋王朝大势已去,众隋臣看清局势后纷纷反水自保。程知节、秦叔宝、罗士信等人,皆骁勇善战。李密大喜过望!封裴仁基为河东郡公,其子行俨为绛郡公,贾闰甫为记室,程知节、秦叔宝为骠骑将军,罗士信为总管。

李密选军中骁勇者八千人,分隶四骠骑,号称“内军”,为其直属精锐骑军。

一时间,隋之郡县官吏步裴氏后尘者不绝如流。各路绿林豪杰大都进表称臣。孟让、郝孝德干脆带兵来投,李密也不计较当初曾被郝孝德拒于门外之旧怨,俱封为郡公、上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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